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欲壑難填。財富,永遠是對人最具有誘惑力的一種東西。其所產生誘惑力的效果,自然是要以量的多寡來衡量。


    徐世業先後同眾將佐就具體的軍務、政務等進行了一番認真的商議,不知不覺間時光也就悄悄地流逝過去。當淩敬、柴孝和、魏征也告辭離去之時,其實時光已經近午。[]


    肚子早已經俄了的徐世業,剛想傳呼親兵去給自己弄些吃的、填填五髒廟。親兵卻已經搶先進來稟報:清河崔府的崔老先生前來拜訪,早已經等候在側廂多時了。


    不得不趕忙起身、主動前往側廂去相見的徐世業,邊行間凝眉也在心裏暗自的揣測:昨天我剛剛過府前去拜訪,今日這老先生就前來登門。什麽事這麽急?就不能派個人前來送個信兒呢?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了,崔恒雪應該是早已經回了府。不是受到開采水晶石的巨額財富所誘惑、他還要前來親自求證一番吧?


    ……。


    “不知崔公過府,弘德相見來遲,望乞贖罪、望乞贖罪!”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徐世業,連忙換成了一副笑臉兒,打躬作揖的向由女扮男裝的崔恒雪相伴著、從座位上站起身的小老頭崔景龍熱絡的寒暄著。


    “哈、哈……!老夫來得冒昧,何言贖罪?恒雪這丫頭回府後向老夫轉述了將軍之言。可是,當老夫深究其因之時,以往一貫聰穎、靈慧的恒雪這丫頭,卻隻是羞怯難當的說是將軍給崔家準備的聘禮,反而說不清其中的具體內情了!唉……!女大不中留啊!這丫頭現在想的也就隻剩下將軍了!老夫暗忖:難道說是家兄已經同將軍之兄已經議定了婚約?可是老夫卻毫無所知呀?故而,老夫才過府前來詢之。”


    明顯是拿崔恒雪來‘說事兒’的小老頭崔景龍,煞有介事的說著的過程中,自然是也惹得依偎在他身旁的崔恒雪發出了一陣大為羞澀的嬌嗔。


    “原來崔公是前來相問此事呀!那個、那個,不知恒雪小姐是如何對崔公言說?”此時已經步入側廂、不免讓崔景龍給說得也有些麵頰發熱的徐世業,向崔景龍束手示意邊落座間,不禁也在心裏不覺暗自的腹誹著‘來問開采水晶石的事就直接說得了!問什麽婚約,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不是更不知道嘛!’的同時,也隻好先順著崔景龍的話來說。


    “弘德……!你、你同三爺爺一樣的壞!……。”尚未等滿麵笑容、落回座位的崔景龍答話,依偎在崔景龍身旁、更顯羞澀的崔恒雪,則又把嬌嗔的對象莫名其妙的換成了徐世業。


    “嗬、嗬!這丫頭……。”小老頭崔景龍表情頗為曖昧的輕笑著側首回視了一眼緊靠著依偎在他身旁、低著著臻首、紅暈罩麵的崔恒雪,才轉過頭來望著徐世業說到:


    “恒雪這丫頭隻是對老夫言說:將軍告訴他東海周邊的山岩下麵有億兆斤待采的水玉,說將軍讓崔家多招工匠,準備前往開采。其餘之事,老夫再問這丫頭就一無所知了!待老夫問急了,恒雪這丫頭才羞怯不堪的言說‘是將軍所下的聘禮’。故而,老夫才過府前來相問將軍此言確否?”


    老家夥果然還是奔著巨額財富而來的!徐世業不禁在心裏暗說著的同時,因對方乃是人老成精的崔景龍、而並非是情潮泛濫難免失聰的崔恒雪,不覺凝眉沉吟了一下、捋順了一下思緒,才緩緩地開口說到:


    “此事確有其事。據實說來,本人亦不知家兄與崔老家主相議聯姻之事現今是否言妥。但感於恒雪小姐對本人的一片深情,本人如今已經誓言要與恒雪小姐結為連理。


    本人竊思:因恒雪小姐乃是中原第一世家崔家視若珍寶一般的掌珠,一般的淺薄俗物實是不堪以聘恒雪小姐。故而,本人才準備以以往所確認的一宗絕大的財富,作為延聘恒雪小姐之禮。因而,晨起恒雪小姐過府流連,本人才稍稍的向恒雪小姐提及。


    提及此事,也不得不言是本人的一宗意外的福緣。當然,與恒雪小姐之深情相較卻不值一提。


    年前,本人隻帶著一名親隨前往瓦崗總寨之時,於途中拾到了一本殘破的書冊。本人翻看此書冊,卻發現乃是一位頗令人敬佩、矢誌悉數遊曆天下山川之人所撰之劄記;書冊中記載了其人遍曆各處山川勘察所得的一些珍稀資料、軼事。其中書冊中就曾提及,在東海郡周邊的山間岩壁之下,乃蘊藏著堪稱‘甲天下’、億兆斤之巨的水玉原礦。


