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你可別給我添亂了!我隻是想萬不得已時才……。.


    心裏一驚的徐世業,出於本能的反應,伸手一把就拉住了身位已經超前、‘飄’向李密的阿伊瑪一支柔荑……。


    “呔……!”一聲清脆的嬌斥聲響起。


    柔荑受到抓握的阿伊瑪,下意識的柔荑連甩、臻首回望的同時,另一支手拎著的雪亮彎刀也揚了起來……。


    然而,回首望到抓住她柔夷的是徐世業的阿伊瑪,卻瞬間潤額(戴著麵紗)、玉頸就布滿了粉嫩紅潮,揚起彎刀的柔荑也垂落了下去。


    “哦,嗬、嗬!弘德的友人阿伊瑪公主,可能是驚聞仰慕已久的魏公當麵而興奮過度?故而才有些失禮的欲驅前看清魏公的相貌。異邦之人秉性直率、大膽,如有失禮之處,望魏公海涵、望魏公海涵!”


    已經沒時間去揣測被自己一把就給拉回到身旁的阿伊瑪瞬間腳步有些踉蹌、被抓握的柔荑無序輕顫原因的徐世業,連忙向神色陡然間一凜的李密解釋到。也許阿伊瑪剛開始有所行動時,李密注意力集中在徐世業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但徐世業與阿伊瑪相互手之間臂一糾纏,就必然已經瞞不過頭腦並不簡單的李密。


    瞬間白麵上籠罩上一層陰鬱之色的李密,因其心胸偏於狹窄的個性使然,一時心裏難以釋去對差一點被暗算所產生的不悅。因而,聽到徐世業替阿伊瑪的遮掩,李密也隻是仿佛牙疼一樣的臉頰抽搐著,不知所雲的‘哦、啊’了兩句。


    “哎呀!兄長、兄長!兄長無恙吧?兄長可安好……?”


    就在這瞬間場麵顯得有些尷尬的當口,臉上笑容都維持得有些僵硬了的徐世業,目光遊離間抬頭瞥見梗著脖子的徐世績,已經被親兵們扶出府門、拾階而下,就連忙甩脫了不知不覺間手裏還攥著的阿伊瑪的柔荑,疾步搶上了前去……。


    此刻的徐世業,仿佛已經漠視了簇擁在李密身後、台階之下的一眾瓦崗將佐,疾步上前的同時雙臂猛然的一分,就把擋路、簇擁在一起的一眾瓦崗將佐給撥拉開,大步奔上了台階。


    從台階的半途接到、從旁攙扶著徐世績的徐世業,轉過身來準備扶著徐世績拾階而下之時,一抬頭卻仿佛眼前橫上了一堵牆!原來,徐世業疾步上前,雄闊海也緊跟在了他的身後。因而,一轉身的徐世業抬頭看到的,恰巧是麵外手橫著巨型三尖兩刃刀的雄闊海,高大、寬厚的後背。


    “親兄弟之間,為兄就不說‘謝’字!二弟來得如此之快,也讓為兄少受了許多的煎熬。真是兩世為人哪!可憐大首領……。”素性信奉忠義的徐世績,有些蒼白的臉上洋溢著驚喜之色,被徐世業扶著邊拾階而下、邊顯得話語有氣無力的感歎著。


    此刻,雄闊海的寬大後背,卻恰好遮擋住了感慨、私語中的兩兄弟。


    “其中之內幕,弘德早已有所預感;待稍安之後,兄長再予小弟言說不遲。此刻,我兄弟當以馬上離開為要,不宜再起波折。先顧及生者,後才可以顧及亡者。兄長且請寬心,待我等出城之後,小弟再尋機向李密索討大首領的屍骸不遲。”


    此刻不用再詢問就已經了然洛口鴻門宴大致內幕的徐世業,邊扶著徐世績緩緩而行、邊隨口輕聲的安慰著徐世績。


    仿佛毫無任何忌諱一樣的徐世業,把徐世績攙扶著走下了台階,馬上就把徐世績給扶到了一匹親兵給牽過來的戰馬之上,隨後才一轉身麵向此時臉色已經恢複正常了的李密一抱拳:“弘德心急送兄長去麵見家父,就此告……!哎呀!弘德一見到家兄,卻把軍國大事給忘懷了!弘德尚有幾句話還沒有稟明魏公!”


