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一輛車開馳。


    車上坐一個四十多歲,成功人士的中年人。他打一頭摩絲,戴金絲眼鏡,皮鞋錚明瓦亮,手指間,還有一根雖不是外國貨的,也是平常人少見少抽的雪茄煙。


    他邊上還有一個壯實的小夥,這個小夥大約二十多歲。他雙手抱臂,看上去很結實。


    前麵的司機開車。


    成功人士拿出了手機。


    這個時候,手機也叫板磚,一台大哥大的大磚,連號帶機,沒上萬塊拿不下來。


    成功人士都會帶上這家夥,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偶而那麽一用,都是很炫的。


    按下了電話,過得一會兒,成功人士道:“喂……哦,我,我是老齊!對對對,老齊。”


    “那個……你們那裏,李先生在嗎?哦,就是青萍道長。對對對,我和他認識。”


    “小同誌,不相信人不好嘛,我是老齊,你們那有我的記錄,對,老齊……”


    老齊始終沒說自己的名。為什麽,他是苦出身,自然不會有人給他起好名兒。


    他的兒子在一邊偷笑。


    因為他老爸叫齊小根。


    如果是一個平凡的人,那也就算了,但現在怎麽算?齊小根?稱乎一位成功人士,不合適吧!其實齊小根一直想要改過,不過,他的情況特殊。早年,齊小根是一個警衛員。在部隊裏幹,後來他們部隊出了點事,齊小根也受到了影響,不過,他當時是在風雲人物的身邊。那位風雲人物有一個紅顏知己。兩人本來,也是要成其好事的,可是那場風暴來了。


    在那個大風暴的時代下,如那位風雲人物的背景,和誰結婚,都是在害誰。


    所以,那位走了。


    他走了,他的紅顏知己也就安全了。但這個安全,也僅僅隻是暫時的。


    好在,那位總算沒有犯傻,最後還是找了一位不錯的同誌嫁了。


    有了軍方的後台,那位還不錯,這不,也就對這位曾經男朋友的警衛員關照一二。


    齊小根退役了,但得到了多方的關照,加上他腦子靈活,利用好了鄭小平提出的改革開放,走在了頭裏,吃到了啖頭湯,也不說發什麽財吧,幾百萬的身家是有了。


    而且,現在九十年代,華夏的經濟正在騰飛,別的不說,連香江半島,這個不列顛的殖民地,都要給大夏人民共和國收回來了。所以可以預見,齊小根的事業還是會飛的。


    他不改名兒,就是想要讓他的關係還保存,你改了名,萬一人家不認呢?


    人不能和錢過不去。


    名字俗就俗吧!


    反正,這年頭,連楊二車娜姆這種怪名都有,齊小根,草根大眾點也沒啥的。


    就說前段時間的武俠連續劇《江湖恩仇錄》,這裏麵的男主角也是叫李小剛這個俗到不能再俗的名兒。


    和齊小根比起來,也就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區別。


    忍忍就算啦。


    過了一會兒,那邊電話算有人接了。


    “齊小根吧!”


    “是我,是我……嗬嗬……”


    “你到四川了嗎?”


    “到了,到了,就是不知道哪座觀,一想到見我的老首長,我這心,砰砰跳的那叫厲害呢。”原來,齊小根過去給李雲李飛龍當過警衛員,他因此,和青萍道長通過話。


    李雲當年離開部隊,沒少和青萍道長聯絡。


    李雲出家當道士,自然也要在臨走的時候,對自己身邊的人照顧一下。


    這個齊小根是他的警衛員,這層關係,要不照顧就真不像話了。


    所以眾人結下了善緣。


    現在,齊小根又求上了這位老首長。


    “你也別急,小齊啊,你聽我說,他這個人,不大好說,要不行,你就磨!”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地點……”


    “哦,你找紅溪村,這名不大好找,你問溪尾村吧,那裏人比較多,很多在城裏打工的,找到了溪尾村,就可以找到紅溪村,那裏的路不好,記住換吉普,不然有你的罪受……”


