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皇甫酈重傷陣亡,呂奉先痛定思痛


    冀州軍的攻勢總算是平複下去,而前些日子田豐所擔心的事情也一一發生,比如為何沒有冀州援軍前去援助钜鹿,清河?為何廣平的守軍不思突圍?為什麽會有那數千人往西麵去。。。


    一個個的疑問,現在都有了解釋,隻是為了這些解釋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夜襲失敗,中了辛評之計,損失的不僅僅是兩萬幽州軍(其中包括了先前幾日對鄴城的攻擊損失),更是讓戰神一般存在在幽州將士心目中的呂布受傷。雁翎金甲雖然防禦極高,但在相接處卻是留有縫隙,而在入得鄴城之際,呂布雖然是擋開了大部分的箭羽,但還是不免被利箭所傷,連續的戰鬥更是讓呂布血流不止,導致大量失血後的體力不支。縱然堅持帶了最後,但是呂布還是抵不過人體的極限,在將近營帳的時候,以往安坐赤兔馬上的雄姿也有微微顫抖。


    等被顏良麴義等人救出重圍,護送到大營的時候,強如呂布也是不免麵色慘白,幸好還不至於昏迷。


    “冀州軍可攻來了?”雖受了傷,但呂布卻還是關切軍情,畢竟今夜韓馥是傾巢而出,居然還聯絡了並州軍,也不知道是張揚的人馬還是王匡。若說是王匡的道也罷了,若說是張揚的,呂布卻是驚疑不定,因為依他與張揚的交情萬萬不可能如此,可這到底是為什麽?


    “麴義,魏續等將軍陳兵數萬在前,冀州軍見無機會便退了回去”,言及並州軍,顏良想起那白馬小將,便對呂布道:“主公,當先有一小將為我等斷後,若得幸免當勉之。”


    “可在軍中巡查,不可輕慢”,因見軍師田豐在旁滿目憂色,想起這段時間對己的勸告,可自己卻是因為某些原因不加理會,終是釀成今日大敗,心中甚為愧疚,故而呂布勉力起身對田豐道:“今日之敗皆是呂布之過,軍師先前多有教誨卻不得入耳,想之悔矣,卻也隻能一拜以示心中悔恨。”


    田豐本心中還有幾分氣惱,見呂布如此,便急忙扶住道:“主公何必如此,田豐亦是有錯,但此時卻不是說這等事情的時候,而是要保全人馬撤回钜鹿等地才是。”


    呂布聞言點頭稱是,身上還是隱隱作痛,想不到自己征戰數年,除了那次偷入洛陽以外,就以這次鄴城之戰最為凶險,而身上的傷也是再一次的提醒呂布,這個天下不是隻靠武力就可以征服。本待多說幾句振奮士氣的話,卻見在場眾人麵有悲色,呂布心中當下生出疑慮,便問道:“軍師,軍中各名將軍可都安好?”


    田豐就是知道呂布必定有此一問,但沒想到他居然在受傷之中也能察覺到細微處,還問的這麽快,不由麵有難色,卻是低頭不語。


    呂布眉頭一皺,心知有異,急道:“是誰?”


    田豐終是答道:“是皇甫將軍,率軍前去卻中了流矢,怕是不行了。”


    因為身中箭傷,雖然那箭身早就去掉,但那箭頭卻在肉中還未取出,呂布聽得皇甫酈噩耗,卻是扯動傷口仍然不覺,抓住田豐道:“皇甫他在什麽地方?”自呂布隨著王越到洛陽後不久,就與皇甫兄弟相識,其後千裏相投,皇甫酈與呂布之間的情義早已經不似兄弟而勝似兄弟了,如今聽聞這個消息,平日裏極為冷靜的呂布也是不由發急。


    田豐就是知道皇甫酈與呂布的感情,故而得知皇甫酈重傷回營後,便召集眾將領暫時不要把這個消息告知呂布,想不到最終還是讓他看了出來,此時卻也沒有辦法,隻得道:“在其本營中休息。”


    見呂布這就要去探望皇甫酈,田豐怕害了他的傷勢,勸道:“主公,你的傷。。。”


    呂布大急:“皇甫酈是我兄弟,如何還顧得了此等傷口,速速前去。”


    眾人不再阻攔,而是隨著呂布前去,一路不曾停留,直接來到了皇甫酈的大帳。未入得營帳就聞得一股藥味刺鼻。揭開帳簾,皇甫酈其手下副將皆在帳中,隻是麵現憂傷之色。


    呂布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急忙上前,不曾想皇甫酈麵色蒼白,冷汗布頭,胸口一處殷紅卻是那傷口正自血流,中間一大塊都已經染紅,不想竟已經傷重如此。


    “皇甫酈,皇甫酈。。。”呂布走過去,半伏在皇甫酈床頭,輕聲叫道。


    呼喊良久,皇甫酈總算是有點知覺,微微睜開眼,見到是呂布前來,露出安心的笑容:“主公來了,我便安心了。”原來皇甫酈傷重至此也還在記掛呂布安危。


    呂布如何不知皇甫酈的忠心,那裏麵還夾雜著更多的兄弟之情,不想在失去王越,劉妍之後,就連他也是危在旦夕,心中無力,隻是叫著:“皇甫酈,你可好些?”


