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次進攻終於被他打退了,夏侯廉長喘了一口氣,隨tf裏的水囊,搖了搖,一點聲音都沒有。不應該啊,他明明記得早上自己灌滿水了啊,自己還一口沒喝呢。他低頭一看,就見自己最喜歡的這個銅水壺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戳了一個大洞,水早就流光來了。夏侯廉暗叫一聲僥幸,如果沒有這水壺,,恐怕自己早就被戳翻在地了吧。


    這是什麽時候戳的呢,夏侯廉不知道,也懶得去猜。現在嗓子裏跟冒煙似的,快要渴死了。他伸出舌頭舔了下已經幹裂的嘴唇,可是一點吐沫都沒有。春日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卻格外讓人煩躁。自從張勳開始攻城以後,他們就被困死在這個小小的城池裏麵,根本就撈不到去城邊上的河裏打水喝。城裏所有人的用水都是靠內城裏那兩口水井,可是再好的泉眼也經不起大家一個勁的喝啊。


    夏侯廉下令限量飲水,並親自帶頭,每人每天隻有一壺水,他也不例外。這個時候,正好夏侯德捂著胳膊從旁邊經過,看見了幹渴地難受的夏侯廉,連忙把自己的水壺遞給了他。夏侯廉也不客氣,抓過來就是狠狠的一大口,然後含在嘴裏沒舍得咽下去。他突然看到夏侯德捂著的胳膊,水一口噴了出來:“阿德,你胳膊怎麽了?”


    “叔父,沒事,讓那陳蘭給削了一層皮去。”夏侯德咧著嘴,嘴角一個勁地抽搐。看著那立即被吸入磚縫的水,他忍不住砸吧下嘴。


    “胡說,削層皮能疼成這樣,放下手讓我看看,”夏侯廉明顯感到不對勁,緊張地說道。


    夏侯德隻好聽話地放下手來,嘴裏還在解釋:“真的是削下層皮來,隻不過還連著一大塊肉而已。那陳蘭也沒撈到好,我給他削下一大塊頭皮來,順便還給他留下了個耳朵!”


    夏侯廉心疼地看著夏侯德還在滲血的胳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包來,“拿著,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敷上去。”


    “叔父,你不是說把所有傷藥上交嗎,怎麽自己還留了一份,很不應該啊!”夏侯德高興地把那藥包揣進懷裏,嘴上卻在埋怨。


    夏侯廉啞然失笑,“你小子,就是嘴硬。這還是過去曹鑠曹子烈給我的,轉眼已經七年了,不知還能不能用?”


    “那家夥給的,肯定能用。不過叔父,你說這曹鑠怎麽圍住了陳縣就不動了呢?還有那劉備也是,都成了縮頭烏龜!”


    “你懂什麽,他們都在等我和張勳拚得兩敗俱傷,然後來撿便宜,你沒見張勳這兩天攻打地格外賣力嗎?他也看出來了,想盡早解決我們,然後調頭南下,回軍壽春。”夏侯廉搖了搖頭,“他想得倒是美,劉備他們不會讓他如意的。至於我們,就算張勳答應的再好也不能投降,咱們是袁術準備殺雞儆猴的人,哪有什麽好下場?”


    “叔父。難道咱們隻能死守這孤城。直到守死嗎?”


    夏侯廉搖了搖頭。“當然不是。真要是這樣我早就帶著你突圍了。五天前張勳還沒圍城地時候。我不是讓夏侯威領著咱們地五千老兵出城了嗎?咱們地生機就在他那裏!”


    “夏侯威?就他那水平。能幹出些什麽事來?”夏侯德滿臉不信。撇著嘴問道。


    夏侯廉笑了笑。“阿德。我知道你對阿威有意見。可是有些事情你確實比不上他。你肯動腦筋這是你地好處。但是有地時候並不需要動腦筋。隻需要嚴格執行。我就給阿威下了一個命令:五天後攻擊敵人重兵防禦地屯糧地宋縣。如果攻進去就把糧食全搬光。如果攻擊不進去。一天後立即轉移。不論成敗都能調動張勳地主力。他地疲憊之師在運動中防禦力最低。那時候就是曹鑠或劉備地機會了。


    等到他們和張勳打起來了。那就是大戰了。雙方根本就沒空管咱們。正好突圍。那時候咱們就算是直接去戈陽郡或安豐郡。都沒有人能抽出兵力攻擊我們。”


    夏侯德敬佩地看著自己地叔父。做無限仰慕狀……


    而這個時候,他們所期待的夏侯威卻在懶洋洋的喝酒,與他對飲的居然是劉備!


    劉備笑嘻嘻看著夏侯威:“將軍能夠識破你叔父讓你送死的命令,帶領部隊投靠我軍,實在是明智之舉,請問將軍的字是什麽?”