    兩人又聊了一會,掛上電話。


    齊小根的兒子叫齊雲柱。齊雲柱自小好武,這哥們是看電影少林寺鬧的。


    結果他就去學武,哪知道少林寺也不是天天收弟子的,少林寺放過之後,想要到少林學武的熱血多了,少林寺要是個個都收,那成什麽樣子。這年頭,想要當和尚,當道士,都有正規的手續,也就是李雲認識李國勝,放到現在,他沒個大學文憑怎麽當道士。


    當不了和尚還好,有武校,於是齊雲柱就去上武校,想要學一身的本事。


    但少年人嘛,又是在武校裏,哪有不逞強鬥狠的。


    大多數學武的,都是那手癢癢的。雖不說想要以武犯禁,可也沒有好好說話的脾氣。


    這不,齊雲柱就和人打了起來,他一個剛剛進武校,學沒半月的小子,怎麽和那些老輩的打?至於老校生欺負新人,這也是常情了。在部隊裏,也有老兵欺負新兵蛋子的事。


    很平常。


    等齊雲柱熬過去了,他也可以用老資格去欺負一下新人。


    就如一些新兵在熬成了老兵之後,反過頭來欺負新兵一樣。


    不過,齊雲柱心氣高,他到底沒吃過什麽虧,家裏有錢銀,他懂事時,革命大風暴已經結束,這位沒吃虧的自然是心氣高傲。他哪裏肯接受這樣的事,當下就不幹。


    回來之後,和老爹一說,齊小根就想起了自己的老首長。


    別的不說,李雲當年帶的是特務營,也就是部隊裏的特種兵,他的那身手,能是一般人?


    所以齊小根就和兒子提起這位老首長。齊雲柱一聽,就說,這麽高的高人,不請來拜師太可惜了。齊小根一想,也是這個理兒。他對這位首長還是有感情的。


    在自己發達之後,雖沒有去峨眉山,看望這位老首長,不過,東西卻還寄了不少。


    有這份情在,相信還是可以的。


    再說,他現在的關係,主要就是那位……也就是白靜啦,給他拉來的。


    和李雲再交深點,也可以得到那位的好感不是麽。


    一念至此,他就受不了啦,這不,就聯係上了青萍道長李國勝,要見從前的老首長。


    因為李雲的詳細落腳點,全在他那兒,他連老婆都不說。


    李國勝出了名的怕老婆,他雖是武術達人,卻常常在家裏跪洗衣板。


    要不,現在家裏都有洗衣機了,為什麽還要保留一塊搓衣板?就是給李國勝跪的。


    就是這樣的怕老婆,李國勝都不出賣朋友。那不是哥們義氣,是江湖道義。


    不過,這個齊小根,該是沒事。再說,李國勝最近也的確是給老婆逼急了。


    李潔一直想要見李雲,但李雲一直避而不見。


    施楠想要成全母親,就逼李國勝,李國勝真是沒法子了,就把地址告訴齊小根。


    就這麽的,齊小根帶兒子,來到了四川,找紅溪村。


    那村,有一個道觀,這個觀,就叫三羊宮。


    雖然是九十年代。


    不過,三羊宮裏,仍沒有電話這種設備。


    好在,信卻還是可以通行的,李雲也知道了這事,不過,他並沒有上心,他還在教徒弟。


    劉鬱是一個打功天才。


    他現在剛剛開始學梅花樁,練習梅花拳,虎拳,卻也已經可以做到腳下生風。


    在他的腦子裏,那樁,已經刻入腦中,僅僅一個星期,他就從低樁改上了七星樁,這七星樁,就是七尺高樁。布局七星,人就在這七星上,來回踏動,遊走習拳。這樣的習拳,雖然不似打木人樁那樣,可以把手臂練得如鋼似鐵,但卻能鞏固下半身。


