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的孩子沒了,眾人都以為這次晴鳶必定會展開一場清洗,徹查這件事。然而第二天早上起來,眾人去到正院兒裏請安的時候,卻被告知晴鳶即將去圓明園靜養待產,不由個個都目瞪口呆。


    其中尤以年氏最為五味雜陳,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好。晴鳶說這是胤禛的授意,由此可見在胤禛的心目中,晴鳶無疑是最為特別的,他是怕晴鳶肚子裏的孩子也出了什麽意外才這麽決定的嗎?


    耿氏的事情沒有徹查下去固然好,然而以這樣的方式來阻止徹查可不是她想要的,她又怎麽可能高興得起來?!


    但不論如何,不管是晴鳶的決定還是胤禛的授意,都不是她們這些妾室能夠幹涉的,眾人隻得目送著晴鳶上了馬車揚長而去,避到她們的手絕對伸不到的地方去安靜生產,而她們隻能小心翼翼留在貝勒府裏,提防著不知會從何處冒出來的敵人。


    耿氏自然也聽說了晴鳶離去的消息,頓時,那張原本就還未恢複的蒼白的小臉更是沒有了一絲血色。


    她的心完全地冷了下去。


    原來胤禛獨寵晴鳶,她認了,誰叫晴鳶是正室、是原配呢?無論出身還是背景都不是她能夠比擬的,她不敢有什麽怨言。


    但這次卻是輸給一個跟她一樣的妾室,她憤怒、痛苦,更多的卻是絕望。


    她畢竟懷的是他的孩子啊!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沒了,他卻一點沒有追查的意思,甚至還將唯一能夠徹查此事的晴鳶給遷了出去,如果可能的話,她真的想衝到他麵前去問一句:“為什麽?!”


    同樣是妾室,為什麽他要偏袒其他人,而對自己和孩子的不幸視而不見?!


    她從未想過這件事是晴鳶下的手,如果晴鳶真的要對她不利,一直都有太好的機會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根本用不著等到現在了才來動手。而且那人是在晴鳶出門之後才敢動手的,可見也相當忌憚著晴鳶。


    這件事肯定不會是晴鳶的手筆。


    正因如此耿氏才更加地陷入了絕望的深淵。不得丈夫的真心也就罷了,隻要他對妾室們一視同仁,她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但如今這種明顯偏心的態度卻是生生插進她胸口的一把刀,她隻痛得鮮血淋漓,再也沒有精力來維係對他的感情,隻想就這麽痛死了算了,也免得在這世上受這份活罪!


    一旦有了輕生的念頭,她的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弱下去,不過幾天的功夫,卻已經變得形容槁枯、奄奄一息。


    晴鳶不在府中,胤禛的作息卻並未因此有多少改變,原本那些應該跟晴鳶在一起的日子,他也不辭辛勞跑到圓明園中去探望晴鳶。但因為原本他的時間分配就是晴鳶最多、年氏第二,晴鳶不在貝勒府裏了,年氏便成了那個出頭的椽子,顯得無比刺眼起來。


    然而年氏卻是極為開心的。在沒有晴鳶的後院裏,胤禛經常待在她的院子裏,便給了她一種自己才是嫡福晉的錯覺。在她的想法中,若是沒有晴鳶,若是她早一些遇見胤禛,那麽她會是他的嫡福晉,他們之間的夫妻生活就應該是這樣的。


    這樣的心態自然也反映到了她的舉止上,漸漸地,她竟然有些自以為是,以嫡福晉的身份自居起來,那頤氣指使的架勢,倒像是四貝勒府的正分女主人似的,令人側目。


    宋氏等人礙於身份不敢頂撞她,李氏卻是不怕的。大家同為側福晉,李氏雖然沒有她那樣的娘家背景,但卻是貝勒府裏的老人了,根深蒂固,又有一兒一女傍身,甘心屈居晴鳶之下是因為鬥不過她,卻是不容年氏這樣的人爬到自己頭上來的。


    一邊是仗著胤禛的寵愛而氣焰高漲的年側福晉,一邊是資曆深厚、得到宋氏等人擁護的李側福晉,少了晴鳶壓製的四貝勒府後院,現在很是熱鬧。


    綠茵端著藥碗,滔滔不絕地給耿氏描述著今日李側福晉和年側福晉又在如何如何鬥法,說了半天,卻見耿氏似乎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也不曾將碗裏的藥喝下,不由心中發急,再三勸慰道:“主子,您還是快些喝藥吧,不然這身子如何才能好起來?奴婢知道您心裏難受,可您這麽折騰自己,誰又會為您歎息一聲來著?您這又是何苦?再說了,就算這會兒查不出是誰設計了您和小主子,但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難道您就不想看看真相如何、看看那人究竟會有什麽報應嗎?若是您現在就出了什麽意外,那可真是什麽都沒有了!”