    夏侯威連忙站起身來,感恩戴德地說道:“主公,您是第一個問末將字的人,末將並沒有字!我那夏侯廉叔父從來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他給夏侯德起過一個字叫‘伯權’,雖然一般不叫,可總是有個字啊,說出來也好聽!哪像我,他整日裏隻是叫我阿威、阿威,從來不給我起字。”


    劉備義憤填膺,大聲說


    太不應該了,將軍豈能無字?如果不嫌我水平低劣的t3給將軍起個字吧,叫:品思,將軍以為如何?”


    “我夏侯威終於有字了,夏侯品思,好字,好字!末將謝過主公賜字,願為主公立下汗馬功勞!”


    “好,好,好,有這個決心就好。來,咱們一起合計下以後的行動方案……”


    張勳的第十一次衝鋒被夏侯廉再次擊退,城牆上已經是遍地死屍了。他嘶啞著喊道:“阿德,阿德!”根本就沒有人回應,這時候城樓那邊有個士兵在大喊:“主公,夏侯德將軍在這裏!”


    怎麽回事,夏侯廉心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兆,他顧不得再包紮腿上的傷口,一瘸一拐地向城樓那裏衝去。越走越慢,越走越不敢往那裏走,剛剛拐過拐角,他看見了斜倚在柱子上的夏侯德,他赤手空拳,胸膛上還插著一把長槍。就在他腳下,敵將陳蘭雙手緊抓著插在胸膛上的寶刀,眼睛依然在驚恐地睜著。


    “阿德!”夏侯廉一下子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那已經處在彌留之際的夏侯德。夏侯德苦笑了一聲,“叔父,我……我可能……不能陪你走……走下去了!……”


    “不,阿德,你一定要堅持下去,醫匠呢?醫匠呢!快點上來救我侄子,要不我殺你全家!”


    “叔……叔父,沒有用了,上次衝鋒的時候,藥就全用光了。”也許是回光返照的緣故,夏侯德突然有了精神,話也連貫了許多:“阿威是不是沒去宋縣?我怎麽覺得他跑了!叔父,我……我……”他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手從懷裏耷拉下來,掌心裏赫然是那個藥包那個已經被血浸透了的藥包!


    “不!”


    城外袁軍大營,雷薄正在向張勳苦苦哀求:“將軍,士兵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這城實在是攻不下啊!連陳蘭將軍都在城頭奮勇戰死,我們已經盡全力了,該考慮撤兵了!”


    張勳立即搖頭,怒聲問道:“撤兵?怎麽撤?!夏侯廉可還在城上屁事沒有呢,我們都在這倒下了四萬士兵了,怎麽能輕易放棄,不行,不能撤!”


    “將軍,我們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啊,劉備帶著五萬人馬從北麵壓了過來,曹鑠帶著四萬人馬屯兵於陳縣城下,我們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就是因為敵人壓境我們才要攻下這個城池,震懾他們,同時依托城池休整部隊,恢複元氣。夏侯廉已經撐不住了,我敢保證,他手底下最多還有三千人,再一個衝鋒就能把他們拿下了!”


    “將軍,我們也隻剩下三萬士兵了!”


    “好了,雷薄,我向你保證,今天趁著太陽沒落山再衝鋒一次,如果這次再衝不進去,咱們立即撤軍,我說道做到!”


    “好吧,將軍,我就帶著敢死隊再衝一次,這次可是最好一次了,您保證?”


    “我保證!”


    城頭上,夏侯廉正在趁敵人沒攻上來的時候緊急布置:“所有人立即撤入內城,外城裏隻留下敢死隊員,至於城門這裏給我留五百個人就行,另外三麵城牆不用守了。反正就這一個城門能開,他們攻打了十一次,應該早就知道了。這裏將是他們敢死隊的重點目標!我親自守著,直到讓他們真的攻破後再撤離,要不然他們也上不了當。現在已經三個月沒下雨了,城裏麵的房子好點的很!隻要敵人攻破了城門,肯定一擁而進,等他們圍著攻打內城的時候,敢死隊立即點火,燒死這群兔崽子。


    所有敢死隊員家裏一律發百金,我夏侯廉說道做到,如有違背,天打五雷轟!”


    張勳看著部隊,暗暗在祈禱:第十二次進攻,一定要成功啊!他輕輕點頭,第三班鼓手便開始擂鼓助威了。前兩班鼓手擂鼓擂了一天,胳膊已經算得抬不動了,根本敲不出什麽動靜來。就在這“咚咚咚咚……”的鼓聲中,雷薄親自率領的敢死隊發起了攻擊!


    “殺!……”


    半個時辰以後,傳令兵回報:“報!城門打開了,不過雷薄將軍右臂被夏侯廉斬下!”


    張勳興奮地攥緊了拳頭,緊張地問道:“夏侯廉呢?”


    “他逃進內城去了!”


    張勳大聲下令:“所有人立即跟我進城,斬殺夏侯廉!”隨後一馬當先,帶著他的親衛隊向城裏衝去……


    夏侯廉倚在內城城頭上,劇烈地喘息,突然他鼻子一涼,抬頭看去,不知什麽時候天已經陰了下來,開始零星滴答雨滴了。蒼天啊,你怎麽可以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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