    上半身,拳頭再硬,也不見得是好事,主要還是下盤。


    燕子門的功夫都在下盤,習武最忌的就是虛下實上。就好比一個不倒翁,重心得放在下盤,如果不放在下盤,上麵再強,也很容易被人打倒。但下盤穩了,你就算占了上風,可以步步進逼,也很難把人一下子打死,人家拳架子不散,給個機會,反敗為勝不是難事。


    習樁者,先走低樁,舊時,人們甚至以碗來習樁,把碗倒扣在地上,不僅可以練習樁,還可以練習輕功,到底是瓷的,下腳太重,真是的會把碗踩破的。


    不過,這東西,劉鬱可以省下了,他已經走缸踏繩,腳下有準。


    所以,他直接上五行樁。


    這五行樁離地五尺,不高不下,五尺,一米多點,腳踏空了,從上麵掉下來也沒啥。


    但七星樁就複雜一點,不僅要重新記樁步,還要打出流動的拳路。


    怎麽說?五行樁其實就是一個大圓,人在這個圓裏繞著走,和八卦掌繞樹遊身一樣。


    這沒啥的。


    但走七星樁,這可就不一樣了,七星是什麽?看看天上的北鬥七星就知道了,這是一個勺子形的樁。人走在這樁上,走的不是圓,在這樣的長勺上走出圓潤如意,拳路子還要流暢,這就是真功夫,你水平差一點都不行。得把這七星步給牢牢的記在心裏。


    特別是那七星的勺子轉彎處,這裏就是拳中殺招,你順利,可以利用這個步子加強攻勢,打其弱點。這叫追打。如果是逆勢,也可以利用這個彎勺,上演***,逆轉生死。


    生生死死,都在七星演藝裏。如果把這七星樁習好了,劉鬱在二流高手裏,也可以算得一號了。這還是他手腳沒有專門煉過的。如果練就了必殺,碰碰準一流,也不是不可以。


    劉鬱在樁上,拳帶風起,腳下不停,一步一拳,一拳一招,一招一式,身轉手不停,手動身不晃,時而梅花小架,時而虎掌抓扣,步下更是如風生根,而且,眼睛不看腳下。


    “好!高人!我也要試試……”


    齊雲柱。


    原來,齊小根跑來,李雲在外頭接待,結果這齊雲柱就自己亂遛。


    三羊宮在這種落後的地方,能有幾個道士?人少實是少,比李雲來時還要少很多。


    結果也沒有攔著,就讓齊雲柱跑到後院裏來了,這後院,除了有藥草之外,就是這樁台了。樁台太大,自然不可能擋住,給齊雲柱看了個正著。


    你還別說,現在這個時候,劉鬱也是一身的小道袍,他雖未入道,也是一副小道士的打扮。這樣子,腳踏七星,高立於樁,雖然年紀小,但高人做派,一目了然。


    畢竟,這世道習武的人多隱於世,不會真正的跑到街頭打把式賣藝了。


    所以見到劉鬱這種級數的,都已經是高人。


    “嗯?你是誰?”劉鬱不大喜歡和外麵的人交往,他已經被他的父親,李雲道長,這兩重包圍,困在了這個,為他營造的習武世界裏。外頭的那些他根本不在意,也不上心。他知道,如果他迷上那些,他老爹會狠狠的打他,他的師父李雲也會教訓他。劉鬱現在雖有點成就,可從小就被這兩位折磨來折磨去,心生懼意,根本沒得反抗念頭。


    說得難聽一點,他看上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其實他的心智還停留在七八歲的階段。


    甚至比一些早熟的七八歲孩子還多有不如。


    不過……齊雲柱不知道啊。


    他看劉鬱那排外的冷漠表情,還以為這是高手身上的酷呢。


    “小道長,你真厲害啊?你是從小就學武的嗎?”


    劉鬱想起師父的話,道:“對不起,這裏是本觀的後院,沒有觀主的許可,閑雜人等是不能進來的,請你出去。”他身在高樁上,手往外一引,那姿勢,多高手,就有多高手。縱然是後來電影裏的黃飛鴻,也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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