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對峙


    事件照如此發展下去已經惡化成為了暴亂,最新的發展動態層層上報,呂博祥終於接到了趙文閣代表政治局下達的命令:


    “令當地駐軍協助青島市市委市政府不惜一切代價,馬上製止大學生及群眾的報複性行為,要盡量避免學生和群眾發生流血事件。”


    命令傳達到呂博祥手中之時,呂博祥注意到命令的措辭中使用的“報複性行為”,看來中央大佬們已經為學生們的行為定性了。


    青島軍分區司令員唐饒手捧著這道命令咧了咧嘴,既要阻止學生的報複性行為,又不能傷害到他們,而且是不惜一切代價,難道讓我命令戰士們用血肉之軀去阻擋他們嗎?


    部隊迅速集結,風馳電掣的趕往事發現場,戰士們領到的子彈一律是橡膠子彈。


    當學生和工人們湧出軟件工業園時,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發熱的頭腦也漸漸冷靜了下來。我們是不是做得有些過火了?


    整個廠區已經被荷槍實彈的軍警包圍了,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向了他們。


    “同學們,我是市委書記呂博祥,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們能不能先聽我說幾句?”呂博祥舉著手中的擴音喇叭,對著黑壓壓的人群高聲地喊著。


    國人向來有官員恐慌症,見到當官的就無所適從,鼎沸的人群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可是也有愣頭青不要命的,這時一個學生也舉起了手中的擴音喇叭衝著呂博祥喊道:


    “呂書記,我們認識你,你算得上是一個好官,可是你想讓我們在你的槍口下聽你講嗎?”


    學生代表的話引起了一片叫好之聲。


    呂博祥舉起了喇叭回答道:


    “你們現在的行為已經構成了騷亂罪,如果你們可以平靜下來,我可以讓他們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們的槍口不是對著自己同胞的。”


    呂博祥的話也引起了一片叫好之聲。


    “你要把我們抓起來嗎?”那個學生代表又問道。


    “不會,如果你們現在返回學校,我可以對你們的行為既往不咎。”呂博祥保證道。身後的官員暗暗心想,你可以對他們的行為既往不咎,那麽別人要追究是不是就不幹你的事兒了?上麵要追究是不是你也無能為力了?官場的套話真是無所不可用其極。


    千萬不要把別人當成傻子,否則的話你就是最大的傻子。更何況麵對的還是一群受過或者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


    “呂書記,你對我們的行為既往不咎,你能保證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嗎?”一個聲音在人群後麵大聲的喊了起來,引起了大家的共鳴。但是話中的意思無疑是他已經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呂書記,你站在對麵拿著喇叭跟我們講話,你是把我們當成敵人嗎?”


    “呂書記,為什麽在我們的同胞中毒之前你們政府官員不站出來,為什麽在那家什麽狗日的株式會社成立的時候政府不審核他們的生產項目,現在再查封他們你們不覺得太晚點兒了嘛?”


    一個個尖銳的問題拋了出來,每一個問題都是那樣的難以令人回答。


    呂博祥勃然大怒,舉起手中的高音喇叭怒吼起來:


    “你們是在與政府對峙嗎?你們是在向政府問責嗎?你們是在與政府講條件嗎?看看你們現在做出的這種行為,你們覺得你們配嗎?”


    說著話,呂博祥大步向學生和工人們走去。


    身後的官員急忙上前死死的拉住了呂博祥,就這樣孤身一個人走向這群“暴亂分子”太危險了。人們的情緒雖然比剛才要穩定一些,可是潛在的危險太大了,一個不慎有可能就會引發更大的衝突。


    其實呂博祥何嚐想如此孤身犯險,可是眼前的形勢逼迫他不得不如此。作為一位學者型的官員,他不願意看到流血事件的發生,任何一方受到傷害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很多問題不一定要靠拳頭才能夠解決,如果能夠坐到談判桌上解決的事情,他絕對不會選擇在戰場上去解決。


    呂博祥轉身對著身後的官兵舉起了手中的喇叭:


    “我以軍分區政委的身份命令你們原地待命,如果半個小時之後我不能夠回來,現場最高指揮權自動移交給軍分區司令員唐饒同誌,大家聽清到了沒有?”


