高榮一凜,這是要單獨看賬本的意思了!雖說他並未在賬本上動任何手腳,不怕被查,可主子這種舉動本身是否就說明了一定的問題呢?一個奴才,尤其是管家的奴才,萬一被人懷疑有任何不忠的行為的話,下場可不是“淒慘”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他頓時一顆心提起了老高。


    晴鳶等了一陣,卻不聞他的回答,不禁抬頭一看,他那呆若木雞的模樣立刻便映入眼簾。她眼珠子一轉,頓時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好笑道:“高總管,別擔心,我隻不過想靜靜看看賬本,沒別的意思。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你心中無愧,就無需疑神疑鬼的,徒自惹人疑竇。”


    高榮一驚,終於回過神來,趕緊低頭道:“是,福晉教訓得是,奴才失態了!奴才這就告退,您慢慢看,若有吩咐,奴才就在外邊兒守著。”


    晴鳶無可無不可地微微點頭,他這才鬆了口氣,乖乖地退出了門去,站在院子裏一動不動,靜等著她的吩咐。


    秋玲撇了撇嘴,看著高榮的眼神不免有了絲輕蔑,說道:“主子,高總管這人也太小心眼兒了!這又不是什麽特別大的事兒,若是他心中沒鬼的話,又何須緊張成這樣!”


    晴鳶淡淡地笑了笑,道:“他肩負著管教一家子上上下下奴才們的責任,任何一點兒紕漏都有可能成為致命的大罪,心眼兒多些也是正常的。你要好生學著點兒,你是我身邊的人,日後管教這些奴才你也有責任,可千萬不能粗心大意!”


    秋玲聽得一愣,頓時心中一寒,趕緊說道:“主子,奴婢一輩子都要服侍您,哪兒也不去,您可不能趕奴才走啊!”


    晴鳶看了她一眼,笑道:“胡思亂想什麽呢!誰要趕你走了?好了,別說話了,我要認真看賬本。”


    秋玲暗自鬆了口氣,卻是怎麽也不敢多說了,閉緊了嘴巴站在一旁,靜靜地伺候著。


    看著看著,晴鳶的眉頭幾乎都要皺在了一塊兒。府裏的開支並不樂觀,除了應付日常的生活需用之外,若是再有些什麽其他的支出可就要有些捉襟見肘了。其實這也是他們年紀輕,不懂得持家所致,她一直都疏忽了這方麵的問題,實在是沒管家的習慣,總還想著自個兒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以至到現在才想起來,卻已經造成了太多的失誤。


    不過還好,雖然遲了點,但到底是發現了問題,使得麻煩不至於太大。現在就開始著手處理,並不是什麽難纏的事情。


    過了一陣,突然有門房跑進院裏來,在門口恭聲說道:“稟福晉,費揚古大人家的薑佳福晉來了,在外邊兒候著呢。”


    晴鳶趕緊放下了手裏的賬冊,說道:“請她進來。”


    門房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晴鳶則走出了屋子,站在院門口翹首以待。不一會兒的功夫,隻見母親跟在門房的後麵快步走來,看到她之後,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參見四福晉……”母親走到麵前,就要拜見,晴鳶急忙雙手扶住了。


    “額娘不必如此,這兒也沒有外人,這些虛禮就不用在乎了。”她笑著說,然後拉著母親走進院子裏。


    母親還是第一次來這四貝勒府,方才還有些緊張,不敢東張西望,如今有女兒在身邊,自然心定了許多,也有了閑心四處打量起來。


    看著看著,她不禁嘖嘖讚歎道:“不愧是貝勒府,修得果然大氣高貴、與眾不同。能住在這兒,也是你的福氣了。”


    晴鳶笑了笑,不置可否,隻是對母親說道:“額娘這還是第一次來吧?要不女兒帶您四處逛逛?”


    母親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你的心意額娘心領了,不過你斷不會無緣無故找額娘來,必定是有什麽事吧?先把正事說完再說其他也不遲。”


    真是知女莫若母!晴鳶吐了吐舌頭,靦腆地笑道:“是女兒不孝,以後一定常常請額娘來坐坐。”


    母親笑嗔道:“瞧你這話說的!貝勒府豈是我們說來就能來的?你若是經常找娘家人過來,不是落人口實麽!”


    晴鳶笑道:“母親才是見外了!女兒的家也就是您的家,有什麽不能來的?”


