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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才隻有十五歲,但柳天涯卻已身高一米八,膀闊腰圓,站在一幫人之中,頗有鶴立雞群之感。


    柳天涯的相貌算不上特別英俊,不過他愛留長發,那一頭隨意飄散在肩頭的長發,顯得那麽的標新立異。


    一雙眼睛總是目光內斂,透著一股懶散的滋味,這對所有見過他的少女,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吸引力。


    而當他目中神光外放之時,那雙慧眼卻又有如九天之上的璀璨星辰,迷得人不由得墜入其中,無法自拔。


    先前聽眾人高談闊論之時,他的目光就是內斂的。而輪到他發言,講到“逆天”二字時,目中神光大盛,演武場內的一眾人等,竟然被他眼神一震,寂靜一片。好似大家在聆聽聖人的教誨,不敢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


    對這樣的場麵,柳天涯也早已習以為常。他慢走幾步,來到兵器架前,隨手拿起一柄巨大的赤紅色大圓錘,漫聲問道:


    “諸位,你們誰能告訴我,若我現在放手,這把赤紅錘會怎麽樣?”


    柳天華一直就看柳天涯不順眼,剛才被柳天瑩一句話給噎著,心中更是堵得慌。他見柳天涯如此發問,不屑的答道:“這麽白癡的問題都能問出口,三歲小兒都知道,你若放手,這赤紅錘肯定就會掉下來啦!”


    柳天瑩見柳天華又出聲汙辱哥哥,正要大聲教訓,卻見柳天涯微笑著朝自己搖搖頭,剛到嘴邊的話被她活生生吞了回來,嘟著小嘴,聽哥哥如何應對。


    柳天涯又笑著深深看了柳天瑩一眼,才對柳天華說道:“天華堂兄說的很對,若我鬆手,這赤紅錘就會掉落在地。那麽,我再問你,如何才能不讓它掉落下來呢?”


    柳天華放肆的大聲笑道:“柳天涯,你是不是變傻啦,你隻要抓住它,它自然就不會掉下來了!”


    柳天涯微笑著,單手倒提赤紅錘,走到柳天華的麵前,將赤紅錘平舉著遞了過去:“那麽,就請你抓著它,不讓它掉落下來,如何?”


    騰的一下子,柳天華的臉漲紅了。這赤紅錘乃是由上等精鐵打造,重達五百斤。而柳天華雙臂力量加起來也就剛剛五百斤的樣子,要拿住這赤紅錘,並保持其在空中而不掉落,甚是辛苦。


    他不敢去接,隻能悻悻說道:“不就是個肌肉發達的莽漢嗎?有什麽好得意的。”


    柳天涯臉色一變,柳天華這話戳到了他的痛處。他的體質甚是怪異,一旦真氣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消失不見,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因此,一直以來,他就鑽心鍛煉肉體力量,如今肌肉之發達,不是十五六歲的少年能與之比擬的。


    一旁的柳天瑩又要發怒,但她看看柳天涯,並沒有說話。剛才哥哥就製止了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讓哥哥自行解決呢,還是幫幫哥哥?


    柳天瑩還在思索,古靈珊卻跳了出來:“天華表哥,虧你剛才還說得頭頭是道。你不是說,肉體力量與體內真氣均屬魄力嗎?天涯哥哥體質怪異,無法存續真氣,修煉內功。但他肉體力量強橫,可以修煉外功,還不是可以增強魄力,成為高級強者?”


    見古靈珊這丫頭也替柳天涯說話,一雙媚眼還不停的飄向柳天涯,柳鴻程不由得心中苦笑。他暗自埋怨孫子,明知柳天涯有女人緣,卻偏偏公然跟他作對。在柳家一眾女孩眼裏,他的形象豈不是糟糕之極?真是糊塗啊。


    沒辦法,柳鴻程隻好再次出來打圓場。


    “好了,都別說了,回到正題上來。”柳鴻程轉向柳天涯,沉聲問道,“天涯,若是天華來拿這赤銅錘,就算雙手用力,也保持不了多長時間,赤紅錘很快就會掉落。這跟你所說的‘逆天’又有什麽關係呢?”


    見大長老發話了,柳天涯也不再跟柳天華計較,朗朗說道:“所謂逆天,就是逆天地之法則而行事。什麽是天地之法則?很簡單,若不用力舉錘,赤紅錘就會落地。那麽,這‘落地’即為天地之法則,隻要天地存在一天,這法則就存在一天。而我們用力將赤紅錘舉起,這就是‘逆天’!”


    柳天涯一番話下來,大家都若有所思,低頭仔細琢磨著話中的含義,就連柳天華都不例外。


    柳天涯頓了頓,繼續著自己的演講。


    “魂屬陰,它決定一個人壽命的長短。那麽,我們練魂,就是為了增加壽命。諸位都知,生老病死,實乃天地常理,也就是我所說的天地之法則。我們要增加魂力,延長壽命,不就是逆天行事嗎?


    而魄屬陽,它決定一個人外在能力的強弱。那麽,我們練魄,就是為了增加自己對外物的影響力。例如,舉這赤紅錘。魄力越強,舉這赤紅錘就越輕鬆。若是達到九級魄力,成為九級強者,別說五百斤的赤紅錘了,就算五百萬斤的玄鐵巨石,也能單臂舉起!這不是逆天,又能是什麽?”


