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忠緊急召集手下三個旅長商議,到底什麽狀況幾人也是一頭霧水,“師長,要不和集團軍聯係下,看看平津是不是出了事?”一一三旅旅長劉振三建議。


    思索再三,張自忠同意了,報務員迅速和第一集團軍聯係,可十多分鍾過去了,沒有任何回應!一種不祥的感覺隱隱湧上心頭,難道二十九軍發動攻擊失敗了?


    隨即,張自忠從腦海裏清除了這個念頭,如果是這樣,那懷來的日軍沒有必要撤退。


    “要不,和察哈爾聯係下?”


    “我們沒有他們的密碼,明碼電報太危險了。”張自忠搖頭。


    “師長,日軍撤退為何這二十五集團軍不追擊呢?”董升堂有些疑惑。


    “我估計日軍是秘密撤離的,恐怕二十五集團軍不比我們早知道多久。”


    盯著地圖好一會,一一二旅旅長黃維綱道:“我們可以朝八達嶺方向運動,看看有沒有趕上日軍的可能。”


    趕上?一個師( 和日軍第一軍硬碰?是不是有些玩笑?董升堂持反對意見,這見麵禮送不出也不打緊,以後有的是機會。


    “你們忽略了一件事!”張自忠突然想到一點:“偵察連上報說日軍是沿著鐵路步行的!”


    “是啊,師長,這有什麽不對嗎?”董升堂疑惑。


    “那說明日軍並沒有使用鐵路後撤,這是為什麽?”


    這麽一說黃維綱也疑惑了,“是啊,在平津地區,日軍是有足夠的火車的,哪怕分段運送也比這走路快,除非…..”


    “鐵路斷了!”張自忠有些興奮,“二十五集團軍在這一帶有兵力,你們記得不,二十五集團軍是有個山地師的,可懷來打了這麽久,這山地師就一直沒出現!”


    “對啊!多倫那邊的戰況一直都是說十七師,也許這山地師就在八達嶺呢!”黃維綱也興奮了。


    “傳令!全師立刻朝八達嶺方向運動,把偵察營全部撒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這支山地師。”


    黃維綱猜對了,二十五集團軍的山地師此時就在八達嶺,宋文光很聰明的沒有去占領長城,那樣子要是被日軍兩麵夾擊,逃都沒地方逃,他的山地師號稱兩個旅,不過擴編沒多久,還不滿編,總數一萬剛出頭,這次到達八達嶺一線的是主力部隊,共有八千四百多人。


    山地師就是要發揮特長,司令部的電報很清楚,不是要堵住日軍,而是謀求最大戰果,宋文光依托地形,將部隊從內長城一直擺到居庸關,角樓頂、燒鍋峪是重點,他就是要在居庸關腳下擺開主戰場。


    整個第一軍是以二十師團為先頭,十四師團殿後,在楊家山頂住了二十師的進攻後,土肥原賢二可以高昂著頭顱離開。而在南口的中國駐屯混成旅團則派駐屯步兵第二聯隊前出到居庸關接應。


    在居庸關城頭,岡崎清三郎大佐正拿著望遠鏡在四處打量著,居庸關外,方麵軍直屬鐵道隊正在搶修鐵路,長城外的鐵路日軍可以暫時不管,但長城內的對於後續防守察哈爾的進攻至關重要,映入岡崎清三郎眼簾的八達嶺崇山峻嶺讓他有些擔憂,這幾日小股軍隊頻繁襲擊鐵路,讓鐵道隊的進展非常緩慢。


    “大佐閣下,七十七聯隊來電,他們已經過了土關,距離我們不足四公裏。”


    “很好!兩邊的士兵注意警戒。”


    一個小時後,岡崎清三郎已經能夠看到遠處鐵路兩邊人頭攢動,鐵路邊上的公路上也是大隊人馬出現。


    過了土關,七十七聯隊的鯉登行一大佐也是鬆了口氣,隻要和居庸關的第二聯隊匯合,整個鐵路線將完全掌握在手裏,沿途將變得安全多了,說實話,這八達嶺地區他還是有些擔心的。


    順利進入居庸關,鯉登行一忙不得休息和寒暄,急忙發電報給川岸文三郎,吃過大虧的第一軍此時對二十五集團軍沒有任何一絲的懈怠,主力沒有完全通過居庸關之前不能掉以輕心。


    岡崎清三郎對他如此小心翼翼很是不解,順利抵達居庸關,兩個聯隊怎麽也有六七千人,察哈爾要想再玩花招,恐怕不現實,他正想和鯉登行一說點輕鬆的話題,就聽見關外突然傳來一聲爆炸聲。


    “怎麽回事?”兩人都不約而同跑出房間,朝西北方向望去。


    “轟!轟!”爆炸聲突然變得猛烈起來,屋中電話鈴聲刺耳的尖叫,岡崎清三郎兩三步就搶回屋中,抓起電話聽了幾句就驚叫:“什麽?”


    有聽了三兩分鍾,他放下電話,一邊從牆上摘下軍刀和手槍,一邊臉色難看的和鯉登行一說道:“鯉登君,關外突然有不明軍隊發射了大量的**,我行軍士兵和鐵道兵有巨大傷亡,我現在要將警戒線向外推三裏,這居庸關就交由鯉登君代為看管一下。”


    聽到遭受攻擊,鯉登行一也急忙抓起軍刀和手槍,“我也去瞧瞧!”


