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陰’郡王給抓了。,最新章節訪問:shuhАhА。


    臨城伯父子也給抓了。


    隻要有哪個宗室敢表示一點忠心,登時就會被抓進開封府獄中。


    趙煦‘陰’鬱的坐在桌前,宰輔殘害忠良起來越發的肆無忌憚,讓他熊熊怒火積蓄於心。


    但讓趙煦更加憤怒的,是忠心的宗室竟然就隻有這麽寥寥數人。


    每年豢養宗室的財費數以百萬計,但這些人竟然一點也不感念恩德,養著他們到底是做什麽用?


    就是養條狗,主人受難的時候,最少也能汪汪叫上幾聲,這些宗親,連條狗都不如。


    趙煦死死盯著眼前擺滿桌案的盤碟碗盞,恨不得抄起來砸得滿地皆是。他感覺隻有這樣,才能將心中憤懣發泄一二。


    他原本對宗室寄予厚望。


    縱使宗室是潛在的叛逆者,但在外姓臣子都有不軌之意的時候,也隻有宗室最為可信。


    要不然南北朝的時候,為什麽那些皇帝都要給宗室以軍政重權,無論如何,自家人都比外姓人更值得信任。


    但逆賊們的下手太快,而宗室們的忠心又淡薄到幾乎沒有,幾乎一夜之間,還能依靠的對象,已經沒有幾個了。


    局麵對趙煦來說急轉直下,能作為臂助的宗親勳舊,一個個被削除。本來寄予厚望的忠良,也一個個的投靠了逆賊。被逆賊提拔上來的,怎麽也不會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


    朝臣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都可以辦起禪讓大典。


    不能等了!


    趙煦就要拍案而起,脖子上的索子越勒越緊,再等下去,不消多久,能得一山陽公便是先帝保佑了。


    不。下一刻他的想法又改變了。


    必須再等下去。


    貿然行事,隻會平白送了‘性’命。賊人們正當權,不愁沒人出來做成濟。


    隻有保住自己,才能堅持到最後。


    趙煦低著頭,靜靜的往嘴裏撥著飯。他的雙眼卻斜睨著,視線在左邊的茶盞上逗留不去。


    氣候宜人的‘春’日裏,隻是吃了點飯,喝了些湯,皇帝的額頭上竟然已經有了一層薄汗。


    服‘侍’趙煦進膳的內‘侍’熟練的拿出了汗巾,皇帝體虛,常有盜汗,吃飯出點汗,沒有會覺得奇怪。


    趙煦幹咽一口飯,任憑內‘侍’幫自己擦汗。太妃悄悄塞過來的小紙包,現下就在他袖中,隻要倒進去,喝下去,就能突發病痛,症狀與中毒無異。(..tw)


    喝,還是不喝,這同樣是個問題。


    如果是議政會議通過太後的準許,可以廢掉自己,另立新君,一切都有舊例可循,甚至可以說符合天理人情,能做得名正言順。


    但如果天子被人下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個時候還想行廢立之事,那就等於承認是下毒弑君的凶手。不管這個招數下一次還能不能用,但這一回一旦成功,至少能保半年以上的安全。


    ‘藥’物有效無效,趙煦不擔心,母妃肯定會先讓人試過之後才會給自己。唯一讓趙煦擔心的,是自己中毒的消息到底能不能傳出去,而不會被宰輔們變成與平日無異的小病。


    不過趙煦相信,母妃那邊還是能將中毒的消息散播出去,不然她也不會想出這個計策。


    一旦散布出去,不論一時間有多少人相信,隻要‘亂’臣賊子想要行廢立之事,原本不信的也會變得相信。到時候,為難的就是‘亂’臣賊子們了。


    隻要把‘藥’吃下去,至少能保半年平安。


    但腦海中還有一個聲音在大喊,不要幻想,事情絕不會那麽順利,不能急,千萬不能急!


    到底吃還是不吃?趙煦左右為難。


    “官家,再吃點吧。”


    見天子停了半刻也不見動筷子,內‘侍’忍不住出聲勸說。


    還在猶豫中的趙煦乍聽之下,脫口而出,“不吃!”


    “官家?”


    趙煦之前發了一通邪火,把福寧宮中的所有人都嚇到了。此時又見天子臉‘色’有異,不免心中惴惴。


    趙煦回過神來,看了周圍兩眼,微微皺眉,“朕吃飽了,倒杯茶湯……不,一杯熟水就可以了。”


    並不清楚茶湯會不會犯了‘藥’‘性’,趙煦覺得還是用燒開了的白水最穩妥。不論吃與不吃,多放一杯水在手邊都沒有壞處。


    左右宮人都被打發下去了,甚至連貼身的內‘侍’都被趙煦趕到了下麵去,抬起頭也看不到桌麵上的動靜。


    不算大的紙包壓在掌心下,一旁就是揭開蓋子的熟水,溫溫熱,正好入口。


    隻要將紙包裏的東西傾盡杯中,一仰而盡,就能換得半年安睡了。


    不能再等了,必須要吃。


    考慮了一陣,趙煦的心思又有了一點變化。


    他在心中不住的催促著自己。直到得掌大政的那一天,他必須留在現在的位置上。


    ‘這是父皇留下來的,不會給任何人搶走。’