    柳天涯的話擲地有聲,一句句敲打在眾人的心中。


    他又頓了頓,雄視全場,提高聲音,最後總結道:“大道至簡,這修魂練魄之道,唯兩個字就能概括,那就是――逆天!”


    話音散去,足足過了十秒鍾,演武場上一片寂靜。忽然,如雷的掌聲響起,大家都發自內心的讚歎著,這等悟性、眼光,就算身為九級強者的柳家族長柳天華,也說不出如此精辟的觀點。


    這觀點,如此簡單,卻又如此深刻。它明白無誤的告訴大家,若要修魂練魄,就必須先去領悟天地之法則。隻有領悟了天地之法則,並找出辦法,戰而勝之,就能獲得高魂強魄,成為世間強者!


    “逆天”一說,從此永遠銘刻在了眾人的心裏。由他們的口,全柳家的人也都拜服在這觀點之下。自今日往後,柳家爆發性的出了一批又一批高等級強者,柳家也一躍從勢力範圍僅限於宜城郡的家族,變成了勢力遍布青明大陸,數一數二的大家族,這不能不說與“逆天”二字有著密切的關係。


    “好!好!!好!!!天涯,你說得太好了!!!!不愧是咱們柳家公認的天才!!!!!”柳鴻程大力拍著柳天涯的肩膀,他大聲笑著,胡子飄飛,人似癲狂,嘴再也合不攏了。


    這每年傳統的“魂魄”問答,僅是簡單的檢測一下族內子弟的悟性。少年們的回答,能達到古靈珊那種高度,就非常不錯了。要是能達到柳天瑩那種高度,更是意味著柳家又出了個天才人物。沒曾想,柳天涯的見解比柳天瑩更加犀利。兩廂比較,柳天涯的觀點何止是勝出一籌。這種境界,別說在場的這些少年了,就算頂尖級的強者,都很少能達到。


    昔年戰神雲天由山悟道,他天天遊山玩水,以至簡之道,行至深之理,終究大成,成為超越青明大陸上所有強者的最頂尖級的存在。那,是他五十歲之後的事情。


    現在,柳天涯年僅十五歲,就能用兩個字概括修魂練魄的道理,其境界直追戰神雲天,他的未來,又會是一副怎樣的前景?柳家得此天才少年,柳鴻程怎能不樂至癲狂?


    柳天瑩卻撒嬌道:“哥,你這不是跟我做對嗎?我說天人合一,你卻偏說要逆天。你既然這麽認為,我研究佛經的時候,為什麽不攔著我?你想看著我出醜啊。”


    柳天涯還未答話,古靈珊就先接口說道:“天瑩姐,柳萬華叔叔早就說過,天下大道千千萬,大家要各行各的道,不能強求他人接受自己的見解。戰神雲天由山悟道,劍俠無雙卻以水悟道。天涯哥哥也是為你好,萬一你能因佛悟道呢?若是攔住你,豈不是耽誤了你的前程?”


    柳天瑩聽得俏臉發青,乍一聽,古靈珊的話裏挑不出半根刺出來。可柳天瑩天生聰穎,那“因佛悟道”四個字意味著什麽,她一聽便知。


    柳天瑩輕哼了一聲,冷聲說道:“看佛經也未見會去求佛問道,靈珊妹妹難道就沒學過‘觸類旁通’這個成語嗎?”


    二女看似爭論不休,卻又處處透出佩服柳天涯的意思,她們這是爭著在柳天涯麵前表現自己呢。一旁的柳天華看著心中大憤,他高聲嚷道:


    “不過是強詞奪理,虛言惑眾。什麽狗屁逆天,這天地之道,何其博大精深,哪是人力可以理解的?更不用說去逆天了!照我看,畏天還差不多。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敬畏天地,反去逆它,這樣有違天理之事,豈能有好的下場?還是天瑩妹妹的天人合一說更有道理。”


    這一次,柳鴻程卻不生氣。在他看來,悟這“魂魄”二字,從哪個方麵講都是可以的,孫子的這種反駁,未嚐沒有道理。柳天涯通過“逆天”能悟道,柳天華通過“畏天”一樣也能悟道。逆天、畏天,針尖對麥芒,如此針鋒相對,沒準能撞出奇效,加速他們的悟道之旅啊。如此爭執,他樂觀其成。


    哪曾想,柳天涯聞言仰天長笑,將悟道之問引向那魂魄碑!


    “愚人就是愚人!柳天華,在我們這群人裏,你觀摩這‘魂魄’二字時間最長。三歲時,你就隨父親看守演武場大門,提前三年開始觀摩魂魄碑。八歲後,你叔叔又接了你父親的班,你幾乎天天都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前來觀摩。以數倍時間,居然都沒有感應到一丁點兒‘魂魄’二字的玄妙,真是愚不可及啊!”


    柳天涯越說越灑脫,也忘記了大長老柳鴻程還站在旁邊。隻見他邁步向前,越過柳鴻程,走到巨型石壁之前,指著那石上大字,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魂兮雄厚魄張揚,一筆一劃皆逆天!”


    這十四個字,其他少年聽在耳裏還不覺得什麽,柳鴻程沉心研究“魂魄”二字數十年,柳天涯的話剛一說出口,他就驚駭的大叫一聲:


    “你說什麽?!”


    霎時間,什麽老成持重,都與他全無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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