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老人愣了一下,然後睜開他的無比渾濁的雙眼看著白穎的阿爹,微弱的聲音說道:“你說什麽?什麽快要死了,你們不能這樣殺我,我不服氣。”


    白穎的阿爹摸著他如同枯枝的手慢慢的說道:“不是我們要將你怎麽樣,實在是你自己的問題,你剛剛不知使用了什麽邪術,現在已經不行了。”


    地上的老人咳嗽著想要爬起來,嘴裏麵還喃喃的念叨著:“你不用騙我了,我以前試過這勝利咆哮,隻會讓我虛弱上一個月,不會死的。”他的渾濁的雙眼似乎要亮了一點,隻是那一點點的微亮看上去更像是回光返照。


    “你用的這個邪術透支了你的生命力,現在你已經要不行了,我們不會對你怎麽樣,將你救醒隻是想知道你還有什麽心願,我們會盡可能的幫助你完成你最後的心願的。”白穎的阿爹心下裏也有些不忍,雖然立場不同,但是先前在他們麵前如此年輕活力的人眨眼間變成了比自己還要蒼老,眼瞅著就要死去的老人,還是會覺得很不是滋味。白穎阿爹從附近一個小姑娘手裏麵拿過一麵小鏡子,在老人的眼前照著。


    老人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懵了,然後費力的抬起自己的雙手,打量著那如同枯枝般的削瘦雙手,嘴裏喃喃的斷斷續續的說著:“不可能,不肯能,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一激動,老人頓時大口的喘息著,但是卻連喘息的力氣也沒有,楊木衣舉著銀針在老人的胸口處紮了一針,慢慢的老人才又平息了下來,不過他那呼吸以及眼神更加的發散了。楊木衣歎了一口氣,對著白穎說道:“他大概還能清醒兩到三分鍾。”


    老人無力的看著天上的藍天,嘴裏含含糊糊的說著:“他騙我,他騙我。”


    白穎的阿爹和氣的對著老人說:“誰騙你?你還有什麽心願麽?”


    老人的眼睛看向了白穎的阿爹,大口的喘著氣,說道:“我裏衣袋子。”白翼聽到了,連忙伸手到老人的裏衣袋子裏麵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老人的麵前,那時一條很普通的銀項鏈。


    老人看著那條銀項鏈,眼神說不出的溫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微微的點頭,嘴裏開始說話了,隻是聲音實在是很低,白翼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了老人的嘴邊才堪堪的聽了個八九成,老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說不出話來,隻能一臉平靜的看著藍藍的天空以及那白軟的雲朵,這樣美麗的景色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享受過了。


    老人安靜的看著天空,臉色越來越祥和,渾濁的眼睛裏留出了兩行清澈的淚水,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在這他無法將感受說出口的時候,他感覺到天是那麽的藍,雲是那麽的白,空氣是那麽的清新。在他彌留的時候,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那個時候,他闖了禍跑回家,他那父親巨大的巴掌,母親那不停的嘮叨,都是那麽的清晰;他那純純的初戀女友一臉絕然的向他露出背影,然後不久就與另一個男人結成了夫妻;他看見那個男人咒罵毆打他自己舍不得罵上半句的女友,喝醉酒的他直接衝過去將那個男人打到在了地上,那個女人卻大聲的咒罵起他來;他又一次闖禍,闖的什麽禍是不記得了,可是卻被家人給趕了出來,宣稱斷絕父子關係,一臉倔強與少年無畏的他一個人跑了出來;他遇見了那個人,那個人告訴他他可以幫助他,讓他出人頭地,到時候再帶著他去見他的父母,讓他們看看自己那不懂事的兒子有多優秀……


    老人漸漸的閉上了眼睛,一生的一切如同電影一般在他腦海中瘋狂的轉動著,心底裏是那曾經最初的夢想,隻是這個夢想已經被他自己給遺忘了,那個家,他的父母不知道還好麽!


    老人原本微微張開喘氣的嘴巴已經停頓了下來,努力放在胸口的右手也無力的垂在了一旁的草地上,楊木衣轉過了身子,郎中稍微檢查了一番老人,對著眾人說道:“他已經死了!”


    蓋棺定論,不管這個男人以前做過什麽事情,不管他傷害過誰,至少,從今以後,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這樣的一個人了。白穎的阿爹看了一眼白翼遞過來的項梁,問著白翼:“他最後說了些什麽?是想要將這條項鏈交到誰手上麽?”


