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給我跪下!”


    劉鬱跪了下來。


    可是,這回,他不是過去那樣,心氣誠服的聽師父話,對於李雲的命令,有些反感。


    金山寺,客院別居,這裏,是那些居士信徒,有錢的香客,要寄住寺廟,而設立的。


    劉鬱這些日子,就一直住在這裏,古時,一些讀書人,就專門的,到這種寺廟清靜地,來讀書。你看《西廂記》,那裏麵,張生可不就是住在相國寺的麽!


    隻是,劉鬱在這裏是學練武功的,他一直在這裏,反正之前,華頂給足了錢,劉鬱在這裏住上一兩年都不會有問題,不會有僧人來趕他們走。李雲找來,實是不易,找到了講手王,還要分說半天,說了半天,還要由講手王帶路,因為李雲不知道香江的路,走了半天,磨了半天,最後到了這裏,看到劉鬱一個人,清清靜靜的,當什麽事也沒有似的,這般的輕鬆,他怎能不氣?焉能不氣?


    好小子,殺了人,還這般的輕鬆快活,實是不像話。


    因為這個原因,老頭子火氣大了點,這很正常,本來嘛,普通小孩子離家走遠了,家人找到,都要氣得不行,罵上半天才可止住。不過……過去,那孩子是老實孩子,怎麽說,怎麽行,可是現在,劉鬱原本平靜的心,被汪洋種下了叛逆的種子。那種子,現在開始發芽了。


    李雲氣猶未消,道:“你這孽徒,你說說,你幹了什麽好事!”


    李雲說好事,肯定不是好事,劉鬱先是一怔,猶豫下道:“弟子不知……”


    “不知?”


    “不知……”


    “好哇……”李雲道:“欺上瞞下了,你是不是覺得和華頂學了功夫,就可以不聽我的話了?我現在說話沒份量了,是吧!!!”


    劉鬱道:“不是……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可是我實不知師父怎麽回事,一來就生我的氣……我做錯了什麽,師父你說就是了,讓我好歹明白些啊!”


    李雲道:“那好,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外麵殺了人?”


    劉鬱一聽,總算回過味來?哦,是說那件事,不就是殺了個公子哥麽。


    原本,劉鬱不是這樣的人,可是他的殺(忄生)……這個……怎麽說呢?已經給激發起來了,再加上,他殺人不是一條兩條,已經有點經驗,不把殺人當成好大罪過了。所以居然把自己殺高公子的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現在李雲提,他才回過味,李雲不提,他怕還沒感覺呢。


    “是……”


    劉鬱方說了個“是”字,李雲揚掌就是一下,狠狠抽在劉鬱的臉上。


    原本白晰的臉,現在多出了個五指映山紅。


    “師父……”


    “住口,你這個孽徒啊……我現在真是後悔,我怎麽收了你當徒弟,有點功夫就放肆,有點本事就開張,你才多大,就會這麽一丁點本事,就覺得自己可以行俠仗義,肆意殺人了?”


    “不是的……師父,你聽我解釋呀!”


    “我知道!”李雲揚身站住,他背對劉鬱,語重心長的道:“那位姑娘的事情,她已經說了,你師叔親自去的法蘭西,把一切問明了,問題在你身上,是你,是你!”


    他回身,用手指點著劉鬱的頭,狠狠的點動。劉鬱的眉頭,給他點出一個印子來!


    “師父……”劉鬱略微的安了下心,他想,張寧的事,師父既然知道了,那就好分說了。自己雖然殺人,下手重了,可是也是可以說得通的,當下道:“那個畜牲幹了這事,我也是一時沒收住手,不是故意……”


    “住口!”李雲又抽了劉鬱兩記耳光“還狡辯,還狡辯!”兩耳光抽過,李雲道:“那個人做的,的確是不對,但我問你,法律是用來幹什麽的?你的功夫,你會收不住手?就你現在的功夫,一隻手都可以收拾他們三個,但是結果呢?他們三個人,三條命啊,你全給殺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是警察?你是法官?你是古代俠客?你學功夫,不是學當大俠!我教你功夫,不是讓你惹事生非,讓你胡亂的殺人,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功夫再高,能高得過這個社會嗎?你師叔李天李神龍,號稱飛天的神龍,結果如何?他還不是給抓了起來,就地槍決!你想和他一樣嗎?你以為,你現在躲在這裏?就可以什麽事都沒了嗎?”


    “師父……我……我……”


    “你躲在這裏,你以為你沒事,那個小姑娘在國外,也覺得她沒事,可是你能和她比?”


    “我……”


    “她老媽死了,老爹在國外,你呢?你老爹老娘呢?你就不怕你爹媽出事?”


    劉鬱被擊中了!他可以不顧一切,但他的父母……


    劉鬱雖離開父母,但他從來不懷疑父母對自己的愛,也因此,他真的很愛自己的父母。


    “師父……”


    劉鬱的聲音都顫抖了。


    “你現在怕了?”


    “我爹娘沒事吧!”


    “看來你是怕了……”李雲歎了口氣,道:“他們現在是沒事,但很快就有事了,你把這種事情鬧出來,你覺得對方會這麽輕易的放過你嗎?那可是一位中將啊!”


    “了不起……了不起……”劉鬱有心說,了不起我償命,但是人誰不怕死。劉鬱活到現在,好日子還沒過,就讓他自己放棄生命,劉鬱還真舍不得,結果,連句狠話都摞不出來。


    好在這時,李雲沒有注意,而是以為劉鬱明白過來了,道:“你現在知道厲害了?”


    “師父……我知道了……”


    “那你還在這裏傻站著!!!”