    最後這話算是說進了耿氏的心坎兒裏。


    是啊,現在報不了仇,不代表以後也報不了,但若是自己現在就死了,那就什麽以後都沒有了,她又怎能讓那下毒手的仇人順心如意?


    再說,那人會對她出手,可見是個心狠手辣、想要爭寵的,這次成功設計了自己,以後必定還會做出些什麽來,不愁找不到機會揪出那個仇人。


    所以,她一定要活著!隻有活著才能報仇,她的孩子絕不能這麽不明不白沒了!沒有人為她做主,那就讓她自己為自己做主,她要親自找出仇人來,為自己那可憐的孩子討回公道!


    想到這裏,她頓時改變了主意,一改之前的頹喪,拿過藥碗,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綠茵見了,不由大大鬆了口氣。


    四貝勒府裏鬧得熱鬧,住在圓明園中的晴鳶卻是心情舒暢。


    她來的時候,自然也將孩子們帶了過來,此時看著孩子們無憂無慮的玩耍,也沒有其他的女人在旁虎視眈眈,她的日子過得平和而安詳,頗有些夢想中那種淡泊寧靜的生活剪影,她過得很是愜意。


    高榮每天都會將家裏的事情匯集起來報告給她知道,她卻隻是隨便聽聽,聽過就忘,從不放在心上。不管李氏、年氏她們怎麽鬧,總越不過自己去,胤禛若是那種寵妾滅妻的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種地位,她倒是無須擔心的。而且胤禛直到現在也沒出過手,由著她們去鬧,說明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握之中,她又何必強自出頭去自找麻煩呢?


    她安心在圓明園裏養著胎,頗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轉眼間便到了年節,大雪紛飛的除夕夜,胤禛不出意外地來到了她身旁。


    雖然住在圓明園,但她卻對貝勒府裏的情形知之甚詳。知道這些日子胤禛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便一早準備好了酒菜,等他來時,過年的應節物事已經準備妥當了。


    胤禛看著那喜氣的燈籠、新貼的春聯、打掃一新的房屋、還有豐盛可口的飯菜,心中不禁一暖,原本鬱積的心情似乎也通暢了幾分。


    “你自個兒都身子不便,又何必做這麽多事情?沒得累著了自己,也累著了孩子。”他伸手將晴鳶攬進懷中,憐愛地說道。


    晴鳶抿嘴笑笑,道:“大年夜的,不好好準備一番怎麽行?況且孩子們許久沒見著他們阿瑪了,今兒個好不容易有個見麵的機會,老早就歡欣雀躍著,做這做那的,倒是不用我操什麽心的。”


    他不由好笑,捏了捏她的臉蛋兒,佯怒道:“感情就孩子們想我,你卻是一點不想的。”


    晴鳶笑笑不答話,輕輕推開了他,然後拉著他的手走到桌邊坐下,又命人去帶孩子們過來。他的眼神微暗,但轉眼間便放開了,笑著跟她和孩子們一起說說笑笑、吃吃喝喝,一起慢慢等待著新年的到來。


    一家人在一塊兒說著話,時間倒也過得快,似乎沒過多久,子時便到了,頓時家家戶戶都傳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盡管圓明園這兒是近郊,卻也十分熱鬧,寶哥兒和安哥兒兩兄弟更是第一時間竄了出去,又叫又跳,看著天上五顏六色的煙花和下人們手中劈劈啪啪的鞭炮興奮不已。


    胤禛親自扶了晴鳶來到門口,細心為她披上披風,又小心翼翼將她圍在懷中,生怕凍著、磕著了她。兩人依偎在一起,燈光下兩個身影合二為一,看上去無比的親密自然。


    喜姐兒牽著惠姐兒站在他們身後,看著自己的父母羨慕不已。她已經十三歲,虛歲十四了,也到了該議親、出嫁的年紀,懵懂的少女心中,最佳夫妻的典範無疑就是自己的父母,在她青澀的夢中,隻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如阿瑪這般疼愛妻子的丈夫就心滿意足了!


    惠姐兒卻年紀還小,不懂得什麽恩愛不恩愛的,隻知道父母親相親相愛,自個兒卻被排除在外了,頓時很是有些不忿,掙開了姐姐的手就衝上前去,偏要擠進父母中間,嚇得胤禛一身冷汗。


    “慢點兒!慢點兒!別傷著了你額娘!”他緊張地叫道,一邊要忙不迭讓出足夠的空間來,一邊還要注意扶著晴鳶不能鬆手,頓時便有些狼狽。


    晴鳶見狀,不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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