    本人讀過之後,將信將疑間,萌生了前往一探究竟之心。故而,在瓦崗事了、返程黎陽之時,本人就帶著那名親隨繞路前往東海郡稍作了一番探查。探查所得,果然與書冊中所言蘊藏水玉的地表特征完全的相符。進而稍作挖掘數尺之深,就已顯出微含水玉之質之山石。此,亦是書冊中所言之形貌。


    當時本人因感覺既無法即行取之、又不宜有所聲張,故而在東海稍作停留,也就返回了黎陽。隨之也就把此事藏在了心裏,並未對任何人言講,以免惹人覬覦後成全他人。至於家兄,據實而言,本人原本是想待初創功業有成後,再對家兄言之,以此來作為我兄弟的擴軍、養軍之資。


    然如今,本人卻有感於恒雪小姐對本人的傾心依戀、一往情深,本人亦對恒雪小姐憐惜無比,故而本人才思及與崔家共享此無盡之財富。其實此事,恒雪小姐乃是首位聞之,而崔公,則是次之聞之,其餘再無他人……。”


    一編再編、再編三編,這一番似是而非的謊話,編得徐世業實在是心累異常!


    “哦……,那將軍那名親隨……?”小老頭崔景龍遲疑著的問話,令徐世業內心一震間不覺感到了陣陣的寒意!猛然醒悟:在崔氏這種世家大族的眼中,利益永遠是高於一切。其餘的一切情感,都需要給利益來讓路!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這,就是小老頭崔景龍僅僅幾個字的問話中所隱含著的‘潛台詞’。


    “嗬、嗬!崔公不必擔心!此親隨乃是一名半字不識的半大孩童,乃是本人在其沿街乞討之時收歸身邊的。況且,那本殘破的書冊本人已經焚毀,其中所記之內容現今也隻有本人一人知之而已。嗬、嗬!至於其餘之內容,倒是無他,因內中所記之山川、地貌極其的詳盡,反而倒是對本人行軍、征戰大有裨益。”


    含笑稍作解釋的徐世業,因崔景龍話語中所隱含著的意思的提醒,不覺也適當的留給了崔景龍一個遐想、企盼的空間:書都燒了!知道內容的隻有他徐世業一人。誰知道其中是否還記載著更加令人振奮的內容呢?


    “其實、其實,還是一勞永逸為佳。既然我崔家的幾個老兄弟已經把珍視無比的乖孫女兒托付給將軍,我等幾個老東西就思將軍能達貴不可言之境……。暫不言此事矣!不知將軍欲何時開始取此巨財?”


    老奸巨猾的崔景龍,仿佛十分隨意的幾句話,卻隱含著太多的內容!其中,主要含著的幾項乃是:


    其一,崔景龍還是糾結於徐世業杜撰(以徐聰為標準)的那名親隨是否知情。其二,因巨額財富的關係,崔景龍已經擅自做主的準備把‘乖孫女兒’崔恒雪先‘賣’給徐世業了!其三,為了家族利益,崔氏當然是希望徐世業能當上皇帝才最為符合心意。其四、急於知道巨額財富的瓜分。


    不知道依偎在崔景龍身旁、以往一貫表現得十分聰穎靈慧、瞪著一雙黑亮的明眸癡癡的凝望著徐世業的崔恒雪,聽沒聽明白小老頭崔景龍仿佛像是在不經意間話語裏所隱含著的意思?但此時清醒異常的徐世業,卻已經完全的聽明白了!


    就是因為聽明白了,才使得徐世業更加的感到崔恒雪宛若不摻有任何其他成分、純淨無比的一片深情彌足珍貴。因而,他也就話語中飽含著真摯情感的說到:


    “適才本人已言:就是鑒於本人對恒雪小姐的珍視,故而才以此巨財相聘。其實,既然本人已作此言,此財也就無分崔家、或是本人與家兄,此乃是我等一家之有。更確切的說,乃是歸屬於恒雪小姐所有。


    至於何時取之,崔公近日就當與貴老家主相議,盡快的招收所需之工匠,為即將實施之開采做好準備。同樣,近日本人就將急信家兄,委家兄對東海郡予以整合。其實,開鑿山岩,已經無分冬、夏。本人就與崔公相約兩月之後、年終歲初之際予以動工吧!”


    既然洞悉了此刻小老頭崔景龍的心思,徐世業也就在承諾上麵說出了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來盡可能的吊一吊崔景龍、乃至整個崔氏的胃口……。


    小老頭崔景龍是也不顧他的‘乖孫女兒’崔恒雪、樂顛顛的就趕回府去向其家主長兄書寫書信報喜去了!可是還留下來的他的‘乖孫女兒’崔恒雪,此刻卻有些越琢磨越不對勁兒、不覺把嬌軀依偎向了徐世業的懷裏,俏麵發白的喃喃絮語著:“弘德對恒雪好,恒雪心裏好高興、好高興!可是,恒雪想起三爺爺之前所言,恒雪卻越想越感到身子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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