    發現皇甫酈的手很想舉起來,呂布連忙抓住他的手,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還有那水汗。


    也許是有了依偎,皇甫酈顫抖的身體漸漸的安穩下來,對呂布笑道:“主公,隻怕我沒有辦法再隨主公征戰沙場了。。。”


    “亂言什麽”,呂布握住皇甫酈雙手,大聲道:“你我兄弟日後還要並肩殺敵,創立一片大大的功績。”


    “對,對。。。”,皇甫酈似乎是想起什麽,眼中也多了幾分光彩:“讓我父親知道,我皇甫酈也是他的好兒子,不曾丟了皇甫家的臉麵。。。”


    想起那剛剛到了幽州,卻隻於皇甫酈相處極短的一段時間的皇甫夫婦,呂布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麵對他們。


    “諸位。。。”,皇甫酈回想一會後,繼而對其他將領道:“皇甫無能,不得陪伴主公,日後得成大業,切莫忘記我才好。”


    “皇甫將軍。。。”顏良等人躬身應道:“我等勢必輔助主公得成大業。”眾人見此悲景,不論是田豐這等文臣,還是顏良那般武將,都是感同身受,不由悲傷。


    “主公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娘親,還有我大哥,這輩子我欠他們很多,很多。。。”


    呂布心中傷感,想來以往皇甫酈的相隨往事,想起在尚在薊縣的皇甫老將軍,即便是錚錚漢子,此時也不由虎目充淚,悔恨萬分:“皇甫酈,請安心養傷,定無大礙的。”


    “主公啊。。。”皇甫酈大概還有很多的話要說,卻知道自己已經不久於人世,想要盡快說出,奈何氣力不足,隻能叫喚。此時皇甫酈說了許多話,現在已經是體力不支,迷迷糊糊之間又不知道說的什麽,不久就便再次昏迷過去。


    呂布接連叫了幾聲,見皇甫酈難以回應,急忙找來郎中急救。


    可惜皇甫酈的傷實在太重,匆忙之下又沒有得到好的治療,終於在見過眾人之後的第三日死在了回薊縣的途中。


    呂布聞訊,一連沉默了好幾日,殺意逼得眾將不可近身。若不是現在有緊急軍情,依著田豐的性子最多就是默默處理軍務,防禦冀州軍,但是那夜一場偷襲戰居然發展到了與冀州並州聯軍的正麵交鋒,折損一萬多人,加上先前在攻打鄴城的傷亡,合計起來居然達到兩萬多人,這是自呂布成軍一來從未有過的敗績,若是呂布還不能振作,剩下的數萬幽州軍完全有可能會被敵軍給包了餃子,日後很難尋機突圍。


    而此時的呂布悲傷萬分,下令全軍大半將士綁有白布,是為皇甫酈送行的。夜夜未睡,呂布滿腦子想的就是皇甫一家以及因為自己的過分自信而枉死的幽州將士,雖得田豐等人的勸慰,但是他們當中又有誰能真正的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又是為什麽會如此愧疚。


    屏退了田豐,顏良等人後,呂布獨自一人來到一處幽靜地方,正好皓月當空,繁星璀璨,不由的看的癡了。


    本以為照著自己所了解的曆史,這個韓馥勢必沒有膽色去麵對呂布如此迅猛的攻勢,而荀甚等人在曆史上也實實在在為了投靠袁紹而背叛韓馥,就連那沮授不也是沉默不語,為什麽自己所相信的曆史到如今卻已經發生如此大的變動?


    悔恨,愧疚,不為別的,隻因為自己明明有作為在這個亂世立足存命的覺悟,但卻還是不自覺的去以曆史作為根據,敗了,卻是敗的如此慘。兩萬幽州子弟,心腹皇甫酈。。。


    呂布好恨,好恨自己居然還是如此天真的去相信什麽曆史,那自己又是什麽?自己明明就該,從來到這個漢末時代的那日起,曆史就不在是原來的曆史,一切就必須讓自己,讓時間去慢慢開掘出來。


    “貪狼”都已經重生在此,又憑什麽讓所謂的曆史原封不動的等候你,你根本沒有這個資格。。。沒有。。。


    皇甫酈,兩萬大好男兒,我呂布要收起對你們愧疚,重新站立起來,如果我敗在自己手上,那才是真正的敗了,那才是真正讓你們枉死。


    緊握方天畫戟,感覺到月光下得柔光,呂布終於走出陰影,重新振作起來,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剩下的六萬幽州軍安全的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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