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正式攤牌


    自從張合奪回街亭,收複南安、天水、安定三郡之後,在魏國的聲望如日中天,直追周揚、曹真這兩名當朝權臣。


    甚至在洛陽傳道“周揚、曹真、張合為魏國三大頂梁柱”之語,以至張合威名大震。


    如果說周揚是使魏國人才充裕,經濟得以迅速發展的丞相,曹真是朝廷政權穩定的保證,那麽張合就是令敵國最為忌憚的軍方將領。


    早在定軍山一戰,當黃忠施計斬了夏侯淵的時候,劉備就曾經說過“當得其魁,用此何為邪”這樣的話來,意以未得張合而不滿。


    夏侯淵“虎步關右,所向無前”,又素號知兵,卻為劉備所輕,而張合在關右漢中諸戰,皆為夏侯淵的部下,反倒為劉備所忌憚。


    由此可見劉備與諸葛亮對張合的重視,難怪在夏侯淵被斬之後,郭淮等眾將士們推張合代為軍主,認為“今日事急,非張將軍不能安也。”


    如今周揚卻要對這位軍事才能絕不在司馬懿之下的魏國名將,進行政治上的鏟除,這令他心中的矛盾與痛苦久久能以平撫。


    張合何嚐不是如此,然而當他的心中意願與皇命服從互相抵製的時候,他依然會作為一名軍人服從任何指示。


    許多人一提到曹操麾下第一武將的時候,腦海中立刻會現出張遼的名字,甚至隱有曹魏無冕之王的架勢,幾乎成了魏將的標誌。


    然而對比起張合來說,周揚再難感受到張遼身上的將帥之才,更多的是他的勇武之氣。


    合肥一戰之中,在他的身上不禁令人想起了溫侯的颯爽英姿。


    可是對於一名真正軍事家的定義,則是具有對軍事活動實施正確指引,或者擅長具體負責軍事行動的實施之人。


    一般能被稱為軍事家者,多為軍隊最高統帥或高級將領,例如戰略家、戰術家或是像諸葛亮那樣出色的軍事理論家都可稱為軍事家。


    張合就是這樣的一名出色統帥,可是作為一名出色的統帥,卻成為了曹睿政權統製上所利用的一枚棋子。


    不僅僅令他感到無奈,也讓周揚感到十分無奈。


    可是無奈歸無奈,現實仍舊擺在了眼前。


    正當諸葛亮再一次卷土重來,魏境麵臨著蜀國的又一次大軍壓境的時候,曹睿也又一次把張合推向了前線,同時也推向了長安,這個周揚與司馬懿早有準備好的地方。


    張合奉命重新接受周揚統領的長安軍,準備重新踏上了前往抵抗蜀軍的邊境。


    然而出乎司馬懿預料的是,曹睿同時了下了另一份詔書,就是把周揚召回洛陽。


    “如果我回到洛陽,那麽誰來支持將軍與蜀軍作戰?”司馬懿對於曹睿會作出這種決定,隻覺得難以置信,出乎預料地道,“難道哥哥的威脅會比蜀軍更大?”


    “陳泰回來了。”周揚手拿著詔書,目光卻落在虛空中,歎道,“代替我在長安支持張合將軍與蜀作戰的人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別人。”


    “皇上沒有提到由誰來接管長安嗎?”司馬懿急切地問道,“不會是讓夏侯楙吧”


    “應該不會,夏侯楙與清河公主的關係一日沒有好轉,皇上都沒辦法讓他再回長安來了。”周揚不由得再次讚道,“否則今後的皇上耳根子肯定要很不清淨了,文龍這一手的確很漂亮。”


    “剛才哥哥說陳泰回來了?”司馬懿卻把注意力投放在此人身上,沉思了一會兒道,“也就是說鮮卑的問題解決了,那麽諸葛亮再次進攻魏境,豈不是沒有聯合對象?”


    “這我就不清楚了。”周揚語氣沉重道。


    正當兩人陷入苦思的時候,洛陽情報團帶回來了一個令他們都更加震憾的消息。


    這幾年曹睿忽然開始大建宮室,在國家麵臨著北境鮮卑和吳、蜀侵犯困擾之時,居然揮霍國庫黃金如揮塵土,使得百姓徭役頻繁。


    一向負責河南一帶經濟收入的衛覬,自從閺鄉侯之後,也開始擔任各種法製的要職。


    曾經主張恢複西漢《九章律》,設立法律博士教授法律,使官吏和百姓都更清楚的懂得法律,按律執法等,以法治天下。


    曹睿也同意了他的主張,專委陳群等人刪定西漢律令,製成《新律》、《州郡令》、《尚書官令》、《軍中令》等數百篇條文,在中國法製史上起了承前啟後的作用。


    於是衛覬與王肅商議之後,決定上書要求曹睿要愛惜民力,計較府庫,量入為出。


    曹睿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可是在不久之前,衛覬卻忽然在家中病逝。


    “衛鄉侯病世了”周揚驚道,“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司馬懿卻異常平靜地道,“甄妃會畏罪自殺,郭太後會在許昌宮上吊自盡,賈逵大人可以在家中鬱鬱而終,衛覬為什麽不可以忽然病逝?”


