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晴鳶便起了身,在漪歡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完畢,便帶著幾個孩子吃了早餐,然後被他們磨不過,又出了門去遊玩。


    在山上轉了一圈,說是登山,卻也沒走多遠,主要還是怕孩子們頑皮,一個不小心出了意外就不好辦了。但饒是如此,幾個小鬼頭還是開心得緊,玩得小臉通紅,額頭冒汗卻也樂此不疲。就連最大的喜姐兒,眼看著都是十一歲的小姑娘了,也在此處忘記了所謂的身份禮儀,跟弟弟妹妹們一塊兒玩得樂不思蜀。


    晴鳶隻要他們別出了意外,其它倒是不拘著他們的。在她看來,小孩子就應該有小孩子的樣子,應該是快樂無憂、開開心心度過童年時光的。但他們身為皇室子孫,注定這童年要比別的孩子辛苦得多,這是命中注定的,她無力改變,那麽至少,她可以在有限的程度內,在短暫的時間中,讓他們不用顧慮太多,肆無忌憚揮灑著汗水,像普普通通的孩子那樣,享受哪怕是短短的快樂童年。


    好在今天似乎天公也頗為賞臉,昨天到今天都沒有下雪,多了一絲暖意,地上也不是非常濕滑,讓孩子們玩起來更加的盡興。


    到了中午時分,她瞧著天色不早了,便帶著孩子們回到了虛靈寺。因著不願被太多人看見,生出什麽口舌是非,他們一行人都從後門進入,避免跟前麵大殿的信眾們朝麵,自然也就錯了一些信息。


    看著孩子們蹦蹦跳跳、吵吵鬧鬧的樣子,晴鳶嘴角含笑,眼神溫柔,並未阻止他們的喧嘩。這後山本就少人來,如今也不是什麽上香還願的好日子,再加上虛靈寺本就有些偏僻,因此並不怕吵到什麽人。


    然而他們剛剛走近梅林,忽然聽到裏麵傳出一陣陣優雅的琴聲,晴鳶一愣,趕緊想要製止孩子們的吵鬧,卻已經來不及了。


    被嘈雜的聲音所驚,琴聲戛然而止,隨即便有人暴喝道:“什麽人?!”


    晴鳶微微一皺眉頭,看著前方衝出來的幾個帶刀侍衛,眼神一轉,便有些驚疑不定。不過她也算是久經陣仗的人了,並未將心中的驚訝表現在麵上,隻是看了幾人一眼,麵色沉靜,沉默不語。


    幾個孩子有些被嚇到了,一個個鑽到了母親身後,躲進嬤嬤的懷裏,唯有喜姐兒站在晴鳶身邊,顫抖著小手抓緊了她的衣擺。


    跟在晴鳶身邊的侍衛們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反應比對方慢了一拍,但卻也迅速擋在了晴鳶身前,個個凝神靜氣、全心戒備。


    “爾等何人?為何在此出現?!”對方為首之人趾高氣昂地問道。


    “爾等又是何人?又為何在此出現?這裏乃是方外之地,人人皆可來之,並非爾等之私院,我等來此還要你等批準不成?!”貝勒府的侍衛統領也不甘示弱地說道,同時不忘一番擠兌,說得對方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你……”對方說不過,便有些惱羞成怒,一時間“嗆啷啷”刀劍出鞘的聲音響起。


    貝勒府侍衛們自然也拔出武器,怒目而視。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回來!”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對方之人臉色一變,卻是不敢違逆,便齊齊向後退了幾步,但手中的兵器卻並未收起。


    “大膽!主子的話都敢不聽了嗎?還是你們都活膩了?竟敢對四福晉不敬!”那聲音再次響起,隨即便見一個麵白無須的瘦削男人走了出來,一臉的陰霾。


    晴鳶頓時臉色一凝。


    對方那幾個侍衛聞言,頓時一驚,再看了一眼晴鳶,急忙將手裏的兵器都收了起來,同時單膝下跪。


    那男人走到貝勒府侍衛們麵前,在還差三步遠的地方自覺停了下來,對幾個侍衛的嚴厲眼神視若無睹,隻是對晴鳶畢恭畢敬地說道:“奴才參見四福晉。沒想到四福晉也在這裏,我家主子有請。”


    晴鳶不由暗地裏苦笑一聲,吩咐侍衛們收回刀劍,退到一旁。侍衛們見那男人甚為有禮,又有晴鳶的吩咐,雖然心中詫異,卻也依言退了下去。


    晴鳶這才對那男人說道:“真沒想到竟然在這兒也能碰到太子殿下,理應前去拜見才對,公公請引路吧。”


    那太監正是胤礽身邊的人,聞言臉色一鬆,露出了笑容說道:“四福晉請隨奴才來。”


