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些事情是她的責任,她無可推脫,但若不是她的責任,她卻也不想平白無故幫人背了黑鍋。於是她想了想,還是說道:“多謝嫡福晉的寬容,民女感激不盡!不過有件事,民女一直覺得有些奇怪,想稟報嫡福晉。”


    晴鳶挑了挑眉,問道:“何事?”


    醫女斟酌著說道:“嫡福晉,並不是民女推卸責任,隻是自從民女進入王府以後,不敢說鞠躬盡瘁,但至少也是兢兢業業,該做的事情一樣都沒落下。小格格的身子確實比較弱,而且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很難根治,於是民女采用藥膳與食療相互輔助的方法,一直在盡力幫她調養。經過這一年多來的努力,小格格雖然不能斷了病根兒,卻也身體強健了許多,還多少能夠出門去走走了,這點,嫡福晉您也是看在眼裏的。按說,按照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該這麽輕易就發了病,而且病得如此嚴重的!民女琢磨著,這裏麵似乎有些古怪。”


    晴鳶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點方才她在來的路上也想過了。正如醫女所說,小格格的身體經過長期不懈的調理,按說應該已經好了很多,自己也是知道的,怎會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又發作了呢?


    隻是她並不懂醫理,也不知這種情況究竟是正常不正常,就算醫女自個兒不提起,她一會兒也是要問的,卻沒想到這醫女也是個七巧玲瓏心,居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心中想著,她麵上卻是不露聲色,淡淡地問道:“你的意思呢?”


    醫女微微抬了抬頭,瞟了一眼晴鳶的臉色,又低下頭說道:“民女醫術淺薄,不敢妄加判斷。隻是一會兒太醫來後,想來便可查出小格格此次的病根在何處,對症下藥的話,相信小格格很快便可痊愈的。”


    聽起來似乎答非所問的話,卻隱藏了不少東西,晴鳶自然聽得出來。她沉吟了一陣,擺了擺手道:“罷了,都起來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都跪在這兒了。”


    奶娘和醫女等人這才敢站起身來,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這時,床上燒得迷迷糊糊的小格格眼簾動了動,不知為何清醒了一下,睜開眼,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自己床邊的身影,不由立刻便全心依賴地叫了一聲:“母親……”


    軟軟糯糯的聲音,隻聽得人心都軟了,晴鳶急忙俯下身去,一邊探著她的額頭,一邊撫著她的胸口,柔聲問道:“樂姐兒,母親在這裏,你感覺好些了沒?哪裏不舒服?”


    聽到母親的聲音,小格格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聲音裏也充滿了委屈,沙啞地說道:“樂姐兒哪裏都痛……母親,抱抱!”


    看著孩子努力地伸出手來想要自己抱,晴鳶的心裏充滿了疼惜,急忙將她抱進了懷裏,一邊輕輕搖晃著,一邊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部,輕柔細語地哄著:“樂姐兒乖,母親抱抱啊!抱抱就不痛了,樂姐兒最勇敢了,一會兒就不通了呢……”


    看著懷裏的孩子燒得迷迷糊糊的,臉色通紅,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她心中忍不住一陣怒火中燒。


    最好是別讓她發現這是有人存心而為的!萬一真有人狠得下心對這麽小的孩子下毒手,就別怪她心狠手辣!她絕不會讓他們好過了去!


    看見小格格似乎又陷入到了昏迷之中,她心中一急,不禁大聲叫道:“來人!快去瞧瞧太醫!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到?!”


    外麵有個小丫鬟應聲匆匆而去,卻還沒等走出院子,便看見高榮引著滿頭大汗的太醫匆匆而來,急忙又折了回來,高聲說道:“稟嫡福晉,太醫來了!”


    晴鳶心中一喜,便看見高榮和太醫走了進來。太醫看見晴鳶,正要下跪,她急忙一揮手製止了,焦急地說道:“太醫免禮!樂姐兒這已經昏過去了,你快來瞧瞧,究竟是怎麽回事?該怎麽救?”


