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聽這個聲音,馮媽臉色唰得一下全白了,身子僵硬的轉過去,下一刻,口裏的哀求聲一止,瞬即一聲驚叫衝出口內。


    謝氏看也不看呆在地上的馮媽,隻對著身旁一名膀大腰圓的婆子,指著李西慌忙道:“羅媽,你愣在這作甚!還不快過去,莫讓這賤丫頭傷了緒哥兒!”聽到催促,叫羅媽的婆子連忙省神應了,撒腿就追上先領話的兩名媳婦子,朝李西跑去。


    此時,李西已是蒙紅了雙眼,兩個小拳頭如發擂般對著徐膺緒一番亂打,半點不知疼亦不知周圍變化,而這也恰好留了空隙予人可趁之機。隻見羅媽幾個快步衝上去,抓著李西的衣襟往後一提,隨即掄起一個巴掌便摑上了李西的臉頰。


    嗡嗡——


    李西被搧得一陣頭暈耳鳴,連著倒退三步,一個腳步虛華,倒栽撞上牆壁,又反力彈了回來,直跌到地,半晌起不得身。


    另一邊,謝氏見徐膺緒被揍得嚎啕大哭,當下心疼的簌簌落淚,再是顧不得身份一類,急忙忙地快步小跑了過去。可這一走近自是瞧得清楚,隻見徐膺緒白淨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不說,血紅的掐痕更是比比皆是,看得謝氏隻差沒當場暈了過去。


    羅媽見謝氏抱著徐膺緒一個勁地哭,徐達又氣得臉上黑沉,自覺表現的機會到了,忙吆喝著那兩個媳婦子架起無力癱倒的李西,自己走上前,挽起臂膀上的袖子照著李西高腫的右頰又是一個巴掌,接著啐了一口,罵道:“賊膽不小的賤丫頭!爛命一條,還敢打三少爺!三少爺可是老爺、夫人捧著手心裏的金疙瘩,要是有個好歹,就是扒了你的皮也抵不上!”


    罵罵咧咧的話什猶未入耳,李西已被羅媽第二個巴掌搧地暗暗怔忡,仿若三九寒天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冷意直沁心底,一時衝動迷失的理智也一下湧上腦門。


    她剛才做了什麽?是當著一眾人的麵狠狠打了徐膺緒?


    念頭一過腦海,李西悚然一驚,下意識的就要尋馮媽,卻見馮媽惶恐不安的被兩個粗使婦人按在地上,身邊還半屈膝蹲著一個貴婦人,正心疼的抱著哭啼不止的徐膺緒安撫。瞬時,李西小臉兒一白,神智全醒了過來。


    正罵得口沫橫飛的羅媽,見李西全無反應,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裏,不由大為火光。但舉目再一瞧,卻兀自一樂:看那丫頭倒發起怔來,莫不是給駭傻了吧?想到這,羅媽又細瞅了瞅李西全然無神的雙眼,心思一轉,忙湊到謝氏的跟前,俯身耳語了幾句。


    謝氏聽羅媽火上澆油的一說,立馬怒上心頭,放下還在哭的徐膺緒,起身就喝道:“攝魂了?攝魂了又怎樣?照樣讓劉全掄了板子過來,打!”說完,又回想起李西是旁的女人為徐達生的孩子,怒火急速挑了三分,叫回羅媽道:“劉全由別人去,羅媽你現在就去給我打!”羅媽得令,在手心裏啐了一口,高舉寬肥的大掌,對著李西右臉頰就是“啪”一聲摑下一掌。


    “呸——”這一掌實在下了狠力,李西一口血星沫子就吐了出來。


    “啊——”馮媽一旁看得心腸迸裂,一聲尖叫即刻呼出。


    一時間,場麵混亂不堪,男童的哭聲,女童的痛叫聲,女人的驚呼聲、辱罵聲,在這長長的廊道裏交雜響起。


    這一幕使徐達臉色陰沉的可怕,終是抱拳向朱棣一拱手,道:“徐達治家不言,讓燕王見笑了。”朱棣連忙錯開,對徐達的家事不予置否,隻說了一句“國公嚴重了”,便漠不關己的站在一旁。


    徐達心存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心思,現下隻想解決了眼前的事,也沒注意到朱棣的冷漠,忙闊步上前,喝道:“住手!沒看見貴客在場,豈可胡鬧!”此言一出,威懾力非同一般,場下即刻寂靜無聲。


    聽了徐達的話,謝氏也愣了一下,忙凝目一看,這一看臉上立即出現了悔意。今個兒是大女兒徐華義‘過門’禮畢的日子,她卻當著朱棣的麵這般行事,不是叫大女兒難堪嗎?心念至此,謝氏忙就著手裏的絹子,抹淚道:“妾身理家不善,竟有這樣一個刁鑽的野丫頭在宅子裏……隻是,可憐了緒哥兒被傷的厲害……”說著已抽抽泣泣的哭了起來。


    徐達到底是不願在下人麵前拂了謝氏的臉,隻好先不去理會,將目光停在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李西聲上,眼裏閃現了一縷嫌惡,旋即就擺手道:“不就一個廚房裏的丫頭,找了牙婆子過來,愛買去哪就去哪!”言畢,又見地上嗚嗚掙紮的馮媽,補充道:“她和這丫頭是一起的,幹脆也一同打發了出去,省的宅裏奴才盡是個沒規矩的。”


    聞言,謝氏心下驀然一喜,忙重又問道:“老爺真要買了這二人?可是……”正說著,卻忽然默聲,故意遲疑的留下半語。


    徐達怪異的看了眼謝氏,不耐地打斷道:“有甚好說的,賣了就是。”謝氏又是一喜,麵上卻隻是勉為其難的答應道:“妾身知道了。隻是這回燕王和華儀正等著,還是先過去的好。”徐達點點頭,率先離開。


    望著徐達離去的背影,謝氏豔麗的容顏上笑靨如花,她捋了捋橫插在重重發髻上的瑪瑙佛手形金簪,挑起一雙柳葉吊梢眉睨了一眼似陷入昏迷的李西,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道:“羅媽,將他們暫時和秋玲那個賤人關在一起,明天一起交給陳婆子。”說完,牽著徐膺緒步履款款地向徐達、朱棣一行人走去。


    羅媽也不是個善茬,卻在明了謝氏話裏的意識後,忍不住寒顫了一下,有些憐憫的睇了眼李西,架起她的腋下的絮叨道:“阿彌陀佛,是夫人要將你送進煤窯子裏去的,可是怨不得媽媽我。”


    煤窯子?!


    意識正迷糊之間,忽聽羅媽這樣一說,李西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事有轉機,下一章準備取名為轉機。^_^,老話,新書求收藏、點擊、推薦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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