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邯鄲啟程時已經是過午時分,中途打一次間、臨時對付了一宿,隔日的午前徐世業也就首先趕到了魏郡。他是考慮想在魏郡流連一下、同李靖等適當的對下一步安排予以溝通,隨後再趕奔黎陽。至於奪取魏郡後的地方政務安排情況,本就對這些不太通曉的徐世業,自然是不會去給原本就是官場‘老油條’的李靖、房玄齡、杜如晦等指手畫腳。


    進駐魏郡、劃歸李靖統率的軍卒,大多均是徐世業原來的老部曲。故而,守衛魏郡北城門的軍卒離遠也就分辨出來了縱馬疾馳而來的幾十騎中、當先者乃是他們年的輕統帥徐世業,馬上也就在守門將校慌忙的吆喝之下,紛紛站得筆直的肅立在魏郡北城門的兩側、恭候著徐世業入城。令徐世業切實的體驗了一次千萬人之上、第一人的榮耀之感,也使得徐世業同時產生了笑傲群倫的飛揚豪情……。


    魏郡本就是漢代以後崛起的一座北方名城,乃是戰亂年間以黃河為界南北雙方爭奪的一座重鎮,西漢末年如此、三國時期如此、南北對恃期間亦如此(陳之前)。故而,經過曆代不斷的翻修、加固,魏郡的城廓的恢弘完全可以用‘城高牆厚’這四個字來詮釋。


    不停的向城門處這些麾下‘老’部曲含笑點首示意著驅馬進入魏郡北城的同時,徐世業也不由得在心裏暗想著:此等堅城,如果不是設計取之,完全靠強攻真不知道會損傷多少軍卒的性命……。


    進入城內,驅馬緩行在為郡城內的街區,雙目頻掃的瀏覽著魏郡城內的民生狀況,坐在馬上的徐世業才猛然想起淩敬乃是魏郡人、其以前寓居的親族之家尚居住在城內。因而,徐世業就開始有些後悔:因淩敬所要操心的事務太多、他沒有把堪稱知己的淩敬一同給帶來,致使淩敬失去了一次以‘魏郡主人’的身份在親族麵前風光一番的機會。給予榮耀,同樣也是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


    徐世業等在守衛魏郡北城門的下級將校所派出的軍卒引領之下,很快就從魏郡城內穿過,來到了尚未全部撤去守衛軍卒的魏郡府衙門前。跳下馬、把韁繩扔給身後鐵騎的徐世業,也僅是向守衛在府衙門外的軍卒隨口問了一句:何人在府衙之內?軍卒連忙恭謹的回答:房、杜二位先生和太守崔大人正在衙內議事。


    繼而,徐世業也就搖手製止住了準備向內進行通報的軍卒,示意軍卒給他‘頭前帶路’,跟著前麵領路的軍卒拾階而上、邁步就進入了魏郡府衙之內。


    被軍卒引領著的徐世業,轉過回廊、側廂來到了府衙的後堂,漸進即聽到後堂之內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在古代,一郡或一縣的衙門大堂,乃是地方主官公開處理政務、刑名等的地方,故而才有十分莊重的‘升堂’之說。而地方主官平日處理日常事務的地方,一般情況下都是在衙門的後堂。


    沒等跟隨他在側後、束手示意的軍卒開口向內稟報,徐世業已經顯得有些著急的一大步就邁進了府衙的後堂……。


    邁進府衙後堂的徐世業,首先就迎上了此時正聚攏在公案旁議論著些什麽的三人、聞聲向他所投注過來的三道目光。


    “哎呀!軍務如此之忙,弘德將軍怎麽還來到魏郡了?昨日玄齡還在同克明商議,準備敦促藥師公盡快處理完魏郡的軍務,統軍開往邯鄲去同將軍會齊哪!”房玄齡望著徐世業有些驚訝的首先開口說到。


    繼而,尚沒等含笑衝三人點頭的徐世業開口,房玄齡就又連忙束手給徐世業和另外一位已經同杜如晦一起站起身的三十幾歲、身著官服、三綹胡須、麵貌清臒的人相互引見道:“此位乃是魏郡太守崔世高、崔大人!崔大人乃是博陵崔家的直係子孫。崔大人,此就是此次北上我軍的主帥弘德將軍!”


    在崔世高因驚訝於徐世業的年輕而望著徐世業有些失神間,明顯的聽出來房玄齡在給雙方引見時是‘話裏有話’的徐世業,也不由自主的凝望了崔世高兩眼,才笑著抱拳說到:“原來崔大人乃是中原豪族崔家的後裔呀!弘德在此多謝崔大人對我軍的輔助!”


    “不敢、不敢!本官也隻是不思讓魏郡的蒼生多受戰亂之苦而已。何敢妄擔將軍的一謝?將軍快請入座!”一怔之下的崔世高,抱拳還禮的同時,也不卑不亢的沉靜說到。


    徐世業的闖入,自然是也適時的打斷了三人所議論的話題。相互謙遜束手、紛紛落座之後,目光深邃的杜如晦望著徐世業,言語又重新提起了徐世業尚未回答房玄齡的話題:“北上已始,軍務繁忙。正如玄齡公所言:將軍緣何反而背道而馳的前來魏郡?以將軍的睿智,不會是前來觀瞧一下我等之所為是否妥帖吧?”


    “克明先生說得哪裏話來?任人信人乃是弘德安的做人要旨……。”連忙解釋一句的徐世業,隨後才接著緩緩的說到:“北上倒是不急。因局勢已有所變化,現今尚需沉穩一些的暫作壁上觀。弘德此來也實乃是路過魏郡,弘德亦不知家兄因何派人傳信讓弘德緊急的趕回去黎陽一趟。”


    說完之後的徐世業,還仿佛像是若有所思的微蹙起眉頭、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北上不急?兵貴神速……。萬事開頭易生事端!將軍適才是說‘令兄在將軍這等軍務繁忙之際、卻沒說明緣由就讓將軍緊急的趕返黎陽’?”搶先搭話的房玄齡,本就因徐世業說‘北上不急’就已經有些吃驚。旋即反應過來徐世業後麵的話,則更令他吃驚的連忙舍棄前問的向徐世業追問。


    追問完徐世業,房玄齡亦仿佛像是出於本能的反應一樣,轉首一雙狡黠的細長眼睛望向了杜如晦。杜如晦則蹙起眉頭含意莫名的同房玄齡對視了一眼,還是話語十分簡潔的說到:“既然無有緣由,就更應小心。玄齡公機敏絕倫、已難有觀之不清之事,應隨弘德將軍一同前往黎陽;如遇礙難當請弘德將軍自決。弘德將軍還是先說說為何‘北上不急’吧!”


    雖然杜如晦因話語說得太過簡潔而給人了一種不明所以的感覺。但本就對兄長這樣急的招他回返黎陽心存疑惑的徐世業,卻仿佛聽出了一種令他不太願意往深層次揣測的含義。


    頭腦機敏如狐的房玄齡,每每心生想法之時,都會像征詢準確性一樣去等待杜如晦做出判斷,這也使得徐世業不僅在心裏暗想:人言:有取錯名字的,卻無取錯綽號的。果然如此!房謀杜斷、房謀杜斷,這二位一搭一檔的也逾漸嫻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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