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家中休息了一天,費揚古家就派人來通消息,說薑佳氏因為悲傷過度而暈倒在了靈堂上。


    晴鳶頓時大驚,也顧不得許多趕緊就跑去了費揚古家,同時動用四貝勒府的名義請了太醫前去給母親診治。太醫得出的結論是悲傷過度、鬱結於心,再加上休息不好,便積累下了病根,若不好好調理,怕是會形成後患。


    晴鳶自然緊張不已,讓太醫開了些寧神靜氣的藥方後,又從自個兒家的倉庫中挑出了許多滋補的藥物來,全都一股腦兒送到了娘家。


    如此張揚的行為,平素自是要擔心別人的彈劾。但既然康熙帝要壓下這件事情,自知虧欠了晴鳶一家,當不會在意太多才是,她便也不是很擔心。


    為了照顧母親,她天天都到費揚古家去,非得親眼看著母親喝了藥、吃了補品,然後陪著說話聊天、開解心結,才能放心回來。由是,她每天在費揚古家由早待到晚,若不是多少還顧忌著出嫁的女兒不該在娘家久住,她便索性要住回娘家去了。


    她雖然能幹,卻不是神仙,顧得了一頭就難顧得了另一頭。因著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母親身上,自然對四貝勒府就少看顧,還好礙於她平日的威嚴,倒也沒人敢趁機搗亂,或是偷雞摸狗。


    又過了一月有餘,薑佳氏在她的細心看顧之下,總算是轉危為安。這下,不單是她自己鬆了口氣,就連她那些哥哥們也大為心安。


    如今費揚古已去,若是薑佳氏再出點什麽意外,晴鳶還不得把他們恨死?到時別說照拂他們了,別落井下石就已經是老天保佑,為此兄弟三個可沒少操心。還好如今薑佳氏無恙,他們的保護傘也就保住了,真是謝天謝地!


    薑佳氏卻是過意不去。


    為了自己的緣故,女兒天天往娘家跑,且不說別人看在眼裏會怎麽說,就是女兒的身子也因此虛弱了不少。因此她一好些,就緊趕著讓晴鳶趕緊回四貝勒府去,別在娘家、婆家兩頭跑。


    “額娘知道你一片孝心,但畢竟如今四貝勒府才是你的家,你這般勤往娘家跑,知道的說你孝順,不知道的還不知會傳成什麽樣子呢!快回去吧,額娘已經沒事了,你且莫掛心!”薑佳氏語重心長地說道。


    晴鳶微微一笑,道:“額娘不用擔心。這事兒,就算皇上知道了,也隻有稱讚女兒的份。皇上自己就是個孝順的人,也最喜歡別人孝順父母長輩,否則又怎會準許女兒陪著阿瑪回來?”她勸慰了母親一番,然後才又說道,“額娘若是真放心不下女兒,那就更應該好好照顧自個兒的身子,讓女兒沒有後顧之憂了,這才好放心讓母親在家將養著不是?”


    薑佳氏本是要勸說女兒的,沒想反倒讓女兒給趁機勸誡了一番,不由哭笑不得。


    不過不管怎樣,母親好了,晴鳶就沒有再繼續往娘家跑的道理。


    況且她連著給父親奔喪、照顧母親,一連串的事情全都堆在了一塊兒,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確實也到了極限了。


    回到了四貝勒府以後,她便一頭栽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動彈了。


    然而還沒休息兩天,連精神都沒養回來,便又有大事發生。


    這天,她剛從床上爬起來,還沒梳好頭呢,便見小丫鬟進來說道:“稟主子,武格格院兒裏的丫鬟來說,武格格剛剛發作了。”


    秋玲正在梳頭的手頓時一頓,晴鳶也愣了一下,然後淡然說道:“知道了。去吧。”


    然後鎮定地讓秋玲繼續。


    武氏生產的時間早就確定好了,產婆、丫鬟們也已經準備就緒,況且開始發作到真正生產還有一段時間,她也是生養過的人,自然心裏有數。


    “主子……”秋玲欲言又止。


    有一個李氏生了個女兒在晴鳶前頭也就罷了,如今武氏又要生產,萬一生出個兒子……


    晴鳶卻並不放在心上。


    嫡長子她已經生了,武氏就算生了兒子,也隻不過是個庶子。若是武氏得了胤禛的歡心,倒還需要緊張一下,但現在麽……


    她還沒有威脅自己的資格!


    退一萬步說,就算胤禛寵愛武氏又如何?她是康熙親自指婚的嫡福晉,隻要好好守著寶哥兒,別人還能拿她怎麽著不成?


