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時間便已過去兩年。


    這兩年裏,朝廷局勢倒是難得的平和。也不知是不是胤礽的一廢一立果真起到了震懾的作用,幾位阿哥之間再也沒有什麽太大的齷齪發生,雖然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種親密和諧的狀態,但至少不互相攻訐、彼此陷害,那就是好的。


    皇子們太平了,這後院兒裏自然也就安靜了。胤禛又恢複了以前的作息時間,嚴格數著日子分別歇在妻妾們那裏。這兩年雍親王府沒有增加新人,妻妾們之間倒也漸漸習慣了下來,再加上晴鳶的手段到位,因此顯得很是平和。


    寶哥兒已經十二歲了,便跟她姐姐一樣自個兒分了個院子出去住,表明自己是個男子漢了。隻是卻還那麽黏著額娘,每日都要在晴鳶這兒黏上半天,才依依不舍離開,胤禛罵過好幾次他不成熟都沒能阻止得了他。


    喜姐兒的婚事又拖了兩年。正如胤禛所說,德妃當日答應給她指婚不過是看在晴鳶的麵子上,心裏卻從未把它當成一件正經事來對待,因此兩年時間裏從未留意過有什麽合適喜姐兒的人才。而晴鳶和胤禛雖然將此事放在了心上,然而畢竟才拒絕了太子妃的提親沒多久,這就找上另外的人家似乎有些難以解釋,便想著再放一放再說。然而這一放就是兩年,也沒碰上有多麽好的對象。


    李氏自然是一年比一年著急。可以前著急她還可以去向晴鳶請求、向胤禛撒嬌尋求幫助,如今卻隻能一籌莫展,隻因喜姐兒的婚事隻有德妃娘娘能夠做得了主。


    她日夜憂思,生怕自己女兒耽誤了年歲,大了還找不著婆家可怎麽辦?!


    這麽一來,所謂憂思過甚,她便在春夏之交這個風寒的多發季節,不出意外地病倒了。


    晴鳶看得心中不忍,便安慰她道:“喜姐兒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我從小養到大的,自然感情深厚。你且放心,我一定會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絕不會辜負了她就是。”


    李氏聽了,也唯有唯唯諾諾,感謝晴鳶的一片真心真意,但內心究竟相信了多少,隻看她那病情久久不見好轉就知道了。


    對此,晴鳶也是莫可奈何。


    這天,她正在家中查看最近家裏的開支賬簿,突然跑來一個丫鬟說道:“稟嫡福晉,老夫人來了,正在外麵求見呢。”


    晴鳶一愣。


    這個時候還能被尊稱為“老夫人”的,除了自己的額娘還能有誰?


    她頓時喜出望外,大聲說道:“快,快請她老人家進來……不,我親自去迎!”說著,便“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提腳就往外走。


    漪歡愣了一下,急忙從後麵追上,卻發現今兒個主子就像腳底踩了風火輪,走得那叫一個快,自個兒拚命追趕也差點沒追上。


    其實也不怪晴鳶為何那麽激動,實在是自從阿瑪費揚古去世以後,額娘就把她自己關在佛堂裏,成天吃齋念佛,從不曾踏出一步。以前晴鳶想要見她都隻能在佛堂相見,沒想到今日額娘竟會主動來看自己。


    是單純想念自己還是別有來意?


    但不管怎麽說,她都是自己的額娘,不論因為什麽而來,她肯走出那間佛堂就是件好事!


    匆匆迎出門去,她們正好碰到轎子將薑佳氏從大門接進了二門,便站在門口等著。待轎子落了地,轎夫打起簾子,一個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身形瘦削,麵色也不大好,但眼神卻仍舊晶亮,隻是頭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半的銀絲。


    本來,貴族夫人由於養尊處優,並有花不完的時間與金錢來維護自己的容貌,一般都會顯得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然而這薑佳氏卻因為心中鬱結,無法舒心暢懷,竟然在短短數年之間變得如此蒼老。


    晴鳶不由哽咽了一聲,大聲叫著“額娘”,便撲上前去。


    薑佳氏急忙抱住了自己的女兒,頓時仿佛得回了什麽重要的寶物一般,整顆心突如其來就被填充得滿滿的,平日裏空空蕩蕩的感覺沒有了,眼淚忍不住便溢出了眼眶。


    “我的兒啊……”她抱著晴鳶,淚水潸然而下。


    晴鳶自是也哭成了個淚人兒。


    過了一會兒,漪歡便上來勸道:“主子,老夫人,還是別哭了,這樣對身子不好。尤其是老夫人,更應當靜心休養才對,如此傷心可不是康健之道啊!”


