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曄看著困守在最後一座雲梯處的許褚、孫觀他們,又瞅了一眼圍在他們旁邊的呂布、徐晃等人,輕輕笑了下,手往下重重一落,可是,後麵很安靜,什麽反應也沒有。


    怎麽可能,劉曄詫異地回頭,卻看見呂強那笑嘻嘻的麵孔。劉曄似乎明白了什麽,扔下了腰間的長劍,問那呂強:“是呂布派你在這裏守著的?”


    呂強搖了搖頭,“主公怎麽可能懷疑人呢,他一向是用人不疑的。”


    劉曄這就納悶了,呂布雖然天性涼薄,可是平常待手下人確實不錯,他手下親衛們也對他極為忠誠,絕不會聽從外人的命令。除了呂布,誰能命令他們呢?


    呂強看著疑惑不解的劉曄,心裏暗笑,任他再聰明也不會想到自己是奉了貂蟬夫人的命令吧。自從呂布得知貂蟬夫人懷孕後,呂布就悄悄把呂強叫到了一旁,吩咐呂強不管什麽時候都要聽從貂蟬的命令,保護她就是呂強目前的第一要務。呂強本以為貂蟬夫人會給自己安排些買買衣服、胭脂之類的活,卻沒想到她給自己下了這樣一道密令:監視劉曄。如今看來真是正確無比啊,主公的女人跟主公一樣,就是厲害啊!


    呂布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圈,他現在得意洋洋地看著許褚他們,用非常體貼的口吻說道:“你們是不是累了,渴了,沒勁了?沒關係,沒關係,隻要你們放下武器,我保證你們享有應有的待遇。想想吧,一張舒服的木榻,還有可口的佳肴,醇香的美酒。甚至還有貌美如花的侍女。如果你們願意與我一同為皇帝效命,我可以立即委任你們做官,都尉、校尉任你們挑選。要不是我現在手頭上人才緊缺,你們根本進不了我的眼裏去!給你們半刻鍾時間,仔細考慮下吧!”


    許褚往後退了一步,與孫觀和孫覽站到了一起,他低聲說道:“我反正是不降。你們兩個都受了傷。尤其是孫覽,你的傷太重了,還是先暫時降了吧。等我們再次攻城時你再反正不遲。”


    孫覽堅定地搖了搖頭,“將軍,我孫氏一家忠良的名聲又怎麽能毀在我地手上,反正我也重傷突不出去了。就留下來斷後吧,你和我大哥走吧,記得以後為我報仇!”


    皺緊了眉頭的孫觀突然笑了,向右挪了一步,靠近了孫覽。指著遠方興奮地說道:“傻弟弟,不用斷後了,你看那邊,咱們的援兵!”


    孫覽順著孫觀指著的方向望去。什麽也沒有看到,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孫觀已經一掌重重地劈在了他的腦後。孫覽晃了幾晃,倒在了孫觀的懷裏。


    孫觀疼愛地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把他交給了許褚:“將軍,我武功不如你好。絕對護不了我弟弟,就交給你下孫觀地肩膀:“放心好了,就算我死了,你弟弟也會活地好好的。”他剛要扶著孫覽離開,突然想起來什麽,低聲在孫觀耳邊說道:“萬一不可堅持,立即束手就擒,別反駁,這是命令!曹鑠的未婚妻王筱被關押在這安城中,就靠你來打探消息了。”


    孫觀本想反駁。但聽到最後一句話。看著昏迷地弟弟。他點了點頭。


    呂布見對麵曹軍中這三人聚在一起小聲商議。隨後好像起了爭執。其中一人打暈了另一人。向前走來。他很是高興。看來勸降有門。難道說手下就要多員大將?這下可賺了。隻見那孫觀走上前來。笑嘻嘻地衝呂布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去你媽地!”拎著長刀就衝了上來。與此同時。典韋背起孫覽。就跳到了雲梯上。很快。不見了蹤影。


    呂布勃然大怒。手持方天畫戟就要衝上去。可是在他前麵。徐晃已經揮舞著大斧與那孫觀戰到了一起。呂布也自持身份。不屑與他人夾擊敵將。正待仔細觀戰。突然遠處急匆匆跑來一個傳令兵。見了呂布。納頭就拜:“主公。大事不好。侯成被夏侯擊傷。北門已經被曹軍占據大部。目前侯成正死守北門城門樓子。請主公速速救援!”


    什麽?呂布大驚失色。隨即便是暴怒:這個侯成也太讓人失望了。以兩萬人對付敵軍地一萬攻城部隊。他居然還能讓人家占據上風。到底是幹什麽吃地?難道一直在夢遊嗎?呂布顧不得觀戰。大聲說道:“公明。你留下來生擒敵將。我給你留下兩百近衛營軍士。協助防守西門。剩下地。我帶著去奪回北門。另外。傳令兵。立即通知魏種帶兵向北門增援!”


