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淩峰一行人遠遠的站在山崗之上,遠望這邊的動靜。


    強者屠戮武者,這本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像柳天涯這樣悠閑的屠戮,卻是罕見。


    “他是高等級強者?”阮淩峰愕然問道。


    “不會。”一護衛應聲答道,“這小孩看起來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模樣,水平能有多高?”


    “呃,會不會他也服用駐顏丹呢?”阮淩峰這話才出口,就立刻自我否定掉了,“也沒有十五六歲就開始駐顏的道理……”


    他迷茫的看著遠處的柳天涯,那收命比割草還快還輕鬆的柳天涯,嘴裏喃喃說道:“沒可能啊,強者雖然比武者厲害百倍,但武者也沒可能連避一避的能力都沒有啊。更何況,是這麽多武者……”


    一名一級強者,能夠輕鬆秒掉十名武者,卻不可能阻止這十名武者做出躲避動作。縱然是四級強者,也未見得能做到這一點。


    而看那些馬賊的動作,但凡距離柳天涯二十米之內的,就都像著了魔,嘩啦啦全部掉下馬來,連手拉一下韁繩,或是撐一下地的動作都沒有。


    阮淩峰看不懂,他的護衛們也都看不懂,柳天瑩卻看得眉飛色舞。


    從哥哥的招數中吸取經驗,這是她找到的練功捷徑。長期跟在哥哥身邊,經常感受哥哥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對於殺戮之境,她也慢慢摸著了點頭緒。


    “打破自身枷鎖,無畏殺戮嗎?”


    “仿天地之不仁,隨心所欲嗎?”


    “天地雖有束縛,卻無視之嗎?”


    ……


    感悟一點點在心頭堆積,柳天瑩逐步踏上了跟柳天涯一樣的道路。


    就在她沉浸在這悟道的樂趣當中時,忽然發現,馬賊群又了異變。她美目一掃,立刻察覺馬賊的伎倆。


    “哥,小心,他們要遠攻!”


    柳天瑩高聲提醒道,那聲音猶如黃雀啼鳴,清脆動人。但是,馬賊們卻一點都感受不到這聲音的動人之處。他們醞釀好的戰鬥方式,被這瞭陣的小姑娘一語道破。


    勁弩連射,卻造成不了任何傷害。柳天涯幾個縱身,就竄進了持弩射擊的馬賊群中,又是一片血腥。


    馬賊們怒了,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他們,非但沒有被柳天涯的驍勇嚇倒,反倒更加凶猛。


    其實,他們也知道,逃是逃不掉的。唯有堅持,堅持到白馬幫的人趕來,自己才有可能活命。


    凶猛的他們並沒有喪失理智,既然近不得柳天涯的身,那麽,就遠遠的分散開來,柳天涯再厲害,也隻能先撿著一邊來殺。


    幾聲呼嘯,剩下的七百餘名馬賊要麽縱馬上了山,要麽就是沿著河岸亂跑。更有些賊子憤恨柳天瑩出聲提醒,揮舞著馬刀,朝這個比花兒還漂亮的小姑娘奔了過來。


    “瑩瑩,小心,到我這邊來。”


    柳天涯正追趕著馬賊,卻瞥見幾十個馬賊朝妹妹那邊湧去,立刻高聲叫喊。


    柳天瑩卻沒有動,她笑吟吟的高聲叫道:“哥,南邊的我來處理,你專心殺北邊的吧。”


    柳天涯聞言,灑然一笑。


    是啊,妹妹都是二級強者了,閃空刀用得比自己好,血戰十八式更是已經練成了第二式。雖然沒有強大的精神力量,可應付幾十上百個馬賊,還不是手到擒來?她已經長大了,慢慢的追趕了上來。


    “好!”


    柳天涯還是精神攻擊為主,外力攻擊為輔。而柳天瑩則是施展起了血戰十八式的第二式——寸土寸血!


    風卷長空是霸道的,毫不憐惜自身生命的忘我攻擊之法。


    而寸土寸血,卻是冷酷的,招招刺人要害的淩烈殺招。此招一出,不見血,不收手!


    柳天瑩才又感悟到了一些殺戮之境的味道,現在將這一招施展出來,殺意大盛,血腥更濃。


    巧笑嫣然中帶著森冷的殺氣,向馬賊們無情的卷了過去。


    血濺,命喪。


    纖纖玉手劃過之處,十幾個馬賊倒地斃命。


    寸土寸血之外,還有閃空刀。柳天瑩的閃空刀用的比柳天涯還要精湛,她甚至能讓飛刀旋轉著飛出去,在空中畫出美妙的弧線。即使一擊不中,飛刀也能旋轉回來,自動發起第二次攻擊。


    馬賊們隻是普通的武者,第一次攻擊都承受不住,何須第二次攻擊?瞬時間,無論近處還是遠處的馬賊,都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他們很凶,他們很猛,他們想爭,他們想鬥。可麵對這樣的武技組合,他們能有什麽辦法對付柳天瑩?


    近身了的,死的很慘。拉開距離彎弓搭箭,卻又被神出鬼沒的閃空刀抹了脖子。


    誰能想到,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居然也是個殺神!