    既然已經接到了徐世績,為了盡可能不再生波折的徐世業,也並沒有顯得不依不饒的去糾纏徐世績是因何受傷,就馬上提出了告辭。同樣是為了轉移李密的注意力、不使李密糾纏徐世績去留的問題,徐世業也故作剛剛猛醒過來一樣,舊話重提的再次提起了李密心中最為渴望的一件事:從他口中得到瓦崗下一步戰略的妙策。


    事實勝於雄辯。也許疑心病極重的李密,對其他任何人的建議、獻策都會疑竇叢生的持懷疑態度。但對於僅憑一封書信就已經把他推到如今高位的徐世業,李密卻無論花多麽大的代價都渴望得到指點。至於如何對待徐世績?李密本來就還處於猶疑難決的狀態之中,舉棋不定間自然是最易認可既定事實。


    “哦,可不是嘛!這一雜事牽扯,本公也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給忘懷了!好、好!快!馬來!本公親送河北道大總管和右武侯大將軍兄弟二人出城、回返黎陽!本公也好借此聽一聽右武侯大將軍的高妙見解!”


    伴隨著李密的坡下驢,徐世業在心裏暗呼‘僥幸’的同時,也不禁在心裏暗想:還真是都沒想到?他李密的‘脈門’原來是在‘妙策’上。


    故而,徐世業這一行氣勢洶洶而來,卻和風細雨的輕鬆而去。甚至,李密為了能夠聞聽到徐世業的‘妙策’,此刻就連落入徐世業手中的親信將領世責力都給忘記了!


    也許,李密是在等待著徐世業主動把世責力給放了也說不定?可是,李密對無利不起早、做事隻重結果不計手段的徐世業,還是並沒有完全的看透!


    徐世績,早已經被親兵們給擁護著前行。而徐世業,此刻則在雄闊海的護衛下,反而落到了最後,正與並馬而行的李密竊竊私語著。自然,李密的馬後,也緊緊的跟隨著神情肅穆的程咬金和一臉凶相的蔡建德。


    至於此刻的突厥公主阿伊瑪,卻令人有些意外的仿佛十分害羞一樣躲開了徐世業,竟然領著哈奇努爾等那十幾名胡人扈從跑到最前麵去開路了!


    “……。密公當知,天下大局瞬息萬變,中原大地的億兆之眾向來不缺英雄豪傑。如今魏公未能順勢而下的一舉拿下東都洛陽,態勢確實已經顯得十分的棘手。


    最令弘德感到憂心者,乃是那位卷毛的無恥之人王世充,其近期也已經率部進駐了洛陽。此人的狡詐、多謀、決斷,要勝過往昔東都洛陽的所有隋庭臣屬之總和。此人一到,必將會給魏公的進兵增加更大的難度。


    然如今的態勢,已經成欲罷不能之勢。也許奇兵偷襲關中尚有一線的成算?但效忠於隋庭的重臣屈突通,手中現今卻擁有十萬強軍。叢山峻林、廣袤險固的關中之地,卡住要隘更是寸進都難。