    晴鳶無奈地暗歎了口氣,回頭看了看喜姐兒,招招手讓寶哥兒、惠姐兒和安哥兒也來到身邊,這才跟著那太監向前走去。


    轉過一個拐角,便看到在梅樹之下,一個相對寬敞的地方,擺了一張小幾,小幾上放了一把古色古香的琴,小幾旁邊還有一張檀木的桌子,上麵放了一套紫砂茶具。胤礽就坐在桌旁,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她定了定神,帶著幾個孩子上前,跪拜道:“臣妾參見太子,太子爺吉祥。”


    “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胤礽的聲音很是溫潤,柔和地說道。


    晴鳶不由一愣。


    自從兩人相識,她還從未聽過他這麽柔和平靜的聲音,與往日那個自大嬌縱、或是陰霾犀利的他形成了鮮明對照,一時之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恍了恍神,遲滯了一下,還是寶哥兒拉了拉她的袖子,怯怯地叫了一聲“額娘”,才把她從驚疑中驚醒過來,急忙謝過胤礽,然後帶著孩子們站了起來。


    胤礽自是不會漏看了她的異樣,不過倒也沒有追究,隻笑看著幾個孩子,問道:“晴鳶可是帶著孩子們出門遊玩的?”


    晴鳶定了定神,也露出了笑容道:“可不是麽?一整個冬天都不曾出門,孩子們都悶壞了,趁著天氣好,便讓他們出來走走。”說完又對幾個孩子說道,“你們幾個,還不快見過太子塔答?”


    喜姐兒身為長女,年齡也是最大的,自然擔當起了孩子頭的角色,拉著幾個弟弟妹妹走上前,恭恭敬敬行禮道:“見過太子塔答。”


    寶哥兒已經八歲,也懂事了,而且他自幼聰明,啟蒙得早,是經過特意訓練的,如今行起禮來中規中矩、一絲不苟,很有些大家風範。惠姐兒和安哥兒雖然年紀小,卻也乖巧,雖然懵懵懂懂,但跟著哥哥姐姐行禮,倒也不曾亂了禮數。


    胤礽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笑著說道:“都起來吧,不用這麽拘束,到塔答身邊來。”


    喜姐兒和寶哥兒看了看晴鳶,見她微微點了點頭,這才一人牽著一個走上前去,走到胤礽麵前。胤礽滿麵慈愛,再加上他心機了得,幾句話的工夫就消除了孩子們的戒心,跟他們說了些話,便緩和了氣氛。


    他逗了孩子們開心,瞟眼看了看晴鳶,正好捕捉到她眼中的一絲戒備,不由莞爾一笑,說道:“好了,你們去玩兒吧,我跟你們母親說說話兒。”


    孩子們單純,聞言也不覺有什麽不妥,倒是玩兒興又被勾了起來,讓那太監引領著自去一旁玩耍去了。晴鳶見狀,幾乎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胤礽玩味地看著她一笑,說道:“怎麽一直站在那裏?過來坐吧,你我之間何必如此拘束?”


    晴鳶這回是真的皺了皺眉頭,但卻也沒說什麽,依言走了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胤礽一笑,拎起茶壺,親手給她斟了一杯茶,說道:“這是我親自泡的,嚐嚐味道如何?”


    晴鳶拿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不置可否,隻是問道:“太子也來這兒上香?”


    胤礽倒也不以為忤,點點頭道:“是也不是。這兒清靜,適合沉澱心情。”


    晴鳶一愣,倒是沒想到會從他嘴裏聽到這種話。


    他看在眼裏,不由又是一笑,戲謔地問道:“怎麽,不信?還是以為我就隻是個懂得爭權奪利、玩弄心機的人?”


    這話就有點重了,晴鳶一滯,急忙強笑著說道:“怎麽會!隻是覺得有些意外,太子居然也知道這個地方。”


    胤礽卻沒有接話,隻是轉頭愣愣地看著一旁玩得開心的孩子們,愣然半晌,突然歎道:“原來我以為你的溫柔大度不過是種表象,內裏必定另有玄機,卻沒想我倒是看錯了。至少對他們,你的溫柔並不是假象。”


    晴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為何他會突然說到這個,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不過他也沒想過讓她回答,隻是自顧自又接著說道:“看到他們看你的眼神,是全然的信任和依戀,孩子們的直覺很準,誰對他們真心、誰在欺騙他們,他們都清清楚楚,可見你是打從心底對他們好,而且不偏不倚,並沒有對他們區別對待。若他們全都是你的親生子女也就罷了,可偏偏不是,你卻能做到這種程度,我不得不說,晴鳶,你很了不起。”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由衷說道,“我這輩子很少真心佩服誰,但至少在這一點上,我佩服你。”


    晴鳶卻絲毫沒有被稱讚的喜悅,反倒蹙緊了眉頭,淡然說道:“太子爺謬讚了,臣妾隻不過做了一般人都會做的事情而已。既然做了他們的母親,自然是要一視同仁、細心關照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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