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啷”一聲,年氏將手裏的青花瓷杯狠狠摔到地上,摔得粉碎。


    她那原本精致的小臉上這會兒一片猙獰,凶惡的眼神仿佛擇人而噬的猛虎,看得在她麵前的小丫鬟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奶娘急忙走上前來,勸道:“主子,您請息怒。到了這份兒上,就算您再怎麽生氣也改變不了耿格格已經懷孕的現實啊!這又是何必呢?”


    年氏氣得胸脯劇烈起伏著,眼睛發紅,聲音哽咽道:“奶娘,我確實氣不過……為什麽別人都能一個接一個地懷孕,一個接一個地生子,可我卻……”


    她哽咽著,話也說不下去了。


    奶娘無奈地看著她,心中沉重,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此刻似乎什麽安慰的話都成了多餘,不具有任何意義,畢竟年氏兩次懷孕,兩次都沒能生出來也是事實。


    而且這兩次流產對她的身體也是很大的傷害,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不能再次懷孕了,以免徹底傷了身子,將來留下後患!


    果然如李氏所料,年氏聽到這個消息,收到的打擊不亞於看著鈕祜祿氏的孩子平安降生,氣得她當即又再次病倒了,好幾天沒有出現在晴鳶麵前。


    晴鳶照例親自去看過了她,帶去了一些從西洋傳過來的逗樂解乏、讓人放鬆心情的小玩意兒,吃的東西卻是一樣沒送。反正送了之後年氏也不會吃,而且萬一出了什麽事情,送吃的也容易引人懷疑,索性她便不做了。


    除此之外,年氏的病倒並未在雍親王府中產生多大影響,除了胤禛經常會去看看她以外,雍親王府裏一片寧靜,倒是讓晴鳶大大鬆了口氣。


    這時,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當初榮哥兒滿月時發生的那起“意外”了。胤禛對待晴鳶的態度沒有一絲變化,對待年羹堯也一如往常,倒是令年羹堯放心了不少


    經此一事,他對胤禛的敬佩之情不由又加深了一層——人人都奉行著“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有一顆明辨是非的心,能夠不為眼前所看到的情景所惑,而追究事情隱藏的真相的!若是胤禛也像一般人那樣,隻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東西的話,那不僅是他,就連晴鳶都會受到牽連。


    若是他自己也就罷了,若是連累到了晴鳶,叫他怎麽能原諒自己?被自己的親人出賣也就罷了,還要讓自己心愛的人受苦,做男人做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麽好做的?!


    由此,他不禁更是對胤禛感激涕零,更加盡心盡力地去辦著胤禛交代的事情,不敢有絲毫懈怠。


    對年氏,他可謂是已經失望至極,連聽說年氏又病了也不曾前去看望過一眼。對於年氏的頻繁傳話想要見他,更是一直敷衍著,遲遲不肯前往。


    對此,晴鳶隻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多說什麽。然而在胤禛歇在自己房裏的晚上,卻狀似不經意地對他說道:“爺,如今天氣也暖和了,妾身的意思,不如讓年妹妹去圓明園裏住上幾天,散散心、調養一下身子吧。”


    胤禛微微皺了皺眉頭,但卻沒有回絕,隻是看了她一眼,道:“如此也好。圓明園裏清幽靜謐,最是適合人的調養,就這麽辦吧。”


    她抿嘴一笑,知道他已經看穿了自己的用心,卻並沒有瑟縮,而是落落大方地說道:“多謝爺的恩許,想必年妹妹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


    胤禛淡淡地“哼”了一聲,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地說道:“你呀,就是鬼點子多!”


    晴鳶吐了吐舌頭,服侍著他沐浴更衣睡下。第二天早上起來,送走了他之後,便命人將高榮給叫了來。


    “奴才見過嫡福晉,嫡福晉有何吩咐?”高榮打了個千兒,問道。


    晴鳶便道:“從今兒個起,年側福晉要到圓明園去暫住一段,你趕緊派人過去準備準備,改添的添、改減的減,若有任何缺失,我可唯你是問!”


    高榮不由一愣,隨即立刻便回過神來,急忙下跪道:“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辦,一定不會讓嫡福晉操心就是。”說完,便退了出去,趕緊派人準備去了。


    而晴鳶在李氏等人都請完安後,親自來到年氏的院子裏,看著依然臥病在床的年氏,笑著問道:“年妹妹今兒個感覺如何了啊?”


