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話說得越多,就越容易被拆穿。


    因為每個謊話都要由更多的解釋來圓謊,隻要有一個地方不成立,就會排山倒海似的全部捅破。


    幸虧董卓派來了使者,否則周揚確實答不出這些問題。


    馬騰走後,馬雲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好像又在想些什麽壞點子。


    周揚剛才確實很想試看看,這馬小姐對他的底限,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如今看來,她很容易陷入這現代人的哄騙之中,而且陷得越深,越使周揚覺得對不起她,若是沒有她的話,恐怕如今仍在街頭乞討。


    “你在想什麽?”馬雲祿看出了對方有心事。


    “沒什麽。”


    馬雲祿隻是純真,卻並不笨,對這種敷衍性的回答有點生氣。


    周揚也不多作解釋,而是直接拉起她的手往外跑。


    馬雲祿問道:“要去哪裏?”


    周揚回頭笑了笑,答道:“去聽聽那個董使帶來什麽消息?”


    說完也不理她的驚訝,徑自往牆上跳去,自從練了那七張太平經圖案之後,便覺得渾身輕鬆自由,早就想試試身手了。


    原以為可以像武林高手那樣,輕輕一躍就能飛到屋頂,結果還跳不到兩三尺高,又落回了原地。


    隻好踏踏實實地爬上了牆,再小心翼翼地沿著牆頭走到了屋頂。


    “上來!”周揚伸手道。


    馬雲祿隻感到刺激,偷聽董使的話,並不會讓她感到出賣老爹,反而是一種關心,所以才會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最後一同來到了客廳的屋頂。


    周揚雖然沒辦法像電影裏的大俠那般,飛簷走壁,卻知道自己身手已經變得靈活輕巧。


    兩人悄悄地拿開幾片屋瓦,往下一看,剛好是坐在客廳中央的馬騰,隻露出了朝上的頭巾。


    馬雲祿差點笑出聲來,幸虧被周揚用手捂住了嘴,才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錯了,然後繼續低頭傾聽。


    “將軍意下如何?”客廳內的董使說道。


    “我們同是食君之祿,董大人何必如此客氣。”馬騰明顯還在猶豫,並沒有直接回答。


    屋簷上的周揚往側一瞄,看到那董使桌上放著大約一百兩銀子。


    馬雲祿睜大了眼睛,低聲說道:“一畝良田也才五兩銀子,這麽多錢,能買下多少土地啊!”


    周揚聞言也感到十分震驚,以前在電視劇裏看那些大俠的出手都是幾十幾百兩銀子,而且還常常從口袋裏掏出麵額成百上千兩的銀票,都不知道他們錢是從哪裏賺來的,想必是那些編導們都對銀兩的貨幣價值,沒有進行深入的研究,才會犯下這樣荒唐的錯誤。


    而且漢朝有統一的銅錢貨幣,一千多文銅錢才等於一兩銀子,而普通百姓的每個月的開銷,平均也就一兩百文錢左右,所以這一百兩銀子,不知道其中滲雜了多少老百姓的血汗。


    安定並不是多麽富饒的大都,那董卓出手還能如此大方,可想而知他到了洛陽之後,對那些貴族富商必是強搶豪奪。


    周揚低聲問道:“你覺得你爹會不會收下?”


    馬雲祿信心也有些動搖,答道:“應該不會吧!那董卓可是個壞人。”


    周揚想起董卓入京後的行為,以及將來洛陽被他燒成廢塢,便同意了壞人這種說法,然後比出食指“噓”了一聲,繼續偷聽。


    客廳裏繼續傳來了馬騰與董使的對話,果然是董卓想要拉攏馬騰的手段,不過這一百兩銀子,雖然可以讓一個乞丐搖身變成富豪,但是對於馬騰,顯然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沒想到那董使又取出了一百兩銀子,使屋簷上的兩人看得眼饞。


    不過馬騰依然不為所動,拜謝道:“既然陛下下了詔書,指明了董將軍入京,我與韓兄再同去的話,豈不顯得太過突兀了?”


    董使道:“將軍不妨再考慮一下。”


    馬騰陪笑道:“董使一路辛苦,何不歇息數日再走?”


    董使臉上露出了絲許不悅,答道:“那在下先行告退,等待將軍答複。”


    這時候,周揚從屋簷上爬了下來,正要離開,卻見馬雲祿在牆上著急地嘟著小嘴,明知這小丫頭片子並沒有那麽嬌貴,卻隻能無奈地伸手把她抱了下來。


    “現在要去哪裏?”馬雲祿開心地問道。


    “回房吧!”


