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心內冷笑著,頗為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他掃視了廳內一圈,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皇孫們,眼中精光一閃,轉變了話題說道:“老四,若朕沒有記錯的話,寶琪應該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吧?可曾定下哪家的青年才俊?”


    晴鳶和胤禛不禁雙雙心頭一震,暗道一聲:“來了!”


    以胤禛在康熙麵前的受寵程度,且不說寶哥兒的婚事定是由他或者德妃指定的,便是其他的孩子們被他們插手婚事也絕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晴鳶和胤禛心頭早有覺悟,自然此刻便也並不十分震驚。


    隻是晴鳶心中忍不住隱隱發疼,自己這寶貝女兒,從小到大幾乎沒吃過什麽苦頭,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幸福地過一生,不必講求什麽功名利祿、榮華富貴,能夠尋到一個愛護她、包容她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然而一旦這事被康熙或是德妃做了主,女兒的未來夫婿就再由不得自己決定,而站在他們的角度上,一個女人嫁得好不好,除了看夫家的權勢地位、夫婿的前程抱負還能看什麽?


    這是由理念決定的根本性的不同,晴鳶根本不指望康熙和德妃會跟自己有同樣的想法,自然也不敢對女兒的未來夫婿抱有任何的期望。


    指婚,通常是皇族與親信大臣們之間的利益交換,惠姐兒的未來難道就真的這樣被犧牲了嗎?


    她理智上知道這樣的事情不可避免,可在感情上,卻實在無法接受用女兒的未來換取自家的所謂興旺發達。


    然而這種事情卻並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夠插手的,她隻能聽著胤禛的聲音說道:“回皇阿瑪的話,寶琪尚未及笄,因此並未定親。”


    康熙本早知道這件事情,問一聲不過是起個由頭罷了,因此並未見什麽異樣的神色,隻是微微笑著說道:“寶琪這孩子,說起來還是朕給起的名字,如今孩子也大了,出落得這番俏麗乖巧,她的婚事自然也應仔細謀劃才是。朕跟德妃找遍了滿朝文武大臣家中的子嗣,倒是覺得李光地之孫李清芳,自幼聰穎、勤奮上進,跟寶琪又年歲相當,朕以為倒是良配,老四你覺得呢?”


    隨時問話,但難道誰還能說皇帝錯了不成?這便是不是指婚的指婚了,胤禛自然沒有二話,躬身說道:“皇阿瑪和額娘看中的人,自然是好的,兒臣並無異議。”


    康熙撫須大笑道:“甚好,甚好。那就這麽定了,朕明日就下詔,指婚這兩個孩子。”


    胤禛和晴鳶急忙雙雙跪了下來,叩頭道:“兒臣多謝皇阿瑪、額娘隆恩。”


    在他們身後,寶哥兒等孩子們也跟著跪下,隻是惠姐兒卻是滿麵通紅,嬌羞不已,平日裏還算落落大方的,這會兒卻隻能絞著手絹跟在晴鳶身後,羞得抬不起頭見人。


    晴鳶心中歎息著,卻也無法說出半個“不”字來。李光地乃是康熙寵臣,即便如今已經垂垂老矣,卻絲毫不減康熙帝對他的信任。會指婚給他的孫子,確實是康熙的一片好心,看得出來是真的對惠姐兒用過心思的,她又如何敢不知好歹去質疑康熙的選擇?


    隻是一直以來她都心心念念要給惠姐兒找個好夫家,不需要大富大貴,隻要能真心真意對惠姐兒好,因此從未在這些得寵的王公大臣們中間考慮過,以至於這李光地的孫子究竟為人如何、性情怎樣都一無所知,將來惠姐兒嫁了過去是否能過得好?


    她的心中忐忑,幾乎掛不住臉上的笑容,隻得趕緊垂下了眼簾,掩去心中的擔憂和恐慌。


    德妃聽他們說完了,便笑著對康熙說道:“皇上,您難得來一次,就讓老四好好兒陪您說說話兒,臣妾倒是像跟晴鳶說說私話兒,就不陪著皇上了。”


    康熙欣然點頭,道:“愛妃去吧,也多跟孩子們親近親近,免得你成天在宮裏叫著無聊,沒事就老想孫子。”


    這番話說得隨意,一點都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對妃子所說的話,可見德妃在康熙的心中確是與眾不同的。而身為母親的德妃受寵,那她的兒子們呢?


    德妃卻不管眾人這些細小心思,站起身來,對晴鳶伸出手道:“來,孩子,帶本宮到後麵去坐坐吧。”


    晴鳶急忙上前,扶著德妃走下台階,向著後院走去。而惠姐兒身為女子,自然也不便待在前廳,便急忙帶著弟弟妹妹們跟在兩人身後。


    德妃便向後看了一眼,抿嘴笑道:“難得惠姐兒小小年紀,做事卻是極為妥當的,真是不錯!晴鳶,你的孩子教養得好!”


