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氈包上有好幾處門眼類似房屋的窗戶這時候合不勒走過去把門眼一一關閉隻留下一個靠南一點的留作觀察。


    黃沙從南方席卷過來整個天空皆變成了一片黃土灰燼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向這邊籠罩而來。


    草原上的牧民皆都慌亂地吵鬧著、四處地跑動著在牧羊馬的那些人皆都騎著馬飛快地向自己的氈包趕去那些在家裏的人都快點把自家的東西拾了進去不一會兒從喧囂、驚恐、吵鬧的聲音中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隻有那牛羊遍地的亂跑還有轟隆隆的雷聲越來越近。


    天空越來越暗塔布震驚地看著那黃沙逼人而來渾濁的黃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黃朦朦的天讓人感到特別壓抑還有那令人感到恐懼的轟轟作響的雷聲正是逐步而來每一下都震撼人心。


    塔布用手拉緊答圖然後向合不勒道:“這沙塵暴好像是向我們這方向席卷而來的不會把氈包刮倒了吧?”


    合不勒這時候已經不能再保持沉靜了用略顯急促的聲音道:“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暴風隻聽父汗說過而且暴風一般都是向南而行這次竟然逆向刮到了我們蒙古部不知道氈包能不能抵抗這大暴風不過這間大氈包是很結識的應該是最安全的吧。”


    塔布感覺手中似有汗水轉過頭來見到答圖臉上也是特別驚恐的樣子安慰道:“別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這種沙塵暴是刮不了多長時間的等它過去了就沒事了。”


    他看著外麵的黃土越來越多直卷入雲霄強風帶著黃沙猖狂無比以極快地度奔襲而來滿天的沙子正在織成一道沙塵暴的網越積越多直把整個天空都變成了黃土一般的顏色。


    天空越來越黯淡了轟隆隆的聲音就像在自己耳邊一般壓抑的空氣像是要使人窒息合不勒想關掉這個門眼卻被塔布按住塔布冷靜地道:“別關掉這個不然的話黃沙堵住了氣孔我們會被憋死的讓它開著吧。”


    這時候雷聲直接像是在耳邊一樣光線已經被黃沙遮住大量的沙子順著風一下子貫了進來塔布一手拉著答圖一邊往後退一邊大喊:“到後麵到後麵去!”


    雷聲完全掩蓋了他的聲音連他自己都未聽清楚這時候已經看不到人了他握緊答圖一手板著合不勒的肩膀把他向後拉一直退到緊貼著氈包的木板上。


    無際的黑暗籠罩著這裏黃沙此時已經被卷在他們的上空了把整個天空全部覆蓋那轟轟作響的雷聲像是要把人震爛一樣一刻都不停地響在他們呢的耳邊合不勒早已經捂著耳朵躲在拐角處了塔布緊緊地抱著答圖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處咬緊牙齒地堅持著。


    狂風在吹著黑暗中的氈包帶來的沙子在像漫天飛花一樣的暗器撒了進來整個氈包著吱呀吱呀的聲音可是淹沒在這狂風的呼嘯和那轟轟的陣雷聲中了。


    塔布終於忍受不住這種巨大的壓力了張開嘴巴大聲地叫著可是不管他的聲音如何的大自己都無法能夠聽清沙土順著風一下子刮進他的嘴巴裏鼻孔裏他趕忙閉上眼睛生怕被染上沙子但是嘴裏還是瘋狂的喊著不停。


    天地被黑暗吞噬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這瘋狂的黑暗之下那漫天的黃沙和那咆哮的暴風在這一刻徹底地瘋狂了他們伸開所有的雙臂在不停地破壞著摧枯拉朽地清楚所有能站立的東西仿佛要把這一切都帶走都摧毀掉。


    雷聲逐漸小的點但是風聲卻加大點來猛烈的風通過那門眼湧入氈包裏把所有的東西都吹得七零八碎的黑暗之中不時有一些東西打在塔布的身上比起沙子更加讓人不堪忍受他又緊緊地抱著答圖心中突然回憶起那天出事的時候生的事情。


    自己也是緊緊地抱著妻子讓那玻璃片狠狠地紮在自己的身上那順著街道翻滾的汽車和如今的狂風一般一樣的讓人疼痛他帶著哭腔地喊著聲音都已經啞的不成樣子了但是還是不住嘴放佛能夠通過這喊聲緩解自己受到的壓抑。


    氈包動的更厲害了吱吱呀呀地晃著不停塔布他的臉正貼在木板上這時候也感覺到氈包晃動太厲害了他趕忙抱著答圖轉移用身體壓著她心中默念道:“不要塌了不要塌了暴風快過去吧快過去吧!天快晴吧一切都好起來都好起來吧!”