    “是。”戰士們洪亮的回答聲傳了過來。


    呂博祥剛才的一番話即是說給戰士們聽的,也是說給學生們聽的,我半個小時不能夠回來,最高指揮權就移交給軍分區司令員了,什麽意思你們也不是傻子,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


    呂博祥轉向了圍在身邊拉著他的官員們,臉色很平靜。此時大家才慢慢的放開了拉著呂博祥的手。


    “呂書記,太危險了,您還是命令部隊驅散他們吧。”市長劉磊真誠的望著呂博祥說道,向來黨政一把手都是對峙的存在,可是在他的心裏對這位書法家市委書記卻是無比的崇敬。在工作分工上非常有分寸,從來不把手四處亂伸。


    呂博祥握了一下他的手,開口說道:


    “如果那樣的話隻會激化矛盾,我們也不能和他們對峙,這件事情越早解決影響就越小。我已經決定了,劉市長就不要阻攔了。”


    劉磊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說道:


    “那我和您一起進去。”


    呂博祥微微的一笑說道:


    “放心,學生還是有理智的,而且,市裏的工作還需要你來主持,我不在,外麵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說罷,呂博祥輕輕地向他們點了點頭,又與軍分區司令員唐饒握了一下手,把手中的高音喇叭塞給了秘書,大步的向“暴亂”學生門走去。秘書的腳步挪動了一下,卻沒有跟上呂博祥的步伐,也失去了自己在仕途上發展的最後一個機會。


    “敬禮!”唐饒洪亮的嗓音在背後響起。


    戰士們齊刷刷的對著呂博祥的背影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呂博祥頭也不回的走向了大學生們,他一個人帶給這些學生和工人的壓力竟然比外麵那些軍人黑洞洞的槍口還要大。大家不自覺的後退著,為呂博祥閃開了一條路。


    呂博祥一直走到了那堆燃燒的汽車殘骸前,凝目注視了良久,轉身問道:


    “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受傷,誰能夠告訴我?”


    人群中鴉雀無聲,現場隻剩下火苗被風抽動發出的獵獵之聲。


    喊口號人人都有激情,可是當麵直呈卻需要勇氣。


    還是那個愣頭青學生站了出來,大步走到呂博祥麵前,隨手把手中的喇叭扔給了身旁的人:“呂書記,我帶你去看看。”


    呂博祥讚許地點了點頭,隨在那個學生的身後,大步向辦公樓走去。


    人們跟在他們身後緩緩的湧動著。


    呂博祥蹙著眉頭走進了一片狼藉的辦公樓,沒走幾步就在一間辦公室裏發現一個滿身血跡的人趴伏在地上,地上被血水拖出的好大一片痕跡。


    呂博祥疾走了幾步,蹲在那個人的身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急忙從身上掏出了電話打給了等候在外麵的市委辦公室主任:


    “馬上安排醫護人員趕到現場,越快越好。”


    為了防備衝突的升級,在部隊出發的時候就已經帶著醫療隊隨軍同行,呂博祥也安排了市醫院的幾輛救護車隨著自己等人一起過來的。


    掛斷電話,呂博祥怒目瞪視著身後的學生和工人們: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愛國行為嗎?不管他們是不是應該受到懲治,都輪不到你們來出手。我現在命令你們,馬上返回自己的學校和家裏,主動向領導和轄區公安機關交代你們的行為,等候政府的處理。”


    一雙雙瞪圓的眼睛和呂博祥對視著,呂博祥寸步不讓,威嚴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視著,一股淩然正氣油然而生,不怒自威。


    現場鴉雀無聲,人們潛意識中認為呂書記進來是與他們談判溝通的,最次也會得到一個妥協的結果,沒想到呂書記會讓他們回去主動坦白等候處理,這讓他們有些無法接受了,怎麽說自己等人的本意是愛國的,怎麽會這樣呢?


    良久良久,人們垂下了自己的目光。


    還是那個愣頭青學生開口說道:


    “呂書記,我知道我們有些過頭了,我是外語係的xx,我馬上就回學校向係裏的領導交待錯誤。”


    說罷,轉身向辦公樓外走去。


    有一個人帶頭,就有第二個人追隨。


    人群又湧動了起來,暴戾之氣消失的無形無蹤。人們四散而出,穿過戰士們為他們閃開的道路垂頭而去,事情搞成現在這樣也不是當初他們所想。當時他們的初衷隻是想到伊藤株式會社去示威,最多把那個已經被“俊哥”搗毀過一次的狗屁會社再搗毀一次罷了,沒想到衝動之下牽扯到這麽多的無辜。畢竟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冷靜下來之後就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隻是被慣性帶動盲從罷了。


    沒想到事情可以這麽輕易地解決,一眾官員們急忙跑進了工廠,四處尋找呂博祥的蹤跡。


    此時呂博祥已經大步從辦公樓裏走了出來,吩咐跑在前麵的辦公室主任道:


    “趕快安排醫護人員救治傷員。”


    然後呂博祥迎著大步走過來的唐司令開口說道:


    “唐司令,請安排戰士們搜救受傷的人員。”


    唐饒一聲不吭的點了點頭,轉頭吩咐身後的戰士去傳達命令。


    秘書在一旁愣愣的有些傻眼,原本有些事情書記會交給自己傳達的,怎麽書記開始直接下達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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