    白翼點點頭,對著他阿爹說道:“這個人叫做巴羅,他讓我們將他的銀項鏈交到他家人的手上,並對他們說聲對不起!”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果然是如此啊。”白穎的阿爹看著手上的項鏈感慨的說道,然後遞給了白翼,“你今天或者明天去一趟他家,將他的話帶到,……再看看他家,有沒有人願意來參加他的葬禮,或者是想將他的屍體帶回去下葬也行。”


    “巴羅?!”一個不遠處的小混混聽到白翼說出來的名字嚇了一跳,不由的大聲的叫了一句。


    白穎的阿爹看了一眼那個一臉驚容的小混混,招了招手,立馬有苗人將那個小混混提到了這具老人的屍體麵前。白穎的阿爹麵無表情的問道:“你認識這個巴羅麽?”


    小混混雙腿不停的打著擺子,麵色一片慘白,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地上的巴羅的屍體,然後點著頭小聲的說道:“認……認識,我們都認識他,他就是我們的首領。”


    白穎的阿爹聽到小混混的話語,一把將小混混從巴羅身旁移開,仔細的打量著地上這具漸漸冷卻了的屍體,仔細的辨認,果然同他先前對話了許久的那個首領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他……他怎麽會變成這樣?”小混混先前聽到了眾人的對話,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這躺在地上的就是他們那個巴羅首領。


    “你們不是都聽到了麽?他逃跑的時候使用了邪術,就是讓你們變得力大無窮的那個邪術,結果透支了生命力,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子了。”白翼皺了皺眉頭,不屑的說道,這些個使用生命作為代價的術法在他眼中都是邪術。


    “你知道這個法術是誰教給他的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白穎的阿爹看著這有些驚慌錯亂的小混混,柔聲的問道。


    “這個是教主交給巴羅的,當時聽到教主單獨教給巴羅這個勝利咆哮,我們都很是羨慕他,巴羅是個好人,他每天都很刻苦的練習無法功,我還知道他一直有個願望想要回家去看看他的阿爹阿娘。”小混混應該同巴羅關係還不錯,說起話來很具有感染力。


    圍著的苗人們都沒有打斷小混混的說話,任憑他進行著緬懷,這樣一個儀式在很多苗寨都有的,找一個死者的好友講述死者的故事,說起來倒同外國信奉天主教的教徒有幾分想象。“巴羅人很老實,比我們年紀都大,入教的時間也比我們長,他常常和我們講他當年的一些傻事,講以後的希望。不久之前,他高興的告訴我們,教主答應過陣子陪他一起回趟家,他的阿爹阿娘一定會很高興的,他和我們說他阿爹阿娘最信服教主的話了,隻要教主同他一起回家,他阿爹阿娘就會讓他回家了。沒想到……”小混混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流出了不少的淚水,從他開始混蕩開始,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將心煉得跟鋼鐵一樣了,沒想到竟然還是會流淚。


    “你們真的是無法功弟子?你們教主是誰?”白穎的阿爹咬著牙問道,他沒有注意到他身旁的白穎與白翼臉色有些異常,似乎有些話想說又說不出口。


    小混混聽到白穎的阿爹的問話,愣在了那裏,將腦袋湊到衣服肩部將眼淚擦去,眼神中滿是猶豫,似乎心底裏還有些不敢。


    “為什麽不說了?說出來,我會將你們放了的,今天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甚至還有個巴羅的例子擺在你們麵前,我不知道這個無法功是怎麽和你們說的,但是就它今天的作為來看,我覺得這是個邪教,而且注定命不長久。看看巴羅,如果不是我們剛好將他救醒了過來,恐怕他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而你們也不會知道你們的所謂無法功就是教授了你們這樣的功法吧。醒醒吧,將所有知道的事情告訴給我們,然後你們都回去吧,好好做人,別參合進這事了。”白穎的阿爹苦口婆心的說著,一個人的死亡已經足以教訓所有人了,突然之間他原本憤憤難平的心裏變得安寧了下來。


    小混混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地上冰冷的巴羅,然後用著複雜的眼神看著站在白穎的阿爹身後不遠處的白翼,緩慢但是清楚的說道:“我們的教主是花非霖!”


    “花非霖?花大師?怎麽可能?”一下子周圍安靜的苗人們頓時沸騰了起來,一個一個都不相信這個小混混所說的話語,甚至有幾個以前受過花非霖恩惠的苗人伸出手來還想揍上這個小混混一頓。(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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