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泰然自若的徐世業,身後緊跟著手提九環大刀的竇琮,緩步穿過了兩側閃著幽光、堪可及身的刀槍之林。繼而,就向相向而來、已經臨近的長衫老者抱拳深施一禮含笑說到:“當麵可是學富五車的齊老大人?本人徐世業冒昧前來打擾,望請恕罪!”


    “哦,閣下就是夜半偷襲我武安城的瓦崗賊……、哦,瓦崗的領軍主將?如今武安已經被爾所取,老夫此時已為俎上之肉、待宰羔羊。不知這位、哦,這位徐將軍欲對老夫有何指教?”借著燈火的照耀,隱約可見清臒的麵上布滿怒容的齊善行,也隻是隨意的向徐世業拱了手,嗓音清朗、怒氣衝衝的接話道。[]


    “齊老大人何出此言?本人又安敢對德高望重的齊老大人不敬?本人尚有許多私下之言欲對齊老大人言。可否容本人入內再慢慢的予齊老大人言講?”嘴上說的是‘慢慢’、心裏則是懷著‘定要快刀斬亂麻的說服齊善行’想法的徐世業,本著‘官兒還不打笑臉人’的原則,陪著笑臉趕忙說到。


    “那就且請入內吧!何必還要與老夫這等老而無用之人多浪費口舌?”臉色稍稍緩解了一些的齊善行,仍然顯得有些不忿的叨咕了一句,即而也就自顧自的轉身向來路行去。老而無用?齊善行的話裏話外,已經提前隱含著了一些‘拒絕出山’的意思。


    老家夥還挺能裝!徐世業下意識的在心裏暗自嘀咕著,不覺自嘲也似的‘嗤’的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毫不遲疑的馬上就緊緊跟上了當先而行的齊善行……。


    “哦,這位徐將軍且坐。室內之人,均乃是老夫的子侄之輩及老夫的親信屬官,有話就不必忌諱的且請言說吧!”當先進入正堂後就一屁股坐到主位上的齊善行,顯得有些傲慢的向緊隨著他進入正堂、身後隨著手提九環大刀的竇琮的徐世業微一示意,並顯得無所謂似的說明了一下跟隨著他同出、同返的幾個人的身份。


    “這……,好吧!”雖然心急,但本來初見之時就是因人多而有些話不好說得太過直接的徐世業,邊落座間略一遲疑,還是因想要盡快的理清這件事而直奔主題的開口說到:“事無不可對人言。本人還是先向齊老大人引見一下竇公吧!”


    說著,徐世業已經轉首向齊善行介紹起此時拎著九環大刀剛剛退到自己身後的竇琮:“此公乃是京師名門竇氏當今的當家之人竇公諱琮!齊老大人當有所聞之,竇公之祖乃是先‘周’的柱國大將軍竇公諱熾。至於本人……。”


    “且慢、且慢!哦,這位……,哦,徐將軍稍待再言。爾等且先行退出吧!”原本是對徐世業恍若‘不知所雲’似的向他介紹竇琮顯現出了一絲不屑一顧摸樣的齊善行,聞聽到竇琮的出身後猛然的一愣間,也馬上就收斂起了側目斜睨著徐世業的姿態、調整到了直顏麵對,並還反應挺快、正色的連連揮手令隨進正堂的其他幾人退出去。


    “此公竟然是京師的竇公?快請入座、快請入座!那麽,這位徐將軍是……?”尚未等其他的幾人完全退出正堂,齊善行已經站起了身軀,趕忙客氣的延請站在徐世業身後的竇琮入座。


    真正說起來,現在徐世業麾下眾人中如果說到出身的優劣,可能除了有著大隋皇家的直係血統、本還是一名‘客卿’身份的楊集以外,也就數竇琮的出身優良了!


    ‘隋’繼‘周’乃是一種‘和平的演變’。故而,‘周’時期的勳戚、貴胄地位幾乎是絲毫沒有改變的就延續到了‘隋’。故而,祖父曾為柱國大將軍的竇琮,其血統的優異已經是‘外姓’(除皇家)中最為高貴一級的血統。


    有著夷族偏於直爽個性的竇琮,在徐世業也配合著齊善行含笑示意他落座的情況下,也隻好麵現無奈之色的落了座,並把他一直就未離手的九環大刀也橫擔在了落座後的兩膝之上,惹得望到他這種怪異坐姿的徐世業也不覺在內心裏暗自感到有些好笑。


    原本要的就是齊善行這種反應、期盼的就是這種效果的徐世業,現在也還真就沒有心思去插科打諢的調侃一番保持著十分戒備狀態的竇琮。


    已經是午夜之後了!明晨最好是能讓齊善行恍若武安郡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的去繼續署理政務!心裏暗想著的徐世業,在竇琮剛剛落座未穩之時就已經順著齊善行的話說到:


    “本人現今棲身瓦崗亦乃是實言。然本人尚有另一層隱秘的身份,乃是已故大隋衛王的隔世弟子、遭貶黜的當今大隋衛王的‘半子’之份。不瞞齊老大人,本人棲身瓦崗,實乃是懷有著借勢而行的重振‘大隋’之心。


    飽學如齊老大人者,必已洞若觀火。當今朝廷昏聵無比、頹勢已顯,中原大地烽煙四起、民不聊生。如果繼續的去拚力的予以輔助朝廷,其結果則無疑是死路一條。


    故而,本人半載之前曾同家嶽(老丈人)楊公諱集商議:所謂不破不立。莫不如效仿當年之‘光武興漢’,借勢而經營出一片基業,為將來重振我‘大隋’的往昔雄風預作準備。


    因而,在家嶽不辭辛勞的替本人延請高士予以輔助、家兄瓦崗的河北道大總管徐公世績傾力支持之下,半載的時光,本人已經相繼的占據了汲郡、長平、魏郡,今日則有所驚擾的來到了武安。


    隨後,本人亦會分路挾軍北上,力爭盡快的整合、安定河北乃至整個北方,而後再逐步的實施南下平亂。


    本人毫不諱言的向齊老大人一吐胸中塊壘,就是急盼德高望重的齊老大人能夠相助本人一把,為重現我‘大隋’的往日輝煌略盡身為臣子的綿薄之力……。”


    由於徐世業遊說齊善行的話是立基於宛若‘光武興漢’一樣的‘興隋’。故而,他現在自然是不能說去攻擊隋庭京師所在地的關中、相對比較安定的巴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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