    蘇頌已經老邁,他一去,章韓二賊必內爭,皇位就隻有一個,他們會先鬥個你死我活。


    做了皇帝這麽些年,趙煦很清楚,天子之位到底有多‘誘’人。當年二叔叛‘亂’時的嘴臉,他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天子之位就是最好的釣餌,章、韓二賊即使再道貌岸然,也決計受不住君臨天下的‘誘’‘惑’。


    隻要能多拖上一陣,就可以放心的去看兩相之爭了。


    那個時候,朝堂大‘亂’,正是自己奪回大政的機會。


    還有遼人,耶律乙辛這個成功篡位的逆臣,乃是天下間最是聰明絕頂的人物,隻要他得知大宋內‘亂’,肯定會盡起國中大軍,南下侵攻。


    趙煦自幼受學,史書通讀了不知多少遍。他從未見過朝中勢不兩立,大將還能立功於外的例子。


    即使當時兩邊能坐下來言和,挑撥離間也不會費多少事。怎麽說都是天子,大勢一時難以扭轉,但小的方麵,可以上下其手的地方就太多了。


    屆時賊子們人心盡失,自己就能名正言順的出麵來收拾人心。


    掌握了兵權之後,再啟用一幹被‘奸’佞們壓製的不得誌的名將,一舉擊敗遼人,甚至還可以進一步滅掉遼國,‘混’一華夏,達成先祖、父皇都未能完成的夙願。


    天下九州,億萬生民,都是朕的東西,不管現在被誰竊取,日後朕肯定要全數拿回來!


    趙煦將‘藥’包壓在書下,準備將之打開。


    ‘藥’包的外麵用細細的麻線繞了好幾圈,又用上好的油紙包了兩層。繩子和油紙裹得很緊,又要小心不讓下麵的貼身內‘侍’注意到,隻能使用單手。


    趙煦笨拙使用著自己的右手,一個沒注意,滑了一下手,‘藥’包差點就掉到了地上。


    趙煦手忙腳‘亂’的將‘藥’包用雙‘腿’給接住,手腕還不小心碰到了桌沿,發出了咚的一聲響。


    手腕處的橈骨一陣劇痛,趙煦差點都冒出淚‘花’。可他死死咬住牙,不敢叫出聲來。甚至屏聲靜息,等待下麵內‘侍’的反應。


    趙煦等了一陣,下麵完全沒有動靜,他小心的抬頭看了一看,卻見內‘侍’們一個個站立得仿佛木雕一般,看著似乎都快睡著了的樣子。


    大概是沒注意到。


    趙煦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他一鼓作氣,將‘藥’包給打開了。


    紙包之中,是一些極細的黑‘色’粉末,隻看著就覺得有幾分毒‘性’。


    原本堅定的心,此時卻又晃動起來。


    趙煦又開始擔心,要是這裏麵的毒‘藥’毒‘性’過強,偽裝中毒變成了真中毒,那該如何是好?


    不,母妃肯定找人試過了,就是因為有效果才會暗地裏給自己。


    趙煦勉強安撫下自己的不安,再看這些‘藥’粉時,就又有些犯難起來。


    純黑‘色’的‘藥’粉不適合傾進杯中,這樣杯子會‘弄’髒,會被人發現。要是找了禦醫來檢查,肯定能發現其中的內情。


    稍作猶豫,又偷眼看了一下下麵的內‘侍’,趙煦一咬牙,低下頭去,張開嘴小口的抿了起來。


    ‘藥’末沒有任何味道,隻是趙煦吃在嘴裏,從心底裏都泛著苦澀。


    身為天子,竟然必須吃‘藥’自保,這是什麽樣的屈辱?


    換作父祖在世,哪個臣子敢爬到皇帝的頭上作威作福?


    就是如今囂張跋扈的章惇、韓岡,也是俯首貼耳,不敢有半點不順之心。


    待日後朕得掌大政,定將爾等賊子千刀萬剮,就算死了,也要開棺戮屍,以泄今日之恨。


    趙煦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藥’粉,心中發下了千百道誓言。從‘亂’臣賊子的本人,到他們的父母先人、兒‘女’親族,一個個都被趙煦立誓,要用最殘毒的磔刑,將之一個個的千刀萬剮。


    不,男的要千刀萬剮,‘女’的就送入做營。妓,讓世間嫖客都來嚐一嚐宰相家‘女’眷的味道。


    將紙包上殘餘的粉末都‘舔’舐幹淨,趙煦看著還帶點濕潤的油紙,咬了咬牙,將之團起來也丟進嘴裏,用足了氣力去嚼爛,最後用白水衝了下去。


    至於捆紮小‘藥’包的細繩,趙煦隨意團進了靴筒裏。痕跡可疑的紙張會被人注意,但幹淨的繩索,隻要丟在外麵,甚至就放在靴筒裏,也沒人會大驚小怪。


    放好細繩,再看桌上,一切都沒了痕跡。


    ‘好了。’


    趙煦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忐忑不安的等待著疼痛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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