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楊雲鋒微微皺眉,低頭凝視手中癡心結,感受到癡心結那麵之人的一點情意,嘴唇動了下,眉宇間難掩淡淡的傷感。


    “怎了?”徐福茗看著他的神情,略微猜著他心中所想,道,“想念阮仙子了?”


    楊雲鋒抬頭仰望天際,長長歎口氣,說道:“讓徐老爺子見笑了。”隨後收起癡心結,正式眼前山道,再度邁步快速向前走去。


    逶迤的山道盤曲而上,翻越重重山巒,最終抵達楊雲鋒此行的終點,色空山大須彌寺。


    他與徐福茗也到達桫欏國了。


    大約一刻時間之後,二人即抵達色空山山腳,抬頭望去,色空山山勢平緩,坡度不算厲害,卻高聳入雲,有一種磅礴氣勢,仿佛神佛親臨,令人不得不心生膜拜之意。大須彌寺就在色空山半山腰上,佛院重重疊疊不計其數,綿延而上,一直到山頂。據說這色空山原本是一座火山噴發之後形成的高山,爆發之後便沉寂千年,火山口也被積水填滿,成為一晶瑩的湖泊。千年前大須彌寺祖師抵達此處,觀山中層雲變幻,氣象萬千,便言道此處鍾靈毓秀,於是於半山建寺,成現在大須彌寺的雛形。


    千年之間大須彌寺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擴建,原本稀少的佛院數量逐漸增加,最終變得不計其數,極盛之時甚至占據色空山半山以上大半的土地。孰料百年前一場持續百日的暴雨令山頂湖泊水泛濫溢出,毀去半數以上的佛院,大須彌寺僧人認為這是佛祖對自己肆無忌憚擴建的懲罰,至此之後其擴建速度大減,但也未完全停止。


    楊雲鋒正是受釋摩羅所托前來大須彌寺替他完成遺願的。然而此刻站在山腳他卻停步皺眉,不再向前。


    一個將軍模樣的人騎著匹高頭大馬領著一群士兵打扮的人擁擠地站在山道上,將整條山道堵得嚴嚴實實。


    這群人如此打扮,多半是桫欏國的軍隊了。


    楊雲鋒定睛望去,將這群人粗粗掃了一遍,發現他們數量竟超過一萬,不禁驚訝。如此興師動眾,真不知究竟想做什麽。


    “喂!”士兵中一個伍長打扮的人也注意到遠處的楊雲鋒徐福茗,於是開口大聲質問道,“這裏已經被封了,你們兩個外來的蠻人趕緊離開,否則小心吃我鞭子!”此人看出楊雲鋒徐福茗不是桫欏國的人,故如此說。


    楊雲鋒聽見他的話語,心裏即是不喜,正想出手給這不長眼的人一個教訓,卻被徐福茗拉住製止了。“楊大人,不要給他們一般見識。”徐福茗對楊雲鋒悄悄說道。楊雲鋒心裏有些不快,但還是聽從徐福茗的話,與之選擇一條山間小道離開此地。


    “不知道這群人究竟想做什麽。”離開之時楊雲鋒不免抱怨兩聲,“一萬凡人雖然聲勢浩大,但要對付大須彌寺這樣的門派還是不夠看。”


    徐福茗卻擺手道:“他們桫欏國國內的恩怨就由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們外人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楊雲鋒回望一眼,若有所思,點頭道:“徐老爺子所言不假,楊某也懶得去離他們。”話落便輕輕蹬地騰身而起,禦風向山腰上的大須彌寺飛去。


    徐福茗輕輕歎口氣,也隨之飛來上去。


    “阿彌陀佛,有緣與聞名中原的楊真人楊施主相見,實是老衲的榮幸。”大須彌寺方丈法芸上人在楊雲鋒二人抵達大須彌寺一刻時間後親自接見二人,對二人的到來表示歡迎。


    楊雲鋒見他臉上有匆忙之色,便開口問道:“冒昧地問一句,楊某見方丈行色匆匆,似乎有要事啊。”


    法芸上人尚未開口,他身邊身體精瘦一臉嚴肅的戒律和尚法戒上人就搶先一步開口斥責道:“楊施主,我大須彌寺的事情,隻怕不是你應該輕易幹涉的吧!”措辭嚴厲,似乎對楊雲鋒的言語很是不滿。


    楊雲鋒皺了皺眉頭,眼角餘光向法戒上人大量兩眼,想起自己進入大須彌寺以來此人的態度一直不好,便知其不善,於是略微沉下臉,但又未開口說什麽。


    念在釋摩羅的恩情上,他還不想與大須彌寺中人結怨。


    法芸上人聽見法戒上人的言語也覺不妥,眼瞼微微一跳,開口道:“法戒師弟,來者是客,怎可用如此言語對待客人?”話語平淡但帶著分不可抗拒的力量,法戒上人聞言臉上露出分不服,卻不敢頂撞方丈,輕哼一聲,也便無言。


    法芸上人這才移回目光,合十對楊雲鋒說道:“楊施主,法戒師弟向來心直口快,施主莫要放在心上。”


    楊雲鋒悄悄向法戒上人瞧了兩眼,微閉雙目,說道:“方丈大師言重了,楊某豈是那等心胸狹隘的小人?”


    法芸上人聞言淡淡一笑,道:“阿彌陀佛,施主若能理解,實在再好不過。”又停頓片刻,接著說道,“之前老衲正在和桫欏國官員會麵,未能及時接待楊施主一行人,若有怠慢還望施主海涵。”算是對剛才楊雲鋒問話的回複。


    楊雲鋒聞言立刻想起山下的軍隊,便知大須彌寺與桫欏國之間的關係不大融洽,桫欏國的官員到達此處肯定是來興師問罪的,於是暗暗想道:“也難怪他麵色不怎麽好。”原本是想繼續詳細詢問,旋即又想起法戒上人那不滿的話語,暗道自己魯莽,便打消心中的念頭,“他剛才未明說,顯然是不想告訴我。我一個與此無關的外人若是繼續追問,難免過於莽撞,不妥。”於是就此打住,轉而說道,“釋摩羅大師的事情,方丈大師應有耳聞吧。”


    法芸上人聞言眼瞼立即垂下來,目露黯然之色,合十誦念往生咒(注一),道:“阿彌陀佛,摩羅非魔(注二),乃真佛也!”


    注一:“方丈”一般是對禪宗住持的稱呼,“往生咒”是淨土宗的徒持誦的咒語,原本不應用在同一人身上,但桫欏國佛教與中原佛教有很大不同,不分八宗,故文中不以區分,同時使用。


    住二:“摩羅”本為梵文,又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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