    慢條斯理梳好了頭,又吃過了早飯,她才在秋玲的服侍下慢慢悠悠向著武氏的院子走去。


    進了院門,隻見她安排過來的兩個婆子正在門口守著,見了她,急忙上前行禮道:“嫡福晉吉祥。”


    晴鳶皺了皺眉頭,對武氏的這種做法有些不快。


    “過了今兒個,你們就回原處當差吧。”她淡淡地說道。


    派她們過來的本意是照顧武氏,怕武氏年輕不懂事犯了錯誤,影響了肚子裏的孩子。不過既然人家不領情,她也不必上趕著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兩個婆子也早對武氏心生怨懟,聞言對視了一眼,不掩喜色地說道:“謝嫡福晉恩典。”


    這時,武氏的貼身丫鬟蘭絡出來,看見晴鳶頓時嚇了一跳,趕緊跪下道:“奴婢見過嫡福晉。”


    晴鳶懶得跟她廢話,直截了當問道:“武格格現在如何了?”


    蘭絡忙道:“回嫡福晉的話,我家主子已經痛了好些時候了,不過產婆說宮口未開,還要繼續等著。”


    晴鳶順勢往產房的門口看了兩眼,厚厚的簾子擋著,自然是什麽都看不到的。她也不願進去讓產房的血腥給衝撞了,便對蘭絡說道:“好生伺候你家主子,若是需要什麽隻管跟我說。我就不在這兒守著了,等她真正開始生了再通知我。”


    蘭絡當即愣了一下。


    當初李氏生產的時候,她可是從頭守到尾的啊!


    但看了看兩位隻守在門口的嬤嬤,她卻又沒了話說。


    種什麽樣的因,結什麽樣的果,她也曾勸說過武氏不要對兩位嬤嬤排斥太過,但無奈武氏對晴鳶的忌憚實在太深,不聽勸,如今也自然難怪晴鳶不肯多加注意。


    說完了話,晴鳶便轉身走了。


    別說隻是個丫鬟,就算武氏親來,又有什麽資格質疑她的決定?


    走出了武氏的院子,秋玲就“呸”了一聲,忿忿地說道:“主子一片好心,處處為她著想,卻被她當了驢肝肺!真真是狗咬呂洞賓!”


    晴鳶卻是淡然,笑了笑說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又何必動氣?”


    心平氣和走回正院,好生歇著,陪著喜姐兒玩了一會,便又有些乏了。她睡了一覺起來,到吃過了晚飯,這才聽到了武氏宮口打開的消息。


    便又慢悠悠走過去,估摸著這會兒,宋氏、李氏、耿氏她們都應該已經在那兒了吧!


    才走到一半,便看見蘭絡踉蹌著跑來,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那驚恐絕望的模樣,看得晴鳶就是一驚。


    “怎麽回事?!”秋玲也被蘭絡嚇了一跳,趕緊大聲喝止道。


    蘭絡似乎已經被什麽給嚇得失了魂,聽到聲音才猛然醒來,看見晴鳶就在前方,頓時悲咽了一聲,撲上前來,跪下猛磕著頭道:“福晉慈悲,快救救我家主子吧!”


    晴鳶心底一沉,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沉聲說道:“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蘭絡嚎啕大哭著,但好歹是把話說清楚了,道:“產婆說……產婆說孩子胎位不正,怕是……怕是……”


    晴鳶便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胎位不正?那就是十成十的難產啊!


    怎會出這麽大的簍子?!


    她的臉色凝肅,問道:“可曾確證?”


    蘭絡猛點著頭,哭道:“已經確實無疑!”旋又哭喊道,“福晉慈悲,快請宣太醫救救我家主子吧!”


    晴鳶緊緊皺起眉頭。


    難產這種事情,請太醫又有何用?


    但畢竟人命關天,還攸關胤禛的血脈,她當機立斷,對跟在身邊的小丫鬟道:“去通知高總管,讓他趕緊派人去找太醫。”又對蘭絡說道,“別哭了,哭有何用?趕緊回去照顧你家主子,我隨後就到。”


    她的鎮定似乎感染了蘭絡,蘭絡定了定神,不敢怠慢,趕緊轉身又往回奔去。


    晴鳶陰沉著臉,卻不忙往前走,對秋玲說道:“去把那兩個婆子叫來。”


    秋玲知道事關重大,趕緊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親自領著兩個婆子匆匆走回來。


    那兩個婆子見晴鳶陰沉的臉色,頓時心中一個咯噔,也不等她說話,自個兒先雙雙跪下磕了個頭,道:“嫡福晉吉祥。”


    晴鳶依舊冷著臉,開門見山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之前就一直沒人看出武格格胎位不正麽?”


    兩個婆子麵麵相覷,其中一人便說道:“回嫡福晉的話,奴婢們確實覺得武格格的孩子有些不對,也曾勸過武格格找大夫來看看。可武格格對奴婢們防備得緊,根本不相信奴婢們的話,奴婢們也是無法啊!”


    晴鳶不由得語塞。


    知道武氏心眼兒重,卻沒想到重成這個樣子。再怎麽防備自己都好,難道不知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句話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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