    二人帶著各自的衛兵出了居庸關,一眼望去,一片狼藉,居庸關外一裏多地的一大批區域,到處都是哀嚎的士兵,麵對此景,岡崎清三郎麵子掛不住了,對方居然在他眼皮子地下發動了偷襲。


    “是哪裏打來的?”他惱火的問道。


    “大佐閣下,是角樓頂方向。”


    “立刻讓廣部廣少佐的第二大隊派出一個中隊占領角樓頂,餘部搜索整個區域!”


    隨即,岡崎清三郎讓第一大隊朝燒鍋峪方向搜索前進,布置完這些,他才前行到遭受迫擊炮炮彈轟擊的區域。


    鯉登行一此時正單手杵著下巴,像是在想什麽,岡崎清三郎走到他邊上,問道:“鯉登君有何發現?”


    “岡崎君,我剛才問了下,對方一共發動了三輪炮擊,這地麵上的彈坑不下百個,岡崎君對此有何看法?”


    這麽多?岡崎清三郎頓時覺得不妙,擁有大量迫擊炮的隻有二十五集團軍,按照他對二十五集團軍的了解,這至少是一個團的迫擊炮,角樓頂不算大,一個團的兵力他不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


    而且這角樓頂就有二十五集團軍一個團,那整個居庸關一帶有多少?想想他就冷汗直流,“鯉登君,恐怕你的七十七聯隊要幫忙才行了。”


    “這是自然,岡崎君,我們需要占領這幾個製高點。”岡崎清三郎指著遠處幾個山崗說道。


    在燒鍋峪的山頂,宋文光也拿著望遠鏡在查看著山下,他沒有在鯉登行一行軍的路上就發起偷襲是再三考慮過的,趙子贇下令以殺傷為主,不得強行阻擊給他出了點小難題,太靠近鐵路行蹤很難隱藏,遠了不但效果不佳,還容易被日軍黏住,經過和參謀密謀,他定下了狗骨頭戰術,簡而言之就是在日軍密集之處集中迫擊炮遠程偷襲,然後等日軍來找他,這在平原地區絕對是死路一條,但在八達嶺就不一樣了。


    角樓頂那邊有近一千日軍開始動手,他這邊也差不多,隻是日軍有些毫無目標的搜索著。


    “也給他們根狗骨頭吧。”


    “是!”剛從團長提拔為旅長的許大海興奮道。隨即抓起步話機:“獵人二號,獵人二號,立刻丟幾根骨頭出去!”


    “獵人二號明白。”


    許大海丟下步話機,拿著望遠鏡朝土關方向望去,一團火光從地麵騰起,接著兩個、三個……,然後才隱隱聽見爆炸聲,望遠鏡中的日軍如螞蟻般四處亂竄。


    而在居庸關城下,岡崎清三郎和鯉登行一也注意到了土關方向的煙雲,看樣子規模不小,兩人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這角樓頂還沒結果,怎麽土關那邊又出事了?


    緊張等待中,土關方向傳來了消息,七十八聯隊遭受到迫擊炮的轟擊,傷亡了上百人,炮彈的來的方向是南風口,估計有三十多門。


    又一個團!岡崎清三郎臉色變了,二十五集團軍兩個團在八達嶺地區,這完全是他的失職!


    不用他下命令,第一大隊的日軍留下一個中隊繼續往燒鍋峪山頂而來,其餘人已經朝南風口方向撲去,七十八聯隊在經過混亂後,也派出一個大隊的兵力從西邊開始攀爬南風口。


    在角樓頂西兩裏不到的王水窖,山地師第一旅第三營的營長陳水根正密切關注著角樓頂一帶的搜索日軍,在集中三個營的迫擊炮發動攻擊後,他就在此等著日軍來找他,岡崎清三郎沒猜錯,在角樓頂以西,確實是山地師的一個團,不過這團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大,山地師經過戰術調整,重組後的編製和各師完全不同,取消了班排,每個連下轄十個戰鬥組,每組十二人。


    每一組中,除了正副隊長外,十名士兵中有一名輕機槍手,兩名六零迫擊炮手和七名手持三一式半自動步槍的士兵,副隊長兼通訊。連一級除了正副連長外,隻有兩名直屬的士兵,也就是說在山地師連一級是沒有輔助士兵的,全部都是戰鬥人員,山地師隻有營一級才有專職的醫療兵,一個營的編製隻有三百八十人,全團一千兩百人。


    山地師這麽編製是輔助兵種不必要,後勤完全靠士兵自己攜帶,一旦耗盡,也就是山地師撤出戰鬥的時候。這也是山地師的特殊作戰要求決定的。


    “老陳,打吧!”陳水根的副手說道。


    “動手,讓各連、各小組按照計劃行動,一旦打響後,根據情況自己決定怎麽打。”


    副手抄起步話機急速的下達著命令,兩分鍾後,距離他們六七百米遠的火窯子傳來第一聲槍響,隨即,槍聲大作,在附近火窯子的日軍紛紛朝這個小土包運動著。


    “兔崽子,怎麽還不退下來?”陳水根拿著望遠鏡看著,嘴裏嘀咕。


    他話音剛落,火窯子這個小山包西側較為陡峭的一麵出現幾個影子,急速的朝山腳滑落,“一、二…….”陳水根嘴裏數著數,等第十個影子也滑到山腳,他鬆了口氣,不錯,都下來了。


    他將望遠鏡往上移動,小山包上出現了更多人影,停頓了一兩分鍾的樣子,也開始往山腳運動,不過速度比剛才那些人影慢多了。


    七八個人影到了山腳,槍聲再次響起,陳水根見那幾個人影晃動了幾下,然後躺在地上不動了。更多的人影從山上下來,槍聲也變得越發密集。“走,我們也上!”陳水根裝好望遠鏡,抓起步槍往山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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