    太醫見她這樣,倒也不敢耽擱,當即便走上前來,打開藥箱,又讓晴鳶把小格格放在床上,便號起了脈來。


    晴鳶站在一旁,靜靜地看太醫施為,同時也密切注意著太醫的表情。這些太醫一個個都是人精,見慣了皇親貴胄家裏麵的齷齪,一個個嘴巴都跟蚌殼似的,等閑難得撬得開來。若小格格這病真有蹊蹺,她可不敢擔保太醫一定會說出來,唯有從他的臉色上判斷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隻見太醫先是皺緊了眉頭,顯見小格格的情形殊不樂觀。隨即,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色,忍不住抬眼覷了一下晴鳶,卻正好對上她探究的眼神,不由又是一驚,急忙低下了頭去,再也不敢抬起來。


    晴鳶的心底猛地一沉,隨即便是怒火衝天。


    太醫很快便給小格格號完了脈,又看了看她的臉色、瞳孔、舌苔等等,細細診查了一番之後,這才站起身來,斟酌著對晴鳶說道:“四福晉,以下官看來,小格格的病乃是因為受了風寒,再加上她本來就體質嬌弱、抵抗力差,這才有些嚴重了。不過也不要緊,沒有生命危險,待下官開兩副藥,喝了讓她的高燒退下來就沒事了。”


    受了風寒?怕是沒這麽簡單吧?!晴鳶幾乎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但卻什麽都沒說。這些太醫都是成了精的人物,最擅長的不是醫術而是明哲保身,想要讓他說出什麽來並不容易。


    因此晴鳶隻是看了他一眼,便點點頭道:“如此,多謝了。來人,送太醫下去,一會兒開好了方子之後就直接去庫房拿了藥煎去!”說著,她朝站在後麵看著的醫女使了個眼色。


    醫女會意,立刻站了出來,領著太醫走了出去。


    晴鳶將方才進來的一屋子的下人又都趕了出去,自個兒則坐回了小格格的床邊,看著那張蒼白中透著不正常的紅暈的小臉兒,深深歎了口氣。


    不一會兒,醫女回來了,手上拿著的正是太醫給開出的藥方。晴鳶並不懂藥性,也沒接過來看,隻淡淡地問道:“如何?”


    醫女的臉色有些凝重,說道:“太醫這方子確實是清火退燒的,但上麵卻有幾味乃是解熱毒的藥物,可見小格格的體內……”


    這個答案並未超出晴鳶的預料,她的心中雖是驚濤駭浪,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又轉頭看著小格格,淡淡地說道:“去吧,趕緊把藥熬出來。小格格年紀小、身體弱,可經不起長時間的折騰!”


    醫女也是個知道厲害的,並未多嘴說些什麽,應了一聲之後便趕緊退了下去。


    晴鳶一直守著小格格,直到煎好了藥,親手喂小格格服下,看她的表情漸漸平靜下來,不再那麽痛苦的時候,才起身離去。


    臨走之時,她又命人將小格格房裏的大小丫鬟,除了奶娘和醫女之外,全都控製了起來,然後從自個兒房裏調來了幾個丫鬟,貼身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這才放心地離去。


    回到外廳的時候,一眾妾室們已經等了很久了。一見到她的身影,李氏和鈕祜祿氏便立刻站起身來,李氏便問道:“嫡福晉,聽說小格格又病了?現在情形如何?”


    晴鳶看了她們一眼,切不論真心還是假意,這會兒人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擔憂的表情。


    她扯了扯嘴角,說道:“還好,太醫方才看過了,並無大礙。”


    鈕祜祿氏便雙手合什,說道:“謝天謝地!說起來小格格也是可憐見兒的,小小年紀就這麽體弱多病,真是遭罪啊!”


    晴鳶的眼神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隨後疲憊地擺了擺手,道:“好了,都下去吧,不必在這兒守著了!”


    眾人看得出她的精神似乎並不好,於是也不敢多做耽擱,向她告了辭之後便魚貫向著外麵走去。


    小年氏卻在就快走出門的時候突然頓了一下,回頭看了晴鳶一眼,咬了咬牙,終究還是鼓起勇氣走了回來。


    “嫡福晉……”她訥訥地說道。


    晴鳶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小年氏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道:“聽說小格格生病的消息,婢妾實在是有些擔心。能否請您通融一下,讓婢妾去瞧瞧,也好安心?”


    晴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若是想去,你便去好了。你本是她的姨媽,原就沒什麽能不能去的。”


    小年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躬身行了個禮,這才快步向著門外走去。


    因著小格格經常生病的緣故,為了便於照顧,她的住處就在晴鳶的旁邊,小跨院裏。小年氏三步兩步就來到了地方,卻一眼便看到小格格身邊的人全都換了,換上了晴鳶的人,心中不由一愣,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正巧此時醫女走了出來,看到她站在門口,便行了個禮道:“民女見過年格格。年格格可是來看望小格格的?”


    小年氏點了點頭,道:“聽說她病了,我來看看。現在情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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