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的臉麵,極其的重要,甚至都要重於其生命。.這,並不僅僅是關乎於上位者肚量、心胸的問題;更為重要的乃是關乎於上位者的政治前途。可想而知,上位者一旦有失臉麵,也必將會影響他的聲望和號召力,自然也就會使得他達到人間極致地位的成功希望大打折扣。


    就是基於這種原因,李淵才在李建成河東被擒、仍然在自說自話的自封為唐王以後,依然敕封李建成為唐王世子、把李建成確定為他的名正言順繼承人。其目的,無外乎是在故作姿態的刻意為之,打掉牙往肚子裏咽的借以掩蓋李建成被擒這個事實。


    故而,盡快的把這件事消彌於無形,盡早的把李建成這個家族傳承人、事業繼承人給救回去,李淵裏心的急迫程度,不言已經可想而知。


    本來,徐世業可以借李建成被擒這件事刻意的大肆渲染一番,大造聲勢,借以打擊一下李氏父子目前的囂張氣焰,壓製一下李氏父子高歌猛進的勢頭。


    但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徐世業真正忌憚的人物,卻並非是高傲跋扈、自命不凡的李建成,以及以近暮年的李淵,而是那位雄才大略、已經開始雛鷹展翅的李世民。留著李建成、並放他回去,以便讓他去給李世民添亂、起膩,借李建成之手,限製、阻礙李世民的崛起速度和聲望的提高,讓李家兄弟在相互傾紮中自亂陣腳。這才是徐世業所最希望看到的!


    因而,李淵想要刻意的掩蓋李建成被擒的這個不爭事實的行為,徐世業也並沒有宛若辟謠一樣的,把李建成被他所擒這件事加以渲染、傳揚出去,聽之任之的宛若事不關己一樣。豈不知,這件事的命門,此刻卻牢牢地掐在他徐世業的手中。


    據派出去的探馬回報,李淵率軍一直就滯留在潼關,並沒有返回長安。由此也可以判斷出來:李淵肯定是準備親自前來河東交換人質、接回去他的大兒子李建成。自然,李淵既然親自趕來河東來,很大程度上就會為發泄心中的抑鬱之氣而借機挑起一場大戰。


    算算時間,李淵率軍趕來蒲板、交換人質的時間,大致也就應該在這幾日。


    目前,河東的備戰、撤離等事宜,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也都有人主理,且都已經接近尾聲,並不需要徐世業去過多的操心。現在是白天閑、夜裏忙的徐世業,終於有空閑去見見那位被囚禁已經兩、三個月的唐王世子、李大公子、李建成了!


    ……。


    我他奶奶的夜夜笙歌、挑燈掘坑累得麵容憔悴的直晃悠,你李大公子被我好吃、好喝、好住的供養著,咋也像是死了老婆、娘似的呢?


    來到蒲板城內專門關押李建成的那處小型宅院、被戒備森嚴的看守衛軍兵給放入庭院後,徐世業一抬頭,一眼就看到須發蓬鬆、髭髯糾結、麵色晦暗的李建成,正以一副十分懶散、頹廢的模樣坐在庭院中曬太陽,心裏不覺就暗自的咒罵到。


    說起來,徐世業對待被擒的李建成還真就算不錯。除了為防止出現不測派重兵晝夜看守、嚴格限製李建成的人身自由以外,還真就是好吃好喝的供著,還專門選了兩名丫鬟侍候著,根本就對李建成沒有一絲一毫的虐待。說實話,徐世業還真就擔心秉性高傲、自負的李建成一個想不開來個自我了斷!


    “嗬嗬!本人近期晝夜的奔忙,一直未曾前來探望一下大公子。大公子海涵、大公子海涵!”


    對昂然進入庭院、並打著哈哈的徐世業,斜披著質地上佳、卻滿是褶皺的外衫、仰靠在庭院內躺椅上的李建成,也僅僅是目無表情的斜睨了一眼、用鼻子若有若無的‘哼’了一聲,繼而就仿佛十分不屑的把目光移向了他處。


    瞬間,徐世業憑借頭腦中的記憶暗自默算了一下李建成的年齡:整整比李世民大十歲的李建成,現在應該是二十八歲。


    你他奶奶的還豬鼻子插大蔥跟我裝上像了?!龍生九種、種種各異。你他奶奶的白比你那個二弟李世民多吃了十年的幹飯,你這個哥哥可比既能拿得起放得下、又敢作敢為的李世民那個弟弟差遠了!