    “師父……”劉鬱心中一動,看向了李雲。


    “走吧!”李雲歎氣,道:“有些事,始終都是要麵對的,你先和我去澳門,我們在那裏等一下,我呢,去廣州,在那裏見朋友,看看能不能替你把這件事擺平!孽徒,收拾東西去!”


    劉鬱好似狗一樣的被李雲呼來罵去。劉鬱收拾東西去了。


    李雲對講手王道:“這真是……唉……”


    講手王道:“很正常,雖然,我們現在說,學武術,學功夫,是為了強身健體,但誰還能沒個年青火大的時候,佛都有火,何況是人?這孩子出手殺人,到底,也是因為他的俠義心腸,現在是年青,吃點虧,也就懂事了!”


    李雲道:“他是長不大了,也是,華老前輩怎麽就走了?他若多活段時間,也許就好了!”


    講手王道:“誰能不死?我師父那麽高的本事,七十多歲都可以在街上打人,功夫那麽好,那麽高,還不是說去就去了,華前輩一百多歲人,他這輩子,夠了,值了,一身的功夫傳給了劉鬱,死得瞑目。隻是,他搶了你的弟子了……”


    “哪裏的話,我可不通拳意,沒東西可以再教這個孽徒了!”


    李雲自家知道自家事。


    如果李天還活著,八成可以領悟出所謂的拳意,可以有東西,傳給後人。


    但李雲沒有。


    李雲學了一輩子的功夫,打了一輩子的拳,他所做到的,最大的貢獻,不是別的,而是把燕子門的功夫進行了總結,編成了一部秘笈,給劉鬱學習而已。


    這門功夫,比較全套,學好了,可以一直的學下去。


    但,這隻是功夫而已。


    好的功夫,往往自有其道,這個道,玄之又玄,妙之又妙,不是嘴說可以說得明白的。


    李雲東西一掏,沒了,他再也教不出東西了,這才同意由華頂來教劉鬱。


    就好比江南七怪這群傻子,知道教郭靖的是馬老道,他們也就同意了。


    為什麽?


    江南七怪教的是郭靖招式功夫,是外門的東西,他們的煉氣術不好,內功不行。


    所以有馬老道教郭靖,隻是內功,他們自然不會有意見。你沒東西,還不讓弟子學好東西?那師德也太差了。至於洪七公,更沒得說。洪七公傳的是降龍十八掌,其實是俠義的拳意知識,江南七怪知道了,反而誇郭大傻子,傻人傻福。


    再如宗師葉聞,葉聞初時,是和找錢華學功夫,但找錢華身體不好,早早的去了,葉聞是隨大師兄學功夫的。後來,到了香江,葉聞又遇到了梁讚的兒子,同樣的詠春拳大師,梁璧。這個梁璧,脾氣很怪,和老爹誌趣不投,關係不好。但功夫很到位,有獨到之處。他看上了葉聞,就教葉聞,葉聞學了梁璧的功夫,這才算是得到了詠春拳的菁華。


    要不然,找錢華死後,葉聞和吳仲素學拳,隔著吳鍾素,找錢華,到梁讚,他的功夫,怎麽能純?也就是梁璧這個梁讚之子,才可以幫助葉聞,把詠春拳打好。才使他有了日後,宗師的名號。


    對於葉聞來說,師父是找錢華,啊,那個吳仲素算是馬老道,梁璧呢,就是洪七公。


    他的師父是找錢華,卻一樣的,和吳仲素,梁璧學拳,可見這功夫,是隻計高深,不計名份的。特別是霍元甲的推舉。霍元甲教霍家拳,他的體育會裏,卻還有別人,一樣的來傳功夫,什麽鷹爪功,什麽形意拳的,這才是正理嘛!!!


    故此,李雲大大方方的,認可了劉鬱和華頂學功夫。


    講手王聽了,說道:“我看青雲道兄,你對徒弟,關懷是夠,關心也可,隻是,好似有些……”李雲道:“怎麽了?”


    講手王歎氣道:“好似有些過了,有些事,更要依靠他們自己想得通。方才你們說的那事,那個人是誰,我是不清楚,但把人家姑娘……這個……殺了也就殺了,你老火氣大了!”


    李雲道:“我也是沒法子,一般人也就算了,那是一位中將的孫子!”


    李雲也沒法子,國內情況複雜,現在不搞什麽鬥爭了,但那些上位者,能是簡單的?你打了一個中將的孫子,這樣的事能算小?也虧得人家已經下台了,如果這位中將真發火,一定要把這事鬧起來,想想都讓人頭疼。


    改革開放,不法的官二代,官三代,富二代,富三代,肯定會越來越多。


    怎麽?你一個個,都去行俠仗義?這還得了?李雲現在不收拾劉鬱,真是怕劉鬱在以後,真的去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惹那些他惹不起的麻煩。要不是氣的,他能這樣?


    “避走海外,不就行了麽?”當年李小龍在香江也是惹出事來的。他出了事,沒法子,這才跑到美帝斯去,卻沒想,在美帝斯迷上了電影,這才開始了李小龍電影之路。


    “不是避不避的問題,而是他的這個脾氣,老是這樣,怎麽得了!”


    講手王聽了,也是一愣,道:“說得也是……”


    兩人說話,劉鬱出來了,他主要是收拾秘笈,還有刀劍等東西。


    裝好了一個包,將一隻長長的木盒子(劍匣)背好,收拾妥當。


    李雲怒喝:“要走了,不會說句人話?”


    “前輩……我走了,多謝您的照顧……”


    “哪裏……”


    “走!”李雲往外走!


    “師父,我們現在就走?”


    “混蛋,是先去給你那位師父上香,然後去澳門!”


    兩人到了外頭,先去佛堂,給死去的,已經安置好的華頂上香,再行出來,坐了渡輪,過了海,到達澳門,方才尋個了賓館,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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