    兄妹倆一南一北,死死的堵住馬賊奔跑的路線。這一邊高山一邊大河的地形可害慘了旋風寨的馬賊,兩邊的殺神,正在迅速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此時,柏豪已經無能為力。男的很囂張,女的也太厲害,白馬幫的人一時半會兒還趕不過來,自己這點隊伍是保不住了。


    “走!”柏豪呼喝著,招呼幾個心腹手下一起突圍。


    其餘人都是武者,死了也就死了,以後再招就是。這幾個心腹手下都是二三級的強者,也是自己的親戚。隻要有他們在,何愁不能東山再起?


    柏豪選擇了從柳天涯這邊突圍,雖然柳天涯殺人殺得更加輕鬆,但柏豪已經看出來,柳天涯遠攻的能力不如柳天瑩。驅使一幫人送死,自己與幾個心腹遠遠的突出去,還是有逃掉的可能性。


    柳天涯身在戰局之中,眼睛也沒忘了注視柏豪。這可是罪魁禍首,不可放過。他一見柏豪準備突破,身形就變了。


    是的,柳天涯遠攻水平太差,他無法像柳天瑩那樣扔出多柄閃空刀。但他腦子靈活,早就想好了應對方法。


    柳天涯身形蜿蜒,複又回到前麵殺敵各處。隻見他矮身彎腰,把掉落到地上的馬刀一把把撿起。每撿起一把馬刀,他立刻就擲了出去。


    擲的方向自然是柏豪逃跑的方向,普通武者使用的馬刀承載不了柳天涯的勁氣,刀在半空中就破成了碎片。這些碎片的威力雖然不大,但覆蓋麵積太廣。刀雨之中,柏豪與幾個手下不得不將速度降了下來。


    “逃不掉了!”


    這句話才在柏豪的腦子裏閃現,他就放棄了突圍的念頭。多年的馬賊生涯告訴他,麵對這種情況,隻有死戰,方能保命。


    “小兄弟,你就真的不肯放過我嗎?”柏豪一臉淒然的看著四周,過千手下幾乎都已經死光了,魚餌沒有做成,反被魚吞了下去。


    “你應該問問自己,為什麽就不肯放過落馬鎮的人呢?”柳天涯的眼睛在噴火。


    柳家雖為白道大家族,卻也經常講解黑道上的規矩。黑道的世界,搶劫、偷竊,都不是什麽罪過。遇到反抗的,殺他一大片也是正常。但照規矩,很少有人會出絕戶手。若不是有什麽特殊原因,一口氣屠掉一個鎮子,是萬萬做不得的。


    柏豪卻做了,他堂堂一個強者,能跟小小的落馬鎮有什麽大仇?他壞了規矩,就要有以命償命的覺悟。


    既然已經放棄了逃跑,柏豪也就不再縮手縮腳。他早就打聽清楚,白東平是為了給兩個弟弟報仇才找上眼前這對少年的。既然白東鵬不是這少年的對手,自己一個人肯定也不行。


    他嘴裏說著,“兄弟我也是為了討生活啊……”眼睛卻朝左右兩邊飛速的瞟了一下,那幾個心腹頓時會意,縱馬散開,成半弧形抱住了柳天涯。


    柳天涯也不緊張,雲霧大峽穀中的魔獸可比這些人水平高,自己麵對十幾隻雷霆之鷹都不怕,還會怕他們這些低級強者?


    他的眼睛隻是盯著柏豪不放:“多說無益,拿命來吧!”


    柳天涯話音未落,人就衝了過去。淡紅色的薄霧變成了絲網狀,朝柏豪罩了過去。


    就在這時,柏豪那些個手下與柏豪一起,都抬起了手。隻聽見“嗖嗖”一陣亂響,幾簇袖箭猛然射了過來。陽光照射之下,箭頭閃著幽藍的光芒,居然都已淬上了劇毒!


    這就是柏豪的殺手鐧,他與這幾個心腹手下都藏有袖箭。這袖箭是由一位大匠師所打製,柏豪在黑莊的拍賣場裏花大價錢買回來的。不到最危急的時刻,他絕不會動用。


    自購得了這幾副袖箭之後,柏豪總共用過兩次。


    第一次,他們被靈清一劍趙卓雲堵在了絕境。


    趙卓雲是五級強者,對付四級強者柏豪,外加幾個二三級強者,本是綽綽有餘,他也就沒有太在意。哪知道,這袖箭轉破內功真氣,趙卓雲灌注了真氣的長劍居然被這幾簇袖箭攔腰撞斷,而趙卓雲也落了個死不瞑目。


    第二次,他們被會慶郡的一隊城防軍逮了個正著。這隊城防軍的隊長名叫邱柏青,也是個名聲頗大的五級強者,手下軍士更是足有千人之多。一時間,柏豪的手下都被牽製住了,柏豪隻能獨自麵對邱柏青。在最不利的情況下,柏豪吐血裝死。就在邱柏青想要隨意補上一腳的時候,他突然爆出一團劇毒袖箭,將邱柏青當場射殺。


    而這一次,是他們第三次使用這個恐怖的武器。已經衝到柏豪近前的柳天涯頓時被箭雨所籠罩,居然脫身不得!


    陰冷的笑容在柏豪臉上浮現,他看柳天涯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這袖箭之下的第三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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