    年氏咳嗽了兩聲,麵色焦黃,有氣無力地說道:“多……多謝嫡福晉關心……妾身……妾身好得多了……”


    晴鳶便不禁皺起了眉頭,說道:“你看看你,如此虛弱,怎能說好得多了呢?我知道你怕我們擔心,所以故意說得輕了,但卻也不能因此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年氏苦笑了一下,道:“嫡福晉……我這病……也是老毛病了!太醫……都說好不了……我又何必說出來……讓大家都……不得安寧呢?”


    晴鳶歎了口氣,拉起她的手道:“我也知道,在這個家裏,你很是委屈。接連兩個孩子都夭折了……我也是個母親,能體會你的心情。這不,我昨兒個也跟爺說了,讓你到圓明園去住上一段日子,散散心,換個環境或許對你的病情也有幫助。爺已經答應了,我方才也已經派人去那邊整理,你也讓人收拾一下,一會兒便過去吧。”


    年氏不由一愣,臉色先是一白,然後又是一青,有些不知所措:“嫡福晉……這……”


    奶娘見勢不妙,趕緊衝過來說道:“主子,這可真是好啊!嫡福晉宅心仁厚,能夠給您安排這麽一個寧靜安逸的地方休養,想必您一定能夠早日康複的!”


    年氏又是一愣,咬了咬嘴唇,然後才下定了決心似的,看著晴鳶道:“既然是嫡福晉的一片好心,妾身又怎能推辭呢?妾身這就派人去整理,一會兒就會出發的。”


    晴鳶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她笑道:“這就對了。年妹妹,你千萬記得到了那邊一定要安心靜養,不要想太多東西了,早一天康複,也好早一天回來。”


    年氏的臉色愈發有些蒼白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妾身知道了,請嫡福晉放心,妾身一定會好生休養,爭取早日康複的!”


    晴鳶這才滿意地笑了笑,看了看她道:“那就好。年妹妹,那你好生休息,我就先走了。”


    年氏點了點頭,目送著晴鳶走出門外,一張臉頓時充滿了陰霾,看向奶娘,怒道:“方才你為何要打斷我,不讓我推辭?如今可好了,被趕到了圓明園,我算是徹底被從雍親王府給驅逐了,你看怎麽收場!”


    奶娘急忙上前說道:“主子,您先別生氣,聽奴婢慢慢解釋。您覺得,一旦嫡福晉開了口,又已經征得了王爺的同意,您的反對還有用麽?”


    年氏一滯,隨即卻又不甘地說道:“難道我就隻能乖乖認命,看著她把我從家裏趕走?!”


    奶娘笑了一笑,道:“主子也不必如此懊惱。您不是聽到了嗎?王爺也同意這事兒的,也就是說,即使您不在這兒,他也會去圓明園看望您。您想啊,在這兒,您有嫡福晉管著,而在圓明園裏,您不就是最大的了麽?沒有人再爬在您頭上,您可以隨心所欲地,想幹什麽幹什麽了!”


    聽到這裏,年氏不禁眼睛一亮。


    是啊!到了圓明園,滿院子就隻有自己這麽一個主子,要做什麽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到時候就算自己將圓明園翻了個天,又有誰會說什麽?隻要胤禛不約束她,在圓明園裏,她就是女主人,她就是嫡福晉!


    想到這裏,她頓時開心了起來,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哪裏還有半絲病弱的樣子?


    “快,奶娘,快些收拾東西,我們這就去圓明園!”她興奮地說道。


    奶娘笑嘻嘻地應了一聲“是”,然後便跟春芙一起,指揮著下麵的小丫鬟們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卻說晴鳶離開了年氏的臥室,漪歡跟在她身後,走了一會兒,突然忍不住說道:“主子,年側福晉也太誇張了些吧?她那點兒病哪裏就至於那麽嚴重了?偏偏擺出一副病重的姿態,給誰看的呀?!”


    晴鳶微微笑著,淡然說道:“她願意演,你就且看著。在這百無聊賴的後院生活中,有這麽一些調劑也是不錯的。”


    漪歡聽她說得有趣,不禁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很快,年氏要到圓明園去“休養”的消息便不翼而飛,迅速傳遍了整個雍親王府。


    對於這個消息,有人高興、有人嫉妒、有人雀躍、有人憤怒,不一而足。李氏等人更是立刻就像炸了鍋,府裏的氣氛很快便詭異起來,熱烈中帶著幾分緊張,還有一絲憤怒的陰雲在上空飄舞著。


    也有不少人有著跟年氏一樣的想法,她到了那邊便等於是半個主子,於是很是有些好奇晴鳶的反應。然而晴鳶再一次令他們失望了,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在年氏離開的時候還拉著她的手叮囑再三,倒是顯得頗為熱心。


    就這樣,年氏坐上了馬車,緩緩駛向圓明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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