    徐晃點了一下頭。不過他現在也和呂布剛才一樣。根本就是瓷器店裏打老鼠。實在施展不開身手。擊敗這孫觀容易。可是生擒他太難了。怪不得這家夥過去在泰山那裏闖出了“拚命孫郎”地稱號。實在是太悍不畏死了!


    孫觀一個人也就罷了。關鍵是他身後地這三四十人也是這樣。全是悍勇非常地敢死之士。狂熱地士兵徐晃見過許多。但是能夠在這狂熱中還保持冷靜結陣上前地。徐晃還真沒怎麽見過。他一邊給孫觀對打。一邊疑惑地思考:這群人他明明沒見過啊。怎麽感覺這麽熟悉呢。就像。就像……黃巾力士!


    就在徐晃剛想明白的時候,那群士兵突然異口同聲地大吼一聲:“蒼天已死!”


    他們就是被孫觀招攬的青州黃巾中所剩地黃巾力士,都有這麽一個想法:我們投降是情不得已,希望通過曹操來顛覆漢室,你們倒好,居然降了皇帝,那就是罪無可恕!下手格外狠辣,招招都是以命換命,沒有一個人格擋刺向自己的武器,全都隻顧攻擊。一個照麵,徐晃地近衛營就倒下了百餘人,當然,孫觀部下也基本上全數戰死。


    現在就剩孫觀一個人了,他一刀劈向徐晃,將徐晃逼退一步,轉身就想往雲梯那邊跑。就聽嗖的一聲,旁邊地一名近衛營弩兵就將他的左腿釘在了地上。他一個踉蹌,揮舞長刀,還想轉身作戰,被那趕上來地徐晃倒轉斧頭,砸暈在地。徐晃摸了把臉上的油汗:“左右,將他捆起來,押送到主公府中,聽候發落。”


    此時曹操剛剛下達了全線撤退的命令,正抓緊調集兵力,準備從北門夏侯那裏突破。可是一時半會,還集結不起剛剛失敗的部隊來。再說了,本來夏侯那裏就是佯攻,無論是做遠程掩護的弓弩、還是雲梯等攀登工具都要比西門這裏少得多。即使是夏侯率領的一萬人,也有不少仍然還在城牆下慢慢等待,挨個爬雲梯。


    夏侯自從上次蔡邕奪權後就被曹操冷藏起來,這次還是他第一次率軍作戰,身先士卒,率先攀著雲梯衝到了城牆上。正好侯成在那裏督戰,兩個人很快戰到了一起。


    侯成這個人,武功不算很高,隻是個二流武將,智謀更是少得可憐,但他知道一件事情,自己如果這次再讓呂布失望,那就真的沒有出頭之日了。所以即使是看到曹軍中有名的大將夏侯,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衝。


    兩個人都想立下功勳,拚得也就格外的凶猛。他們手下的士兵們看著將軍都這麽勇猛也大受鼓舞,瞪著血紅的大眼珠奮力廝殺。戰況居然比西門的主戰場還要慘烈,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帶傷奮戰的,輕傷不算傷,重傷在這裏也運不下去,瞬間死亡。所有人都拚紅了眼,所有人都被帶入了這種決死作戰的氛圍,忘記了畏懼,忘記了傷痛,剩下的隻有戰鬥的本能。


    盡管侯成已經超水平發揮,但是實力的差距畢竟擺在這裏,也就十來個回合,他便被夏侯刺成了重傷。要不是身邊衛士們衝上來拚死阻攔,侯成險些被夏侯用鐵槍挑下城去。可是就是這樣,侯成也拚死不退,身後就是城門樓子。那裏麵不但有近戰能力最弱的弩兵,還有控製吊橋鐵索的軲轆。


    如果被曹軍衝殺進去,斬斷了鐵索,這吊橋一下,攻擊城門就成了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城門這裏現在已經隻剩下很少的部隊,留在那裏的預備隊已經全衝上了城牆。曹軍隻要撞開城門,安城就像是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少女,將無奈地接受被蹂躪的命運。


    死戰不退,士兵們一隊隊被侯成派了上去,又一隊隊全軍覆滅,他咬著牙繼續督戰,後退一步者死,後退五步者全家皆戰。在他嚴厲的督促下,在督戰隊雪亮的環首刀的震懾下,城防士兵們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絕望衝擊。


    夏侯其實也已經吃不住勁了,他畢竟隻有一萬人,根本就打不起消耗戰。曹軍主力都在西門那方向,一時半會也來不及增援。據說呂布軍中運用了一種奇怪的投石武器,威力巨大,曹軍損失慘重,短時間內根本無力再次發動牽製性進攻。再說了夏侯手裏的兩具攻城錘早就被安城守軍用大石頭連環猛砸,全都被擊毀了。三架雲梯被擊毀了兩架,剩下那一架運送士兵的速度遠遠跟不上城牆上曹軍戰死的速度。


    這安城今天吞噬了多少曹軍的性命,連天空都慢慢陰了起來,老天爺似乎不忍再看,用烏雲遮住了這一屍橫遍野的慘景。眼看著遠處呂布已經帶著大隊人馬趕來增援,夏侯不得不安排撤退,功虧一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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