    “轟隆”一聲在這巨風的猛烈撞擊之下大氈包如同一座城堡一樣被攻陷了木板還沒等落在地上就被吹得遠遠的塔布死命的抱著答圖這時候他什麽也不知道了就是本能地想著快點結束吧太陽快出來吧!


    猛烈的風吹著他們塔布把頭死死地向下壓雙肩聳上去保護著耳朵兩隻手已經被東西劃開了好幾道口子但是現在的塔布卻未感覺到一絲的疼痛任由那風吹幹血跡又重新破裂。


    答圖像是被嚇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地抱著塔布雙眼閉著嘴巴也死死的悶著就像塔布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不把他抱緊是不行的那猛烈的風聲竟然突然變大使得她難過地大哭起來但是哭聲嗚嗚地咽在肚子裏麵了她不敢張起嘴巴。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塔布心中竟然慢慢地安靜了盡管這外麵的風聲依然折磨著萬物生靈但是自己的內心卻平靜了許多像是看到一些奇奇怪怪地人在向自己微笑又像看到一個石頭被扔進了岩漿了他的耳邊像是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腦中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下子全顯出來飛快地閃過去最後竟然定格到小女孩答圖的笑臉上。


    那輕輕的一笑竟然如此的可愛便勝那五月之花、十五滿月醉人心扉便在這狂風怒吼之中蔓延在塔布的心裏他忽然有種難言的感覺隻覺得自己必須要哭出來才行他把頭放在地上鼻子輕觸在地上大聲地哭出聲來但是啞著嗓子的哭聲就像鴨子叫似的時不時地冒出幾聲。


    他哭著哭著竟然現自己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想抬起那早已經麻木的雙臂藏起那已經鮮血淋漓的雙手但是兩隻胳膊竟然像是木頭一般一動也不動。


    塔布又試了好幾次還是不行隻能放棄了他輕輕地喘口氣就像是海魚在陸地上臨死的掙紮腦中一片溫熱冒了上來他有過這種感覺就像出車禍的時候的感覺他在心裏狂喊著我不想再一次死了為什麽還要再死一次?


    風聲和雷聲逐漸慢慢地小了起來越來越遠地遠離了這片部落當黃沙落地人們被沙子蓋住的時候一些清醒過來的人才想起扒開沙子看看那天上的太陽那貌似離開他們已經有一輩子的太陽。


    整個部落已經被吹得基本上全散架了幾乎沒有一個氈包是完整的黃沙覆蓋了整片草原人們臉上毫無表情地愣在那裏太陽照在這片受到災難的大地之上讓人感到癡迷起來。


    直到有人喊道:“快點把人救上來!”大家才突然清醒過來馬上清理黃沙救出被蓋在沙下的人黃沙過境雖然蓋住了人但是並不是很厚隻是大家都沒有力氣一下子嘣起來了多數人在互相攙扶著都是默不作聲地坐在地上那種悲哀的神情便是連那天上的雲彩也感覺到了竟然藏了起來偷偷地悲傷。


    合不勒剛才被風一甩剛好在一顆大樹根下麵他的臉靠著樹根一直在那藏著直到暴風已過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時都沒有說話。


    大胡子領其木格也是拍了拍身上的沙土他大叫道:“大家先是救人要緊檢查一下你們自己的親人和孩子有沒有少的如果有的話快點找到若是被埋在沙子裏麵怎麽也活不成了快點!”


    這時候大家突然有了力氣了還有什麽比自己的親人更為重要的呢?大家互相喊叫著尋找自己的兒女、父母、以及兄弟姐妹逐漸熱鬧起來有的現自己的親人已經死了不由地大哭起來這哭聲一經傳播便似有感染力一下子全部的人都哭了起來。


    望著這滿地狼藉、片片沙土還有那下麵大哭著的人們大胡子一下子眼睛紅了起來但是他忍住自己的感情喊道:“蒙古乞顏部的人們你們是長生天的孩子你們是不兒罕山下的子民現在罪惡的暴風吹走了你們的氈包你們的牛羊你們的財物甚至是你們的親人!這是草原上的不幸這也是長生天之下的不幸!我們詛咒這種厄運但是我們並不能就這樣你們這些人都是蒙古部的子民們都是我們偉大的海都汗的親人!