    晴鳶低頭一笑,道:“額娘謬讚了。總歸是盡力別讓他們走上歧途便是。”


    德妃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也不必自謙,教得好就是教得好,我瞧著惠姐兒這通身的氣度和才智,竟是比宮裏的某些公主們都更想那麽回事兒。這麽好的孩子,終身大事一定要謀算好,千萬不能委屈了她!所以本宮才跟皇上說,定要找個家世、性情、才學都配得上她的。你也莫擔心,李大學士家學淵源,他家的孩子們也都是極好的,尤其是那李清芳,年紀雖不大,學問卻已經頗好,更難得的是性情溫厚、細心體貼,慧姐兒許了他是斷斷不會有錯的!”


    晴鳶心中不由生出些許感動。德妃定是方才覷見了自己眼中的擔憂,才會特意來跟自己說這些,以她的身份而言,會這麽做足見確實對自己頗為看重,實屬難得了!


    但一個女人的終身大事,又豈是學問好、性情溫厚就可以的?她心中不由苦笑著,暗地裏歎了口氣。


    事到如今,也隻有趕緊去弄清楚那李清芳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然後好給惠姐兒出謀劃策,幫她規劃好未來日子的基調。畢竟日子是人過出來的,無論在怎樣的環境下,都應該過得好,不是麽?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後院的宴席前,早已等候在此的夫人小姐們又是一番參拜,擾攘一番之後,這才分了主次入座。宴席再次開起來,但卻因為德妃的在場,而失去了方才的悠閑和自由,眾人都覺得有些拘束,言談舉止之間也帶上了三分小心。


    德妃許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氛圍,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隻是笑著跟同席的皇子福晉們說話。本來晴鳶跟妯娌們已經坐好了,但因著德妃的到來,她親生兒子的兒媳婦自然與眾不同,晴鳶和完顏氏便分別坐了她的兩邊,兆佳氏緊隨著完顏氏,其他幾人則坐了下方。


    德妃的眼光在場中轉了一圈,看到侍立在一旁的李氏和鈕祜祿氏,微微撇了撇嘴角,對晴鳶說道:“這次幸福姐兒倆生得驚險,本宮跟皇上都知道了。老四這孩子,雖說一把年紀了,卻還是終歸嫩了些,區區一個側室,又怎能寵得如此無法無天了?若不是看在她好歹也為皇室添了一口的份上,本宮早就做主讓她好看了!不過你放心,本宮都跟皇上商量好了,一會兒自會好好兒敲打敲打老四,讓他牢記著這次教訓,再不會有下次了!”


    晴鳶心中微驚,卻又有些不是滋味兒。不過是皇子家中的家務事,而且還是胤禛早已做了處置的,又何必勞動皇帝和德妃親自出麵幹涉?


    她低垂下眼簾,卻是微微一笑,道:“皇阿瑪和額娘的厚愛,臣媳銘感五內。不過四爺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隻不過被人蒙蔽罷了,這次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是自責頗深的,額娘,您和皇阿瑪就別再責備他了!”


    德妃聽了,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她雖嘴上說著胤禛的不是,但心底終究還是以兒子為榮的,是以聽到了晴鳶為胤禛辯護的言辭,心中的滿意便又多了幾分,笑著說道:“你這孩子,從來就是這麽心善,老四做了那麽大的錯事,也虧得是你,還會為他求情,若是換了十四媳婦,怕不早就哭進宮來求本宮替她做主了!”


    完顏氏無辜被波及,卻也知這不過是德妃借坡下驢的話罷了,於是裝出一幅嬌憨的模樣,嗔道:“額娘,您怎麽這麽說人家嘛!人家比不上四嫂,本就愚笨,除了找額娘給人家撐腰又能怎麽辦?”


    一番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不管心底真正的想法是什麽,都露出了笑容,隻是眾人看著晴鳶的眼神卻難免詭異。


    她?四福晉?心善?


    很多人對此嗤之以鼻。年氏的下場雖然沒有大肆張揚,但京城裏頭有頭有臉的人家誰不知道?能夠將一個原本十分得寵的側室整治到如今徹底失寵,在她們看來,晴鳶的手段可謂高明之極,不僅一錘定音,而且還沒有落下任何罵名,反倒在德妃麵前落了個“心善”的評價。


    平日裏隱忍退讓,等抓住了機會便一擊必殺,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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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工作增多,老媽住院,阿香我自己也病了。更新不穩定,求各位讀者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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