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鳶趕走了寶哥兒,這才看向一直撲在安哥兒床邊的李氏。緩緩走過去,她輕撫著李氏的肩膀,勸道:“妹妹也別太傷心了。安哥兒的氣息還算穩,想來不會有什麽大事才對,你要先顧好自個兒的身子,否則以後誰來照顧他呢?”


    李氏抬頭看了看她,顧不得自個兒的臉上已經被淚水糊花了妝容,看上去一片淒慘,哽咽著說道:“嫡福晉,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安哥兒好好兒的會突然落水?您一定要查個清楚,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總要給他個交代才是!”


    一時激動之下,她竟忘了妻妾有別,不自覺中帶上了命令的口吻,顯得不容拒絕。


    晴鳶心知她心疼兒子,說話難免有些不加考量,因此倒也並不生氣,好聲好氣地說道:“妹妹你放心,寶哥兒身為王爺的親生兒子,也是我的兒子,他出了事,我又怎會隨便敷衍過去?這事必定要徹查到底,若是真有人從中作祟,當饒不了他!”


    李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去,看著安哥兒白裏帶著青的臉色嚶嚶哭泣。


    這時,隻聽高榮在外說道:“稟嫡福晉、李側福晉,太醫來了。”


    晴鳶還未說話,李氏便已經搶著說道:“快,快請太醫進來!”


    高榮愣了一下,為難地看了晴鳶一眼。李氏畢竟隻是個側福晉,嫡福晉還未發話,他又怎敢聽從側福晉的吩咐?


    李氏這才猛然醒悟,不由尷尬地瞟了一眼晴鳶,心中有些惴惴。晴鳶卻並未將這些細枝末節放在心上,看著高榮道:“還不快聽李側福晉的話,把太醫請進來?!”


    高榮這才轉身去了,不一會兒,領著一頭汗水的太醫走了進來。


    太醫正要行禮,晴鳶忙道:“免了。時間寶貴,太醫,安哥兒落水已經有些時候了,你快去給看看,別耽誤了病情。”


    太醫不敢怠慢,急忙拎著藥箱上前去,在高榮的幫助下給安哥兒把起脈來。雖然是次子,但畢竟這位少爺乃是當今最得寵的雍親王的親子,他就是有十顆膽子也不敢掉以輕心,因此一聽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趕來,累得滿頭大汗不說,這會兒還有些緊張。


    李氏和晴鳶於情於理都不該留在這裏,隻得轉身出了裏間,就在堂屋裏坐著。這會兒其他人也都紛紛進了屋子,在堂屋裏等著呢,見到晴鳶出來,紛紛起身見禮。


    晴鳶在主位上坐下,李氏卻是一點都坐不住,剛剛沾了下椅子就立刻又站了起來,在屋裏來回踱著步,眼神不住地望向裏間,擔憂焦慮之情表露無疑。


    晴鳶被她晃得眼暈,便勸說道:“李妹妹,你稍安勿躁。太醫經驗豐富,一定能保安哥兒無恙的,你放心吧!”


    李氏回過頭來,勉強露出個笑容,道:“但願承嫡福晉貴言,安哥兒逢凶化吉就好了!”


    她總算是停止了踱步,但還是坐不住,就在門口駐足凝望著。


    其他的妾室們見她這副著急的樣子,倒也不好再說什麽,一時間,屋子裏雖然擠滿了人,卻是落針可聞,寂靜非凡。


    忽然,一個叫聲打破了屋內的沉寂,一個丫鬟在外麵說道:“太醫出來了!”


    李氏一聽,差點拔腳就衝了出去,好在及時醒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站定了腳跟。但那雙眼眸中還是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神情,恨不得立刻就衝到太醫麵前問個究竟。


    她強忍著心中的衝動坐回晴鳶下首,看見太醫低著頭走進來,先是拜見了晴鳶。


    方才一時心急搶在了晴鳶前頭,若是晴鳶有心計較,可是個不大不小的錯處。這會兒她便記住了教訓,即使心中急迫,卻也強自壓抑著沒有搶先開口。


    晴鳶看了她一眼,這才對著太醫問道:“安哥兒的情形究竟怎麽樣了?”


    太醫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說道:“回四福晉的話,二少爺雖然落水,但好在營救及時,並無生命危險。隻是……”


    “隻是什麽?!”李氏剛剛因為前兩句話而放下一點的心,卻又立刻因為最後一個“隻是”而吊在了半空。


    太醫瞟了她一眼,又低下頭,說道:“隻是二少爺的體質本來就不是很好,如今這天氣,湖水又較為冰寒,因此寒氣入了體,須得好好靜養、慢慢調理,方能痊愈。”


    李氏隻覺得鼻子一酸,眼眶一紅,便滴下了淚來。


    安哥兒的體質是她心中永遠的痛,這會兒再次被人揭開痛處,她的心中剜心似的疼。可憐兒子從小就受夠了罪,如今又飛來橫禍,她這做娘的怎麽可能放鬆得了?!