    你們的氈包被帶走了所有的人的東西都被帶走了;你們的親人被帶走了也是我們所有蒙古部的親人被帶走了!現在蒙古乞顏部的人們你們要振作精神和我去東北邊的那個部落裏去大汗正在那裏等著我們!我們會得到新的氈包、新的牛羊我們會有新的生活現在所有的蒙古人收拾好你們能帶的東西找一找能騎的牛馬和我一起走!”


    他幹啞著嗓子在上麵喊著望著這群被災難折磨後的人們不禁淚如雨下但是他緊閉著嘴巴沒有哭出聲響來隻是默默地走了下去。


    牧民們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哭泣的聲音也已經停止了忽然合不勒喊了一句:“長生天保佑我蒙古!”人群便像是炸開一樣都在大聲喊著“長生天保佑我蒙古!”大家熱淚盈眶共同喊著這一句話不管嗓子有沒有啞也不管自己為什麽這樣喊這種聲音匯成一股洪流衝進每一個人的心田讓他們知道:長生天還是保佑著蒙古的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大胡子其木格失聲地哭了起來他蹲在地上抱著頭默默地哭泣著合不勒看了看他也是哭了起來他們都是經過了這種生死後的災難這種強橫的天災之後的折磨這時候擠壓在心中的痛苦隻能通過哭才能緩解。


    每個人默默地收拾著東西一些被風吹跑的東西被沙土埋掉的東西都是拾取在一起這時候的大家已經不再有是你的還是我的這種爭吵了大家都已經看淡了這些堅信著蒙古大汗會給自己所想要的一群年輕人也開始去找那些被風吹散的牛羊和馬匹而那些在沙塵暴中喪身的人的親人也在為死去的人埋藏和祈禱希望他們能夠在死後還能得到長生天的庇護。


    答圖已經醒了過來她正小心地看著塔布已經用身上的布纏著他的手了但是他的臉色白呼吸微弱像是虛脫暈了過去答圖輕輕地叫了他幾聲卻怎麽也叫不醒他她隻能拉著塔布的手在心裏祈禱著塔布不會有事。


    合不勒這時候停止哭泣心情稍微好一點了看到塔布和答圖正在那邊便走了過去。見到塔布正躺在地上不由問道:“答圖塔布怎麽樣了?”


    答圖小聲道:“塔布他一直都睡著為什麽還不醒過來?”


    合不勒歎了口氣道:“答圖你要節哀啊塔布雖然死了但是你要堅強地活下去啊。”


    答圖一下子大怒道:“你說什麽!塔布怎麽可能會死?塔布好好的呢隻是睡著了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要殺了你!”


    合不勒一寒不由地退了一小步他看了看答圖滿臉怒氣隻好轉頭走了。


    答圖依然蹲下來握著塔布的手輕輕地喚著他說不出的溫柔。


    草原上的牧民各自整頓好些東西找到了不少的牛羊和馬匹大家把大多數東西都馱著拉走趕著牛羊向東北邊的地方趕去了。


    這裏早上還是草原上麵的一座城池晚上卻變成了一片廢墟不得不讓人感慨萬千。


    合不勒走了過來見到答圖依然拉著塔布輕輕地問了幾句卻沒聽到回聲隻能又跟著牧民們一起走了。


    大胡子其木格正監督著牧民的遷移這時看到就隻有這兩個弘吉剌的小孩子了他不由地趕過來對著答圖道:“弘吉剌小丫頭你也和我們一起到東北邊吧!在這裏沒有食物和水了你會在這裏餓死的。”


    答圖茫然地道:“餓死?塔布都死了我還活著幹什麽?”


    其木格用手碰了碰塔布的鼻子喊道:“他哪裏死了?隻不過是虛脫暈了過去罷了你應該帶著他和我們一塊走說不定在路上的時候他就醒了!”


    答圖小臉驚訝隨即狂喜道:“真的?”見到其木格認真地點頭哦她忙抱著塔布起來但是竟然沒有抱起來大胡子其木格笑了笑道:“我拉抱著這小子吧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答圖站立起身來剛才蹲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小腿麻麻的頗有點站立不穩她看著其木格隻有一匹馬在後麵不由擔心地道:“我們沒有馬了隻有一匹馬留在這裏了。”


    大胡子其木格轉眼看了那馬兒笑了笑道:“你坐在上麵抱著小塔布我就牽著這馬兒吧不過經過這次驚嚇估計馬兒走的未必有人快了。”


    答圖想了一下便要答應突然聽到後麵傳來一陣奔跑聲她轉過頭來一看卻見到一匹白色大馬健步如飛地跑了過來絨毛不沾一點雜色如同一道白光四蹄錯開神駿異常答圖不由地叫道:“這是塔布的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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