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徐世業率軍從邯鄲出征前接到的崔世高來信介紹:清河城內的崔氏,目前乃是由崔氏老家主的三弟、也就是崔世高的三伯在‘當家’。崔世高乃是崔氏五房的三子,也就是老家主五弟的三兒子;其父崔氏老五,現今家宅居於博陵。


    至於之前徐世業的嫂子張氏想要給徐世業‘作伐’鎖定的‘崔氏掌珠’,乃是崔氏當代家主的孫女已經毋庸置疑。但具體是崔氏老家主那個兒子的女兒?因崔世高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徐世業自然是也沒好意思加以詢問。[]


    ……。


    兵進清河的途中,雙方的探馬、斥候就已經有了一定程度上的邂逅和接觸。而且,徐世業等已經接到斥候的探報,清河城內的竇建德所部,此時已經有一支近萬的軍旅出城五裏屯紮,擺出了一副首先要與以徐世業所部為主的‘聯軍’打一場野戰的姿態。


    兵法雲:守城不戰孤也。說的乃是:隻是坐守城池,難免會因被動挨打而影響軍卒的士氣,最後造成守城軍卒的士氣頹喪而丟失城池。


    由此就可看出:徐世業此次所遇到的對手,依照相對較正規的冷兵器時代征戰規範,應該說是他從黎陽出征以來所遇到的所有對手中軍事素養最高、征戰布局最為合理的。同時,亦可看出竇線娘時常在徐世業耳邊提到的她這位舅舅曹旦,確實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預感到對手的不簡單、必須要分外的加以重視,與出城紮營的竇建德所部大約遙相二十裏紮下營盤後,徐世業也就連夜聚包括楊元弘、楊善會在內的眾將佐進行了一番認真的商議……。


    徐世業考慮到現在已經基本上失去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能夠攻取清河郡城的可能,如果雙方僵持不下很可能還要在清河郡城下爭奪許久。因而,他也就首先安排快馬趕回武安郡,傳令讓武安郡組織一部分軍需、糧草盡快的運抵之前進軍清河時一帶而過占領的臨清縣。同時,徐世業也命王德仁率兩千軍卒隔日即前去駐守臨清縣,銜接和保障糧草、軍需運送過程中以及囤積之所臨清縣的安全。


    臨清縣、清河郡兩地均是毗鄰黃河以北的運河水道永濟渠。故而,從臨清征集一部分民船,從水路當日就可把糧草、軍需運抵到徐世業等所部的紮營之地。由此,也可看出在古代交通條件極其落後的情況下,水路運輸、也就是橫貫南北的大運河是何等的重要和便利。同時,也從另一個側麵驗證了‘楊廣勞民傷財修繕的大運河、對推進後世的社會進步所產生的巨大功效’。


    此時的王德仁、張升,已經基本上融入了徐世業兩兄弟的這個集團,徐世業現在也在逐漸的對他們委以重任。當然,徐世業現在還是深感能夠統軍獨當一麵的將領奇缺,也極度的企盼楊集還會給他帶來莫大的驚喜(他現在還不知道虎牢眾將很快就將挾部遷往汲郡)。


    對必須要遵守的正常行軍征戰事宜進行了一番安排之後,徐世業同包括楊元弘、楊善會等眾將佐所要商議的事宜,最後也就僅剩下了怎樣去實現最終的戰略目的:盡快的奪取清河城。


    考慮到多一條路、就多出幾分成功把握的徐世業,在委托楊善會‘馬上派人想辦法混入清河城聯絡舊屬’的同時,亦相應的向楊善會了解了一下崔氏在清河城內的情況。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徐世業從楊善會口中了解到:其餘如屬於‘半奴’身份的莊客等都不算,崔氏就僅在清河城內看家護院的武士,就大約有五、六百。就僅僅崔氏在清河城內看家護院的武士數量,隻要籌劃、安排得當,偷襲搶占一座城門放徐世業所部入城就已經是綽綽有餘、乃是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的事。


    從徐世業的詢問中估摸出一些脈絡的楊善會,還進一步的向徐世業介紹到:


    如果崔氏能夠襄助取城,雖然需要由現在應該是身在城內的崔氏在清河當家的老三崔景龍來最終認可,但也並不需要派人冒險直接去混入城內。僅在清河城外的周邊就有多處崔氏的莊園,掌控著崔氏名下在清河郡、以及周邊各縣難以計數的大量土地。


    故而,隻要聯係上某處莊園的主事之人,就可由莊園的主事之人入城去聯絡崔氏在清河當家的老三崔景龍。這樣做,基本上就可以杜絕了派人混入城內的過程中可能出現的變故,幾乎完全可以保證消息傳遞的成功……。


    最後,楊善會還進一步的解釋道:


    “似崔氏這等淵源久遠、人脈豐厚的千年大族,在此等天下亂象四起的多事之秋,一般均是采取觀望時局的態度,甚少參與到其中。由於其人脈、底蘊覆蓋既廣且厚,無論動蕩之局由何方蕩平、最後主政,均不免都要對其有所求助、恭請其族內才略之士出山輔政。唉……!據傳崔氏之遠祖乃是‘興周八百年’之呂望。而崔氏等大族之所行所為,還頗有‘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之風啊!


    故而,非是敬仁口出頹喪之言,如思敦請出崔氏襄助取城,實是千難萬難!無他,似崔氏這等大族均是秉承著‘族脈’的傳承、延續重於江山社稷的宗旨,其主事之人絕不會甘冒撼動其家族根基之險。


    也許將軍親往懇請尚能有稍許的回旋餘地?敬仁亦不知將軍與崔氏之淵源可能……。”


    語音漸渺、說到最後的楊善會,其實是帶有著給徐世業留有顏麵的意味。其實,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是在明確不過,那就是:在這種天下大局尚不明朗的時候,完全是處於閉門自固狀態之中的崔氏,是絕不會表現出傾向於任何一方的意思,也就更不會動用武力來相助某一方。


    我還是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把一個有著千年傳承的豪門大族也看得太輕了!心裏有些懊喪的暗想著的徐世業,最後也隻好沉吟著向楊善會說到:


    “事可為則為,無能為之則不可強為。聽敬仁大人之言,本人此時心裏亦對敦請崔氏之事頗感難為。如此,敬仁大人就先行安排聯絡城內之貴屬吧!至於崔氏,待本人思之能否覓出一個可以加以說服的口實後再行定奪不遲。


    不過,敬仁大人亦要交代好所派之人小心、謹慎從事,多方尋機不可莽撞,切勿因心急而被對方發覺。否則,如事有不諧,甚至都有可能牽扯全軍誤中對方的狡計。從彼等的行軍部署來看,對方之主將亦非泛泛之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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