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宗已在京城外覓了處風水極佳之處,建立道觀,並定名“鬆濤觀”。


    故入京的弟子大多不在京城內。


    楊雲鋒並未和嚴神策回嚴神策在京城中的府邸。他在嚴神策的指點下抵達鬆濤觀,尋思讓觀中弟子取出宗門為鬆濤觀準備的靈丹妙藥,給嚴神策和自己療傷。


    哪知他剛踏上鬆濤觀外步道,還沒走幾步,僅能勉強望見鬆濤觀時,眼簾中便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簾,不由訝異:“楚姑娘!”他腳步頓時加快,數息間便跨過三十多丈的距離,來到這青衣女子身邊,然後停步,露出淡淡笑容,問道:“你怎在這裏?”


    青衣女子正是那醫仙楚破凰的孫女楚氳秀。


    兩年多不見,這楚氳秀出落得更加大方,身姿窈窕,眉目如畫,即便是心如鐵的楊雲鋒見了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楚姑娘當年對文師兄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不想現在竟已非處子之身,真不知這兩年有何際遇,變心變得這麽快。”楊雲鋒何等修為,一瞬間便將楚氳秀看得個通透,不免腹誹道,卻也未表露在麵上,反而麵含笑容,靜靜等待楚氳秀的回答。


    楚氳秀凝視楊雲鋒,似乎想起當年的一些事情,略微猶豫,隨即恢複一副冷淡的模樣,道:“受人之托,為你們二人療傷。”


    這下楊雲鋒倒是有些驚訝。“為我和嚴師兄療傷?”他眨了下眼,不解地問道,“不知楚姑娘是受了何人的委托?”他話剛出口,立即意識到楚氳秀很可能不是受人所托,此時是主動醫治二人,於是改口道,“楚姑娘醫術高超,卻與我二人非親非故,能得姑娘救治,楊某千分榮幸,萬分感激。”此時此刻他想起兩年前殞命的文承意,想起聽鬆居中慘淡度日的姐姐,心疼萬分,倒忘了問楚氳秀為何知道自己和嚴神策受傷了。


    楚氳秀聽見楊雲鋒的話,也沒說什麽。她輕輕轉身,凝視遠處觀門上“鬆濤觀”幾個遒勁的大字,便緩緩向觀內行去。


    她的意思很明顯,是要在觀中為二人療傷。


    楚氳秀醫術雖遠不如她的祖父,臨江醫仙楚破凰,但也非凡間庸醫可比,僅比天極宗真靈宮首座守定真人差了一點,也是醫仙的水準。特別是她也修習仙法,早已入築基凝神之境,對修士的經脈真元有較深刻的理解,故而在為修士療傷時使用的醫術又比尋常的名醫要高明許多。


    故她對嚴神策的醫治幾乎可以用“不費吹灰之力”來形容。


    不過替楊雲鋒療傷就沒有這麽容易了。畢竟黃泉冥火這種東西就是曆經無數戰鬥經驗極為豐富見多識廣的楊雲鋒也隻是僅僅聽說過,此前從未見過,也未料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這種火焰燒傷。


    顯然,楚氳秀也沒有見過黃泉冥火,處理起來費了不少心血。


    不過她畢竟不是普通人,而是醫仙的孫女,竟在使用九九八十一枚銀針之後將黃泉冥火從楊雲鋒骨肉中剝離,引到一件乳白色的瓷瓶中。楊雲鋒這下便不必擔心黃泉冥火對自己血肉的灼燒和吞噬,不由大大鬆一口氣。


    若無楚氳秀,他還非得趕回會心宮,求明汐出手替自己醫治。


    “這瓷瓶是一個故人讓我轉交給你的。”這時候一直沉默的楚氳秀在給楊雲鋒傷口包紮的同時終於開口了,“它是用天外的一些材料煉成,能防一般毒物、火焰的腐蝕,或許對你有些用處。”


    之前她將瓷瓶放在木幾上,楊雲鋒聞言便向瓷瓶望去,隻見瓷瓶光潔透亮,果然不是一般材料煉成。這瓷瓶能將黃泉冥火裝下卻不被其燒毀,豈是“能防一般毒物、火焰的腐蝕”這麽簡單?恐怕是一件極為厲害的法器,非用盡心血不得煉製。“故人?”這時楊雲鋒想起楚氳秀最初說的那句話,心裏“咯噔”一聲,眼前立即浮現文承意的身影,身體不由一顫,立即下意識地握住楚氳秀的玉臂,雙目睜大凝視這個女子,道,“這故人是誰?莫非是……”這刻他看見楚氳秀那雙深邃的眼眸,突然有所感觸,於是生生將“文師兄”三個字咽住,沒有說出來。


    楚氳秀此刻正在替楊雲鋒包紮,卻冷不防楊雲鋒突然將她手臂握住,不由心生薄怒,道:“楊真人請自重,男女授受不親!”


    楊雲鋒聞言意識到自己動作的不妥,於是收回手,低頭道了聲:“是我冒失了,在此向楚姑娘道歉,姑娘莫要記在心上。”


    楚氳秀倒也沒有怪罪楊雲鋒的意思,替楊雲鋒包紮好後便轉身離去,眼看要踏出這空蕩蕩的大殿。


    楊雲鋒看著她的背影,想起今日與楚氳秀相遇時說的那番話,想起楚氳秀幾次提到自己是受人所托來為自己與嚴神策療傷的,心中漸漸生出一個猜測,麵色頓時變了,越來越肯定一件事情,於是顫了下,對著楚氳秀說道:“楚姑娘留步!楊某有事請教。”


    楚氳秀聞言頓了下,然後緩緩回身,麵上已有一分慍怒。“楊真人,我今日的事已辦完,與你二人不再有任何幹係……”她冷冷說道,身上散發出一股冰寒的氣質,冷淡竟不下於明汐,“所以,恕我冒昧,我不能替你解答任何問題。”話落便幹淨利落地轉身,踏步離開大殿,然後也不知運使了什麽身法妙訣,轉瞬間便已無了蹤影。


    眼睜睜看楚氳秀離開大殿,眼睜睜看著楚氳秀身影從目中消失,楊雲鋒訝異不已,麵色陰晴不定,一時難受至極。“楚姑娘今日所作所為,實在匪夷所思,莫非……”一個事實漸漸浮現於他腦海中,讓他越想越害怕,“不,文師兄對姐姐一片深情,他若還活在世上,不會不去看姐姐,更不會背叛姐姐,和楚姑娘在一起……他當年從懸崖上墜下去,是我親眼看見的。凝華峰高愈萬丈,他從那上麵跌下去,豈有不死之理……是我想多了,想多了……”他這麽想著,腦海中那個猜想卻依舊去除不去,痛苦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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