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儀華發現身邊唯一一名王府侍衛不見人影,她心中驚詫不小,又緊了緊懷中的熙兒,目光警惕的往四處一看。不過睃尋了兩眼,下一瞬卻對上一個獐頭鼠目的青年男子,她怔了一下,一個不好的念頭如驚電閃過,旋即猛轉身就往人潮裏擠。


    那男子冷不防儀華突然轉身而跑,他怔了片刻,臉上猙獰道:“呸,別人她跑了,那可是一條大魚!”


    這話一落,隨即擠在一堆的二名男子附和,又有一人看似精明的道:“老大你放心,她一個女人帶著小孩,根本擠不出去。”


    那男子眯眼看了一眼拚命鑽拱的儀華,一邊嫻熟的躲閃一邊罵道:“你當老子不知道!就怕她被擠在地上,到時擄不了人,還把我們的小命給搭進這人肉場!”


    現下的情形,正如賊人的對話一樣,整條大街就像一個人擠人、人壓人的修羅場,到處是慌不擇路的人群,到處都是被踩在腳下的人們淒厲慘叫聲,到處都是從四麵八方湧來的人潮。而儀華就被夾雜瘋狂逃竄的人群中間,無處可逃。


    隻在眨眼之間,艱難逃跑儀華就被一撥人潮一撞,抱著熙兒就往地上栽倒。


    “看你還往哪裏跑!”那男子眼見儀華母子要摔落地,忙眼疾手快的一個奮力上前,拽住儀華的手臂:“tmd!給我老實些,摔倒了老子可救不著!”


    受傷的右臂被拽,一陣疼痛猛然襲來,疼得儀華還不及痛叫之時,那男子的話卻又刺激著她看清了眼前的現狀,終做出了配合賊人擄人的決定。


    這些人不愧是經常趁亂犯案的,竟然隻憑三人人之力,在極短的時間裏,就帶著相當於累贅的儀華母子逃出了大街,鑽進了一條狹窄陰暗的小巷道裏。


    “唔……”一聽見“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僅有三人並排寬的小巷道裏,立即響起了女子的嗚嗚聲。


    儀華一怔,回頭就見巷道的盡頭有兩名女子,被縛手縛腳捂嘴坐在有髒水的地麵,一旁還有兩個年輕男子守著。


    這樣他們一共五個年輕力壯的男子,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帶著剛滿兩歲的男童逃跑?正尋思著如何逃跑,巷道入口從又響起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儀華心下一沉,難道他們還有同夥!


    一念閃過,抓她的男子已一臉警惕的盯著來人,厲聲道:“什麽人?哪條道上——”


    聲音未盡,已被走在前麵的一人截斷:“放開他們!”手指著儀華母子。


    儀華心頭瞬時一喜,牽著熙兒柔嫩的小手,大喜過望的向前看去。


    巷道裏光線很暗,隻有皎潔的月光從兩牆延伸出的屋簷射入,遠遠地卻是看不清來著是誰,大概隻能看見三個身形高大的人影。


    “呸!”那男子啐了一口,指著一步步走近的三人,虛張聲勢的罵道:“你們三個人,我這裏可是五個人,我告訴你——”


    一語未畢,那三人中的一人突然疾跑而出,身如獵豹閃至那男子身前,一手扣住那男子的咽喉,將他抵在牆上,隨即抽出腰間跨刀。


    “盧塔,住手!這裏不是咱們的草原,不可以隨便殺人,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一個中氣十足的男子阻止道,爾後略皺眉思索了一下,厭惡的罷說道:“讓他們滾!”


    那青年男子一見抵在脖子上的匕首拿開,他立刻屁滾尿流的往巷道外跑,臨到出口卻還不忘撂下狠話:“你們這群蒙古人,給我等著,有本事別跑!”說完,也不等四名手下,轉眼早不見人影。


    巷子外筵樂歌唱,巷子裏卻鴉雀無聲。


    儀華冷冷的看著近至眼前的三個男子,全身每一根神經緊繃於一。


    這三個男子都是身形魁梧,絡腮胡子,長靴佩刀,一眼就知不是漢人。


    “說,你們有什麽目的?”儀華將熙兒拉到身後,一邊慢慢退後將熙兒圍在牆壁與她之間,一邊一瞬不瞬地盯著這三人道。


    三名男子誰也沒有說話,隻有中間那個髯須漢子目光銳利的打量著儀華母子。


    如鷹犀利的目光,讓儀華渾身一顫,不由自主的想退後一步,卻又遏製住心生的膽怯,與這名髯須漢子互相打量。


    一番打量下,儀華心一分分跌入穀底,她在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身上,看見了一種與朱棣相仿的剛硬之氣,這證明這個漢子絕不是普通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熙兒害怕疑惑的聲音打破了這種沉默:“母妃?”


    母妃?


    儀華心咯噔一下,隨即不好的念頭,在下一刻變成了事實,隻聽那髯須漢子語氣篤定道:“燕王妃!”