    晴鳶聽了,一向孝順的她自然趕緊擦幹了眼淚,笑著對薑佳氏說道:“瞧我,額娘難得來一次,我卻哭得這麽傷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多不歡迎額娘呢!”


    薑佳氏也控製住了情緒,猶自擦著眼淚,卻已經被她逗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歎道:“你呀你呀,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怎的還是如此調皮、長不大?這樣如何才能教導得好孩子?”


    晴鳶吐了吐舌頭,挽著母親就往裏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也就是看見額娘才會這樣嘛!若是換了別人,我才懶得搭理他呢!”


    娘兒倆手挽著手,親熱無比地走回了正院,晴鳶直接拉著她去了臥房,自家母女,自是不用避諱太多的。


    她拉著母親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便含淚道:“額娘,您怎會……怎會變得如此憔悴?果然,那佛經也不是那麽好念的,瞧瞧您,都把自個兒折磨成什麽樣子了?咱們別念了好嗎?”


    她就像小時候那樣,把整個身子都往母親的懷裏鑽,撒嬌耍賴地隻想要母親答應自己的要求。


    薑佳氏頓時哭笑不得,保住了女兒,一顆心卻又暖暖的。


    “傻孩子,額娘念經是為了你和你阿瑪祈福,需要虔誠相對,哪兒能說不念就不念的?你莫要孩子氣了。”她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晴鳶撅著嘴,說道:“額娘,就算您要祈福,也不必把自己弄得那麽慘啊!”她突然靈光一閃,興奮地說道,“要不,額娘,您搬來跟我一塊兒住吧!我看一定是哥哥嫂嫂他們沒好好孝順您,您才會變成這樣,所以這回換我來照顧您!”


    薑佳氏臉上閃過一絲動容,笑著輕輕撫過她的臉頰,緩緩說道:“跟你哥哥嫂嫂他們無關,你別瞎猜。”


    卻是始終不肯說出“同意”兩字。


    晴鳶也不好在這會兒強迫下去,暗忖著來日方長,一會兒再慢慢地勸,便車開了話題問道:“額娘今兒個怎麽突然來了?也不派人提前打個招呼,找我有什麽事麽?”


    薑佳氏便笑道:“今兒個來確實有些事兒,晴鳶,喜姐兒是不是已經到了該配人家的時候了?”


    晴鳶頓時一愣,點了點頭道:“正是……額娘,難不成你有什麽好人選介紹嗎?”


    她滿腹狐疑,母親什麽時候也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了?


    薑佳氏點了點頭,道:“你可記得,跟我們烏拉那拉氏同稱為同姓那拉的哈達那拉氏,有位族叔跟我們的關係一直很好?”


    晴鳶回憶了一下,點點頭道:“確實好象有這麽個人。這又怎麽了?”


    薑佳氏笑道:“幾天前,他家裏一個小孫子,名叫星德的年輕人特意來看望我,我跟他約略交談了一下,覺得這孩子還不錯。相貌那是千裏挑一,不比我女婿差,而且也是文武雙全,可謂一表人才。他今年十八了,家中卻還未給他定親,我便想起了喜姐兒,你不是說喜姐兒的婆家難找嗎?”


    晴鳶神情有些凝重,從母親懷裏坐直了身體,緩緩說道:“額娘說他好,我自是相信的。不過您難道就不覺得他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了?那麽一個翩翩少年郎,卻十八歲了還未定親,這又是為何?再說,額娘您的性子我還不知道?除了我和阿瑪相關的事情,其他的您看都懶得看上一眼,又怎會突然想起喜姐兒的婚事來?額娘,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薑佳氏不由笑了,說道:“就說瞞不過你!你跟你阿瑪很相像,都是心思聰穎的主兒,想要騙過你們可不容易。”她頓了一下,拍了拍晴鳶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說道,“其實這事兒也沒太複雜。那星德來的時候帶來了他爺爺的一封親筆信,讓我想辦法在京城裏給他找一門好婚事。我們那拉氏也算是個大姓,雖還有葉赫那拉和輝發那拉,但那都是異性那拉,實在不用理會。隻這哈達那拉我們不能輕忽,尤其是老族書對我們家有大恩,更是要知恩圖報才是。不過你也知道,我平日隻在家中念經祈佛,久不涉足交際圈,又哪裏知道哪家有合適的姑娘?這不,絞盡腦汁之下,就想到了喜姐兒了。”


    晴鳶便陷入了沉思。


    這老族叔讓母親幫忙物色一門親事,可見是為了星德將來的仕途著想。如果那星德真的如額娘所說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倒也不是不能考慮的。隻是一來她自己並未曾見過這人,二來對於那位老族叔的印象也實在有些模糊了,這會兒倒是不好開口應下來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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