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的答案非常好。”


    柏川說道:“雖然在我看來,這裏隻是一件又老又破的地方而已。”


    易塵詫異道:“但是我說這裏是個非常好的地方,你卻又說這個答案很好?”


    “那是自然!對於自己家庭的評價,自然隻有主人才有說它壞話的資格,區區一介外人,當然要奉獻出最上佳的讚美語言。”


    “嗚喔……”


    這個女人的思維就是如此。


    對於任何東西,她一定要做到最好的那一樣,得到最享受的那一樣。但是當麵對自己曾經居住、即使是現在也不曾忘懷的家園時,無論後者如何破舊,也決不允許別人說一句壞話。


    從某種方麵來說,她比蘭瑟還要偏執,否定別人的一切,肯定自己的一切。無論理由多麽牽強,甚至有些任性,但隻要打心底被承認的事物,就絕對不允許被誣蔑。


    “這個女人……雖然嘴裏說著不要不喜歡,但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挺老實的,這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家嘛。”不過這句話如果說出來的話,且不說柏川會作何反應,這句話本身其實是運用在一種極其糟糕的場合之中,所以易塵急忙咬住了舌頭,沒有犯下大錯。


    “你們都在嘛。”


    身後傳來了庫瑪的聲音,易塵與柏川都被嚇了一跳。


    而同一時間,這個巨漢男子已經站立在兩人的身後了。


    很難想象,這種體型巨大的人居然能夠悄無聲息的靠近過來,難道他的手掌腳掌有類似肉球的東西存在?


    “易塵先生……你似乎給那個孩子灌輸了什麽東西?”庫瑪問道。


    他果然看見了白天的一切,並且猜測到了一些東西。


    易塵回答道:“我隻是教導他在適當的情況下,要學會用拳頭保護需要保護的東西,僅此而已。”


    “但是聯邦是法治社會,即使是這一片所謂的無法地帶,也有屬於自己的一套規則。”


    巨人緊鎖著眉頭。


    “規則嘛……隻要把這裏的老大打到,然後和某位地方官員搞好關係,大概就沒問題了吧。”


    “啊,易塵先生,你知道這句話是多麽糟糕嗎?我不得不對你的形象改觀,這種行為真是肮髒。”


    語氣義正言辭。


    為什麽原本溫和的語氣會改變呢?


    這個男人也有自己的信念,絕不允許有人向自己所領導了孩子們灌輸錯誤的人生觀點。


    對此,易塵反駁道:“人總得有一種生存手段,無法地帶本身就是一個肮髒的地方,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人沒資格使用那個字眼。”


    他的語氣也意外的正經嚴厲。


    已經與汙穢之地連接在了一起,無論是否已經將那身髒汙洗去,但已經不再潔淨的事實絕不會改變。


    柏川就這樣被夾在中間,目光左右飄逸,看著這兩個家夥,聽著愈來愈有火藥味的對話。她完全沒有想要介入的想法,因為柏川實在太了解庫瑪了,並且她也在剛剛一刻鍾前,了解到了易塵的為人。


    就拿一段古華夏的諺語來說明吧:


    蓮出淤泥而不染。


    庫瑪認為,人正是因為生活在如此汙穢的地方,才更應該保持自我的潔淨,忍辱負重,最終才能像蓮花一樣高高的站立在一片淤泥之中,成為令眾人仰視的存在,才能“有出息”。


    但是在易塵的觀點之中,無論蓮花到了後來如何潔淨,但還是種子的時候,它卻是吸收了這片汙穢土地的營養而長大,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並且正是因為明白了社會的黑暗麵,才能在日後的成長中懂得並且學會運用這社會之中的“規矩”。


    柏川正是在兩種觀點中搖擺不定。


    否則的話,當庫瑪要求所有的小孩進入孤兒院中並且不打算追究任何責任的時候,她就不會沉默不語地離開了。


    “――那麽。”


    辯論已經趨緊白熱化,而庫瑪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所以他是這樣說的。


    “你覺得拳頭大才是硬道理嗎?這種野蠻的認知……既然如此的話,我們兩人的觀點正是衝突之中,是不是也要比一比誰的道理更硬一些呢?”


    “你要幹架嗎?”


    果然到頭來還是得靠拳頭來解決呀。


    柏川不禁以手扶額,心中感歎不已。


    男人嘛,就是那種把鬥爭心埋藏在體內的雄性生物呀。


    蘭瑟因為在對練中一時興起,力量就會不自覺加大,結果把易塵打成了感電燒傷;庫瑪雖然平時一臉和善,不過在信念與原則上絕對不肯退離半步,即使是用上暴力手段也在所不惜;易塵……剛剛那句“要幹架嗎”已經把此人的本性暴露無疑了。


    ……


    ……


    麵對巨熊一般身軀的對手,易塵毫不懼怕的挺起了胸膛。


    體型並不是問題,隻要毒素達到足夠濃度,就算是大象,也能用螻蟻的身軀殺給你看。


    “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輩。”


    庫瑪低下了頭,從衣領口子中裸露出來的是一個古樸的金屬項圈。


    毫無疑問,這是他的鎧。


    土黃色的光芒閃耀起來,恍如小說之中的魔法一般,無聲吟唱某種神秘咒語,將大地的元素聚集了起來。


    隻要稍稍看一眼就能察覺,那一定是一副力大無窮、堅如壁壘的鐵甲。


    “這種發展挺不妙啊,開打的話這附近都保不住了啊。”


    柏川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是該站出來了,她指著兩個男人:


    “喂!你們,我說你們!”


    女人的手指攜帶著嗬斥聲。


    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為之一滯,就好像是將自身的氣勢醞釀到極點之後卻忽然被人扼住了脖子。


    “易塵,你要是敢幹架,我就告訴蘭瑟你在這裏惹禍!庫瑪,你如果膽敢把鎧放出來,我就和蘭瑟說你把孤兒院的房頂掀飛了!”


    “呃!”


    “唔……”


    帶著汙蔑性的威脅話語效果十分拔群。


    兩個男人也都知道柏川的性格,她是說到做到的。即使用於誣蔑的事跡子虛烏有,她也會親自營造出那種模樣,然後嫁禍什麽之類的。


    所以說女人這種雌性生物啊,即使沒有打架的行為,也十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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