    既然已被認出,而這三人明顯是有備而來,她不如問個明白,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又或者還能拖延時間,等到走散的侍衛營救。


    儀華心思迅疾飛轉,注意一定,立刻便道:“你我素不相識,卻知道我是何人,還一路跟來此地。不知爾等是有何事見教?還是要擄人威脅?!”


    髯須漢子被儀華這番話說得一怔,又見儀華目光雖是淩厲,神色卻充滿戒備,不由哈哈大笑道:“燕王妃,你誤會了,我等絕無惡意。”


    沒想到髯須漢子忽然大笑,儀華驚詫不解,口氣卻依然生冷:“既然是誤會,那就請讓開路。”


    髯須漢子不在乎儀華語氣不善,反語似關切道:“王妃,巷道外雖沒方才的混亂,卻也十分人雜,你母子若孤身出去,易遭宵小窺覬。不如等燕王過來再說。”說罷也不問儀華是否同意,直接讓了一個人去尋朱棣。


    儀華見那人竟真差人去尋朱棣,心裏驚訝之餘,卻也感到此人並無惡心,但也不敢掉以輕心,又恐此人拿她母子威脅朱棣,不由心思忐忑不安。


    髯須漢子見儀華全身緊繃,嚴正以待的盯著他,也知不管說什麽,對方都難以相信,便也不在多言,隻安靜的守在一旁不離開。


    一時間,二人好像尋到了某些共鳴,都沉默了起來。


    等待的時間過得特別緩慢,尤其是在冬月的深夜裏,時間仿佛停止了一樣。


    儀華已雙膝站得發麻,被圈在懷裏的小胖身子,越來越重的依靠在她的身上,她感到自己立馬要倒下去的那一刻,巷道裏又想起了紛遝不一的腳步聲。


    聽到腳步聲,那兩名仍被縛在地上的女子,驚恐的望著一群持刀的黑衣人闖入巷道裏。


    璀璨的煙火在夜空綻放,五彩斑斕的光影下是一張最熟悉的麵孔,那股壓在儀華心頭的大石瞬間落下,她再也忍受不住強力支撐的身體,雙膝“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此時已是下半夜,月亮升的老高了,月華皎如白晝,將這條狹小陰暗的巷道照的十分亮堂,一進巷口就可以將裏麵看得一清二楚。


    “徐氏!”朱棣來不及與髯須大漢交談,快如閃電衝進巷道裏,蹲下身一把抓住儀華的雙肘,臉色陰沉道:“你怎麽樣了?東街那邊暴動,你和熙兒可受傷了?”


    被母親突然跪在地上的舉動嚇住的熙兒,一聽朱棣叫“熙兒”,他兩眼一紅,“哇”第一聲撲到朱棣的身上,哭喊:“父王!”


    聽到兒子哭了,儀華在見到朱棣那一刻的委屈消失,強忍住淚水搖頭道:“沒事!”


    “你可以站起來嗎?”朱棣依然看著儀華,目光深沉而專注,仿佛能一直看進她心。


    儀華咬了咬唇,咽回朱棣觸碰手臂傷口的疼痛,聲音盡量如若平常一樣:“可以,倒是熙兒嚇壞了。”


    朱棣聽了,方才鬆開雙手,單臂一下抱住熙兒直起身,另一隻手摸了摸熙兒的小腦袋,不善言辭的哄了一句“不要哭了”,便轉頭看向髯須漢子,目中暖色沉下來,道:“今晚多虧全國公相救,本王可欠了你一個大人情!”話中帶笑,卻隱隱含著一絲鋒利。


    正微訝朱棣方才的舉動,不過須臾,卻見朱棣話帶壓迫的逼來,全國公觀童忙斂回心神,暗道今晚之事必要說清楚,否則將會弄巧成拙!


    想畢,觀童趕緊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今晚東街發生暴動,我與下屬被困那裏,偶見燕王府的侍衛喚王妃,便多留意了一下。後見幾名宵小之徒挾持王妃,本想即刻營救,但念在當時場麵混亂,又不熟悉路徑,隻好一路緊跟其後追到這裏,才出手相救。”


    看著觀童事無巨細一一說來,朱棣心中一動,兩年前觀童隨納哈出歸附,但僅一年呐喊出便突然猝死,而今與他素無交情的觀童示好,究竟是有意依附他還是另有目的?念頭轉過,朱棣不動聲色的正要說話,卻聽身後儀華吃痛一聲,他忙回頭一看,儀華正狼狽的摔在地上。


    “怎麽回事?你不是說沒事!”朱棣連忙叫臂中的熙兒交給下屬,轉身又抓住儀華的手肘要扶起他。


    聽朱棣語氣嚴厲,近乎帶著苛責,她手肘的傷又被觸及,儀華再忍不住鼻頭酸澀,哽咽道:“右手肘,我右手肘受傷了!”


    —


    Merry Christmas!下一章豬蹄一家回北平。


    —(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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