    心裏不禁十分不忿的暗自咒罵著的徐世業,表情上卻毫無任何變化,一屁股就坐到了跟隨著他的親兵給他搬來的一個矮墩之上,臉對臉的望著一臉晦氣的李建成繼續笑著說到:


    “嗬、嗬!本人理解、本人理解!大公子在河東做客這幾個月的時光裏,令弟李世民已經率大軍輕下三輔,且聲望日隆得無可附加;大公子難免會因自身被困於此毫無作為而心存懊惱。嗬、嗬!其實,大公子也沒必要多想。無論何人為你李家居功至偉,也無外乎都是在為你李家未來之更加輝煌在開基樹業。


    本人實是應該向大公子道賀。如今你李家不僅已經擁有了關中這塊亙古以來的王業之基,而且還在高歌猛進的逐漸在向兩川、西涼拓展。想來不久之後,大隋江山的半壁,就將會成為你李家的囊中之物了!


    本人也實是萬分的佩服!李氏的子孫,緣何都如此的才略非凡、堪稱人中之龍爾?大公子做客河東、滯留蒲阪,李家竟然還有更勝大公子一籌的二公子世民!如今的令弟李世民,手握數十萬強軍東征西討、戰無不勝,其聲望之隆,在關中、晉地,已經無可附加。想來,不久之後,李二公子士民之大名,也必將會響徹中原大地而無人可及。就連本人也佩服之至呀!


    對了、對了!本人還一件喜事欲向大公子道賀。令弟李世民高奏凱歌的替你李家取下長安之後,入居故都長安的令父李淑德,如今已經自行傳檄昭告天下,自行晉位為唐王。而身在他鄉的大公子,則已經被令父冊封為了唐王世子。


    不過,令弟李世民,則被令父冊封為了秦王、京兆尹、兵馬大都督,掌控著著故都長安的治理權、手握著數十萬的李家子弟兵!嗬嗬!大公子這個唐王世子的名位……?思想起來也頗為耐人尋味呀!嗬嗬……!


    不說了、不說了!嗬嗬!大公子放心!近日,本人就將會把大公子恭送到令父李淑德膝下前去盡孝。到那時,大公子蛟龍重入大海,可不要辜負了本人對大公子的一片惺惺相惜之心呀!


    當今之世,堪入本人法眼者寥寥無幾,大公子兄弟二人,皆乃是本人所十分看重之人!而令弟李世民,以尚小本人幾歲的如此幼齡,就已經創此不世功業,可見本人之眼力看人之準。而大公子,則千萬可別讓本人落人笑柄的被譏為張目如盲啊!


    人生無有對手豈不寂寞?此也就是本人將要恭送大公子離開的本意。希冀爾李家兩兄弟聯手,可堪與本人一鬥。嗬、嗬!令弟李世民已經令本人眼前一亮,大公子可千萬別讓本人失望啊!


    好了、好了!大公子在此安坐,本人尚需前去準備迎候前來接取大公子的令父李淑德。大公子也準備、準備,近日大公子就將虎歸山林、龍如大海了!嗬、嗬!等待回返的這幾日,大公子也好生的想想本人之所言。本人自負看人從未有所偏差,但也隻能是言盡於此……。”


    你‘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不願意搭理我、我就給你來個‘自說自話的想說就說’的徐世業,也不管在他侃侃而談的過程中臉色數變的李建成聽進去多少,隻是把想說的、想忽悠的,都一股腦的說給了畢竟是‘人在屋簷下、不想低頭也得聽’的李建成來聽。說完之後,他也就打著哈哈抬屁股走人了!


    徐世業三句話不離‘李世民’這三個字,而且還把如今還畢竟年少、稚嫩的李世民給捧得天上少有、地上難尋。其目的,無外乎是看準了李建成秉性高傲、自負、且不能容人的這個弱點,盡可能的讓‘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李建成對他的親弟弟李世民產生嫉妒、不忿之心。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徐世業利用李建成天性上的弱點,不吝讚譽之詞的大捧李世民,反而會比直接挑唆人家親兄弟之間的關係,更能收到事半功倍的奇效。


    至始至終表麵上擺出一副把徐世業的話當做狗放屁、完全是一副木然表情的李建成,在徐世業口如懸河的侃侃而談過程中,他目光閃爍間的臉色微變,卻讓一直是嬉笑著、兩眼緊盯著他不停說著的徐世業看出來了他內心裏的波濤洶湧。由此,及時打住話頭、扭頭就走的徐世業,也在心裏暗自的洋洋得意著:


    看來,這一針是紮到李建成的痛癢之處了!沒有白白的浪費我半天的唾液星子!點到為止,老子該回去挖坑、幹那位越幹越緊的奇貨去嘍!


    通宵達旦的夜夜笙歌,徐世業還沒有稍稍產生膩煩的有所抑製。這,就是在‘色’字一事上男人的本性啊!也也勿怪千古梟雄一個的曹孟德,因眷戀別人叔侄的‘洗腳水’而既搭上愛子、愛侄、又搭上了愛將的性命!徐世業這可是原裝、正配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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