    其實在周揚的心裏,早就開始盤算著如何利用那名董使離開武威,而馬雲祿此時卻無聊地坐在對麵,等待著他忽然冒出點好玩的事情。


    到了夜晚,馬雲祿終於露出了邪笑。


    周揚知道又要開始“騎馬”了,無奈地卷起衣袖,輕鬆地閃到她跟前,原本試圖把她再摔到床上,卻被躲過。


    馬雲祿正要得意,見對方幾個箭步又衝了過來,急忙反手去格檔。


    周揚暗笑,雙掌作出想要一把抓的淫穢姿勢。


    馬雲祿果然下意識地攔住胸口,卻被他整個人抱了起來,狠狠地扔在床上,“哎喲!”忍不住叫出聲來,卻感到十分過癮,同時好奇地問道:“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黑眼圈也不見了。”


    周揚哪能告訴她事實,也不回答,直接跳到床上,蹲著反問道:“你也變聰明了,還會躲閃。”


    兩人折騰到半夜,馬雲祿就像昨天一樣,玩到累了,才微笑地睡著。


    然而,今晚有所不同。


    周揚把她哄騙入睡了之後,便離開了房間,悄悄地跑出去探查,才知道那名董使名叫張旬,是董卓部將張濟的兒子,跟著他來的隻有二十名士兵和兩名護衛。


    從士兵們發牢騷的內容聽來,大概了解到派董使來結好馬、韓兩大軍閥的關係,正是董卓身邊的謀士李儒出的主意。


    若想要利用董使前往安定的話,首先要和那兩名護衛搞好關係。


    可如果就這樣冒冒然然地跑出來討好他們,再傻的人都會產生質疑,就算順利地跟著他們去了安定,也會像今天一樣,被董卓方的人認定是馬騰派來的細作。


    馬騰身邊沒有智囊型人物,董卓卻不一樣,絕不會像今天這麽容易蒙混過關。


    “你是誰?”


    周揚全身一懍,渾然不覺有人出現在背後,這聲音很陌生,既不是馬超也不是馬騰,回頭一看,正是跟著董使前來的兩名護衛之一。


    這名護衛目光如炬,絕非等閑之輩,見到有人鬼鬼祟祟,語氣生硬地質問,而且身體緊繃著,就像隨時都會射出去的羽箭一般。


    隻要對方有任何不軌企圖,立刻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將你至於死地。


    周揚心念電轉之下,急忙答道:“在下周揚。”


    “你在這幹什麽?”護衛又問。


    “我是來通風報信的,張大人有危險。”周揚道。


    護衛原本就是負責張旬的安全,如果張旬出了事情,回去之後必將難以向張濟交待,聞言也不理會真假,立刻叫來另一名護衛,兩人挾持著周揚來到貴客房。


    周揚謂左右道:“兩位大哥怎麽稱呼?”


    左邊的叫鄭英,右邊的叫趙且,兩人關上房門後,便守住門口。


    “這麽晚找我什麽事?”張旬有點不奈其煩地問道。


    “此人是來通風報信,說您有危險。”鄭英答道。


    “我有何危險?”張旬失笑道。


    周揚可不是信口雌黃,明知道馬韓兩家一向與董卓處於中立關係,如今又婉言拒絕了董使的合作要求,於是便從中切入要害,急中生智道:“如果這時候有人向張大人下毒手的話,那會是誰做的呢?”


    張旬想也不想,冷笑道:“馬騰還沒那麽大的膽。”


    周揚道:“如果是第三方的人幹的,那麽這仇要找誰報?”


    張旬沉思了半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董卓和馬騰從中立變成敵對,那麽整個西涼得益最大的人,無疑就是韓遂了。


    這話明顯就是一種暗示,最有可能在這時候殺董使的人,不是馬騰,而是韓遂。


    旁邊的鄭英和趙且也聽得臉色難看,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齊聲說道:“張大人,咱們連夜離開武威。”


    事實上這次前來遊說韓馬兩家,先後都被拒絕,張旬早就不是很高興了,如今聽到這種話,便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叫兩人前去準備,然後又問:“你又是誰?為何要來通風報信?”


    周揚想起了那張濟還有個侄子,便信口開河地答道:“在下是張繡的部將,收到風聲,特來通知張大人您的。”


    張旬心想原來大家都是親戚,也沒有太多質疑,說道:“既然如此,今晚咱們就一同離開武威,回到安定之後,我一定轉告父親,感謝表兄的救命之恩。”


    周揚比他更想快些離開武威,最好在天亮之前就走。


    不一會兒,兩名護衛回來,護送著張旬悄悄離開馬府。


    原本就沒有人要對付張旬,所以離開馬府也就輕而易舉了,而周揚則跟著張旬等人出了城後,心裏才鬆了口氣。


    可是剛剛離開城門,背後便追來十幾名騎兵,董使不辭而別自然讓人覺得奇怪,不過張旬卻以為是來追殺他的,當下問道有誰願意斷後,兩名護衛便自告奮勇地留下來。


    周揚回頭一看,認出了帶頭的騎兵正是馬超,哪敢多作逗留,隨同張旬一並離開。


    同時暗自祈禱那兩名護衛可以撐久一些,千萬不要讓馬超追上來,否則要的可不是張旬的命,而是把我當成真的細作給斬了。


    “嗖!”


    說時遲,那時快,不遠處的馬超將手中長槍投擲而來,剛好射在車馬前方。


    周揚暗叫不好,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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