    “我明白了。”周揚深深地吸了口氣道,“衛覬是我的人,王肅也是我的人,接下來就輪到漢鼎錢莊和王肅……不我得馬上回洛陽去。”


    “請哥哥先冷靜一下。”司馬懿急勸道,“漢鼎錢莊乃是國家的經濟命脈,況且還有楚昭、張希閑等一幫萊特先生加派的高手守護金庫,皇上絕不敢輕舉妄動的,所以王肅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才對。”


    “我擔心的不是王肅,而是我的兒子。”周揚隻覺得一顆心涼到了腳底,顫聲道,“小康一直隨衛鄉侯學習商業與法律,就連他在河南當地與心愛的女子成親,我都沒有去關心一下,而是由衛鄉侯幫忙主持,他們師生倆的感情非同尋常,隻怕……”


    “哥哥是擔心小康的安危嗎?”司馬懿十分冷靜地幫他分析道,“如果哥哥人仍在長安,也就可以繼續支援張合將軍與蜀軍作戰,這正意味著哥哥間接操縱著這場戰爭的成敗,皇上對哥哥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哥哥留在長安,反而是對小康安全的保證。”


    “衛覬先生都已經被*掉了,還不敢輕舉妄動”周揚冷然道。


    “小康與衛覬不一樣。”司馬懿繼續說道,“皇上可以對賈逵下手,可以對郭太後下手,也可以對衛覬下手,這些都是對哥哥削權的策略,可是小康隻是跟隨衛覬學習商業與律法的學徒而已,手中並無任何權力,甚至從未參與過任何政治活動,所以小康對皇上來說,隻能是牽製哥哥的一枚棋子,而不是政治上的任何阻礙。”


    周揚聽完也覺得有理,頓時心下稍安。


    然而衛覬的死,對他來說仍具有頗大的打擊,衛覬不同於賈逵。


    賈逵對於魏國來說,無疑是一個重要人才,能夠為國家帶來許多利益,又是個熟知兵法、善於作戰的將才。


    可是衛覬對是周揚最直接的人,能夠成為周康的師父,同時又與周揚極為密切,手中又掌握著律法修改與經濟發展的重要權力。


    所以曹睿除掉衛覬,無疑是斷了周揚一根手臂。


    司馬懿又道:“現在連衛覬都死了,哥哥就更應該留在長安,以協助張合將軍與蜀作戰為名,然後找個機會將張合手中的軍權收回來,甚至要把原本不屬於哥哥的那些戰士們,也都納為已用,比如郭淮就是個人才。”


    周揚喃喃道:“抗命嗎?”


    司馬懿冷冷地道:“更貼切的說,應該是與皇上攤牌的時候了,難道哥哥打算一直處於被動的局麵嗎?”


    自從周揚與郭太後在許昌撞上了曹睿時,這位年輕的皇帝就不再對他暗中削權。


    而是開始明目張膽地除了他身邊的人,奪回他的各種權力,甚至對漢鼎錢莊虎視耽耽。


    但周揚對於曹家仍是心存幻想,猶豫不決,許多次把真正為他擔心的司馬懿逼得心急如焚。


    主要還是因為對曹操的崇拜與敬畏,與曹丕的親密關係,以及自己身為曹家女婿,與曹家許多人如曹昂、曹休、曹安民、曹彰、六夫人、曹華、卞夫人,甚至是接觸不多,但是因為曆史印象而極為好感的曹植、曹衝等人十分喜愛。


    並在這三十多年裏與他們逐漸建立起了深厚的情感,幾乎把曹家視為自己的家,把曹家的人視為自己的親人。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本身並無篡逆之心,而且他與郭太後之間,既便沒有發生過任何關係,但是一起逃出洛陽,仍是一件見不得光的事情,被曹睿撞上了,自然心虛難以麵對。


    而曹睿因甄妃之死,對郭太後進行報複,對並無參與,卻也間接算為同黨的周揚進行報複,或是削權這種政治決定,周揚都並不覺得曹睿有什麽對不起自己的地方。


    然而現在甚至牽涉到了從未參與政治的周康,也牽涉到了他自己的安危,他知道再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


    一想到曹睿對付郭太後那殘忍至極的手段,周揚知道自己若是失敗的話,早晚也會有那麽一天,不僅是他自己,周康、曹琳、蘇辰和司馬懿這些親密的人,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告訴我,”周揚終於下定了決心,沉聲道,“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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