    母女倆手拉著手走進屋裏坐下,暖暖的炭盆驅走了屋外的寒氣,熱騰騰的茶水熨燙了五髒六腑,晴鳶這才說道:“今兒個請額娘過來,主要是因為昨日視察田莊的時候,發現了一些事情。回來我跟四爺商量了一下,想著找額娘過來合計合計。”


    母親一聽,頓時緊張起來,問道:“難道是田莊出了什麽問題嗎?”


    “不,田莊沒事。”晴鳶趕緊安慰道,“隻是昨兒個我才發現,這府裏的收支似乎有些拮據了,總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想著能不能找些渠道多找點兒收入。”說著,便把昨日發生的事情和跟胤禛的商量結果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母親認真地聽著,不時點點頭,末了說道:“你跟四爺都還年輕,剛剛才獨自當家,會碰到這樣的事情也在所難免。你能這麽細心也是對的,須知在朝廷裏做事,且不說其他,這同僚之間的應酬就必不可少,尤其四爺乃是皇子,應酬的事情更是多不勝數,若是沒有足夠的銀錢作為後盾,出去怕是會惹人笑話!再說,四爺想要在朝中站穩腳跟,結交朝臣那是跑不掉的事情,沒有錢可怎麽辦?你能這麽快就發現這些問題,可見真的是長大了!”說完,欣慰地看著她,滿眼的慈祥。


    晴鳶卻有些傻眼。同僚之間的應酬她可以理解,可為什麽還要結交朝臣?夢中所見郭佳玉的記憶中,康熙帝應該是最討厭皇子與大臣們私相授受的,萬一這麽做觸動了康熙的神經,豈不是自找麻煩?


    “傻孩子!”母親好笑地看著她,說道,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把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話雖這麽說,可又有哪個皇子能夠在沒有人支持的情況下站穩腳跟呢?沒人支持就像是無根的浮萍,更別提什麽發展壯大。四貝勒在這方麵算是好的了,有德妃娘娘撐腰,有你阿瑪支持,還算不錯的,你沒見八貝勒……”突然發現這麽說似乎有些犯忌諱,她急忙收住了話,笑了笑道,“總之,結交朝臣並不一定是為了什麽圖謀,不過是最基本的自保之道罷了,你也無須太過緊張。”


    晴鳶經過這一番開導,頓時也發現了自個兒的矯枉過正。都怪她夢中的記憶太過鮮明,郭佳玉的曆史知識中,胤禩就是因為結交朝臣而被康熙帝所猜忌,最後失去聖寵,與皇位失之交臂。她被這些東西給深深影響了,卻忘了其實這也是一種生態,即使並不想做,現實也逼得人不得不去這麽做。


    曬然一笑,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她轉換了話題,問道:“額娘,您覺得女兒的建議如何?這生意能做嗎?四爺的意思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要做就叫上費揚古家一塊兒,有錢大家賺。”


    母親微微一笑,她老於世故,怎能不明白胤禛的意思?想了想道:“這事兒,要做也不是不可以。本身並沒有什麽難處,銀錢、鋪麵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這真的能賺錢嗎?若是做了半天血本無歸豈不冤枉?”


    晴鳶笑了笑道:“母親放心,若是能把女兒設想中的東西都弄出來,賺錢不過是轉眼的事情。隻是這事兒的前期投入很是巨大,家裏能有那麽多錢麽?還有,阿瑪他們肯參加進來麽?”


    母親笑道:“既然你這麽有信心,那我也沒什麽好顧慮的。至於你阿瑪,難道你還不了解他嗎?為了能夠跟四貝勒加深聯係,就算這些錢全都打了水漂他也不會在意的,更何況此事成與不成都是有好處的,你阿瑪絕對不會有意見。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還有額娘呢,不會少了你的!”


    晴鳶微微有些詫異,這才有點明白自個兒家中究竟有錢到了什麽地步,聽額娘的口氣,這筆在她看來所需不菲的金錢卻似乎沒有一點兒難度似的,是她自己太大驚小怪了還是她們家真的財大氣粗?以她阿瑪的薪俸來說,又怎會有這麽多錢的?


    不過她也不願去追究這些,於是笑道:“如此便好了。額娘,女兒想著可以讓別的人來具體負責此事的運作,以免犯了忌諱,真的留下話柄給人,說四爺與民爭利。”


    母親點點頭道:“理應如此。其實這種事情,交給那些遠房的親戚們去做是最合適不過了。一來畢竟是自個兒家裏人,用起來放心一些,二來也很難讓人看出端倪,給四爺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晴鳶睜大了眼睛,於是又學到一招,笑了笑道:“如此甚好!那就麻煩額娘操心,去找個合適的人選了。我這邊兒也會盡快把方案拿出來,等人和錢都到位了,也就可以開始執行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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