    少量的奇兵偷襲關中,也許會暫時取得一定的奇效。但隻要屈突通警覺後卡住要隘,則必然會無功而返,甚至會令奇兵全軍盡沒。數十萬大軍移師關中,且不言東都洛陽會不會中途截擊;即使是可以輕易的叩擊武關、潼關,也必然是強關難下。拖延過久,糧草盡絕,如果再受到關中、東都的前後夾擊,勞師陷在河洛穀地,其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還有就是移師南下。可是,此刻卻已經是天時不在。再有一、兩個月,就已經到了春暖花開之時,也就是到了春饑的黃泛季節。春饑與我等無幹,但黃泛卻必然是會影響到南下的進兵。獨*夫(楊廣)暫居之地江都受功,必然是會引來隋庭各路大軍的馳援。隻要獨*夫退往江南,把我軍阻截在大江南岸拖延些時日,兩淮之地的黃泛、洪澇,就將會把我軍陷入泥沼之中而無法自拔!進而消亡。


    其勢已成,欲罷不能、欲罷不能啊!


    弘德也隻能是給魏公一個持久的大致構想,魏公亦要多思而慎行之!


    如今之魏公,當踞滎陽而固虎牢,並倚洛口而前出圖進;形成主力不算太合理的攻守有序態勢。而後,奇兵略荊襄,盡可能的經略西進、南下之基。而後,如果東都洛陽日久難下,則可或轉進武關、或渡江從西翼東圖江南。


    然世事並非永遠是一成不變的。如今之魏公,還應以圖謀東都洛陽為主,此既存萬一攻取之想、又可吸引隋庭各外鎮之軍的注意力,以為他圖之奇兵掩護。


    如今黃河以北,弘德也就僅剩下河內尚未斬獲。待弘德回返魏郡後,既挾兵經略河內,與魏公形成兩路夾擊東都洛陽之勢;再加之魏公要視時機經略荊襄,我軍不久就可在態勢上形成東、北、南三路困圍東都洛陽之勢。如此,則東都洛陽也就僅剩下了一條西撤關中之路。所謂以勢壓人,如此一來,說不定東都之越王楊侗等,驚慌失措中會放棄東都洛陽、亡往關中?如此,魏公豈不就因此而大功告成?


    還有,弘德之前之所以一心要經略、粗安河北,就是欲給魏公等先期經略出一個偌大的退路,以備萬一……。”


    鄭重其事、悄聲密語中都胡謅八扯的向李密說了些什麽?其實就連徐世業他自己隨後都無法完全回憶清楚了!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李密的注意力完全的吸引到他的胡說八道上來。抬頭看到洛口的城門洞子已經就在眼前,徐世業方才刹住了不停悄聲述說著的話頭,心裏則在暗想著:


    老子可要走嘍!你李密如果想不明白,回去躺被窩裏睡不著覺慢慢琢磨吧!反正,西進、南下,擺在你麵前的這兩條路可行性,我都告訴你了。你咋走?腳是長在你自己身上,隨你便嘍!我可管不了你了!


    然而,徐世業扯夠了,李密卻還沒有聽夠:“本公細思右武侯大將軍之良言,深感乃是頗為穩妥之策。然右武侯大將軍所言數策中,其中卻頗多乃是要看時機的把握。可是這時機……?”


    沒想到他還真馬上就琢磨出來了一點兒道道?盛名之下無虛士呀!小看他人無疑是在自掘墳墓。


    心裏不免陡升感慨的徐世業,本能的仰首望了望已臨頭頂的黑沉沉城門洞子,隻好隨口敷衍道:“魏公所言極是!其中之關竅,確需魏公要敏銳的洞悉局勢、適時掌握。如弘德能夠窺破其中之戰機,亦會及時的派人急函魏公……。”


    “如此本公就放心了!望此後右武侯大將軍能夠知無不言的多予本公進函,本公定會依右武侯大將軍之函而行之。待大業有成之日,本公也必會把右武侯大將軍列為開基的首功之人。”這倒好!李密還不死心的賴上徐世業了!


    對於李密的話,比這個時代的人還要透徹的了解他嫉賢妒能、排斥異己個性的徐世業,自然也隻能是宛若過耳風一樣的姑且聽之。


    信你的?老子腦袋丟了都會不知道是咋丟的!這,才是徐世業聽到李密信誓旦旦的承諾後,內心裏十分鄙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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