    晴鳶倒是鬆了口大氣。隻要沒有生命危險就好,其他的都是次要。身體可以慢慢養,堂堂一個雍親王府,就不信還養不好一個孩子了!


    她看著太醫,道:“你辛苦了。該怎麽治、該怎麽養,你隻管說,就算王府沒有的我們也能設法去找,不要有所顧忌。最重要的是要把安哥兒調理好,隻要能做到這點,什麽代價都是值得的!”


    太醫不敢怠慢,急忙恭聲應了一聲,便轉身跟著高榮到偏房裏開方子去了。李氏則因為晴鳶方才的話而感動莫名,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哽咽道:“嫡福晉……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沒齒難忘……”


    晴鳶打斷了她的話,笑道:“李妹妹這話可就見外了不是?我方才不是說了嗎?安哥兒是王爺的親子,也是我的兒子,自然是要全心救治的,這一點妹妹無需擔心。”


    李氏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加懷疑。


    這麽些年,晴鳶已經用實際行動在胤禛的後院裏建立起了絕對的權威,即使最不服她的年氏也不能否認,她即使會對別人動用心機,但既然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做到,“一諾千金”這四個字,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而且晴鳶的心機從來不會用在孩子們身上,這在妾室們心中已經建立了牢固的信心。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因為晴鳶是這樣的人,就算她有胤禛的全心寵愛,她們又怎會對她又敬又怕,絲毫不敢有任何忤逆的心思?


    晴鳶又對李氏說道:“李妹妹,都說母子連心,如今安哥兒出了事,你這做母親的定然寢食難安,我看以後安哥兒的身子就由你來照顧吧,免得下人們笨手笨腳不會做事,耽誤了他的病情!”


    李氏喜出望外,忙不迭點頭答應。雖然她是安哥兒的生母,側福晉的身份也足以讓她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但胤禛早早兒發了話,所有的孩子都必須由晴鳶親自教養,就算是生母也不能隨意接近,因此李氏也隻能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兒子,想念至極卻又無法親近。


    這會兒既然晴鳶發了話,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守在兒子身邊,這簡直就是因禍得福,怎能叫她不高興呢?!


    趕緊謝過了晴鳶,她便迫不及待地告退了出去,到兒子身邊守著去了。晴鳶待她走了,才又看著其他人道:“諸位妹妹,勞煩你們有心,都來看望安哥兒。不過你們也聽到了,安哥兒如今沒事了,就都回去休息吧。這些日子王爺甚是忙碌,各位妹妹要打起精神,好生伺候王爺才是,這也是我們這些人的本分。”


    眾人都唯唯諾諾應了,然後依次退了出去。不少人若有所思,深深地看了安哥兒的房間一眼,卻是什麽都沒說,自顧自低著頭走了出去。


    帶人群散盡,晴鳶這才鬆了口氣,放鬆下來。


    這下好了,安哥兒的身子並無大礙,照顧他的責任又交給了李氏,雖然有點不地道,但若是將來他不慎有個什麽萬一,責任也隻會歸屬李氏,而不是自己這個養育他的嫡母。


    揉了揉發疼的額角,漪歡走上前來,關心地說道:“主子,您還是休息一下吧。自打回來之後你就一直沒歇著,到現在連衣服都沒換,應該很累了。既然二少爺無事,您也不必這麽累著自己啊!”


    晴鳶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還穿著出門的衣服,想起一回來就忙著處理安哥兒的事情,不由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道:“你去給我打水來,洗漱一下,換衣服吧。”


    漪歡應了一聲,急忙走了出去,吩咐了小丫鬟打水來,便又進來服侍著晴鳶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晴鳶在屋裏洗了臉和手,摘下了扁方和頭麵首飾,讓漪歡輸了個輕便的頭型,換了身舒適的衣服,這才覺得鬆活了一些,長長籲了口氣。


    她坐到炕上,拿起新沏的熱茶抿了一口,隻覺得一股暖意從舌根一直通到腸胃,舒服地歎了口氣,這才問道:“寶哥兒呢?還沒過來嗎?”


    漪歡忙道:“大少爺已經來了,聽說您正在洗漱,就在堂屋裏等著呢。”


    她點了點頭,道:“把他叫進來吧。”


    漪歡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見寶哥兒跟在她身後,快步走進了裏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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