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湖賓館裏，蕭薇和楊建林已經早一步回到了房間，兩個人正在進一步討論新的問題。
等楊少宗帶著衛永勤和鄭樹桐回來，蕭薇就擊著掌笑道：“恭喜吧，已經談妥了！”
楊少宗頗是驚喜的問道：“這麽快就談好子？”
蕭薇嗯道：“那是當然咯，咱們這個時候找工行談貸款的契機是最好的，每年的貸款指標都是央行那邊下發的，現在剛好是重新開始計算，咱們的項目不錯，原有資產數量不低，又有進口設備做抵押，貸款當然好拿。工行那邊原則上同意批給我們七百萬的貸款，條件是要請誰或者是國營大廠擔保，我已經和劉守仁副省長談過了，領導不想出麵，但他會安排江鋼給咱們擔保一下，問題不大。”
楊少宗感歎著的笑道：“七百萬啊，真是很不錯啦！”
蕭薇嗨了一聲，笑道：“咱們碰上了好時候，工行今年的大貸款項目都還沒有定下來，正好就從咱們開始………當然，劉副省長提前給咱們關照一下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啦！”
大家聽到這話都心知肚明的嗬嗬笑著，誰不知道呢，劉守仁哪裏是在關照他們，分明隻是給蕭司令和棄克強的麵子，蕭司令畢竟是軍區司令，蕭薇父親蕭克強雖是在海關工作，和劉守仁幾乎沒有來往，可那個級別也非常不低了。
拿到了七百萬的貸款……大家都很高興。
這個時代的人們就是如此的簡單，七百萬的貸款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能夠借到這樣的一筆巨資也算是一種成功。
回顧〖中〗國的曆史，80年代確實是〖中〗國最美好的一個時期，人們在生活上已經不再是一貧如洗”從一無所有走向了有，更重要的是人們在精神上的富足。
這種精神上的富足也許是相對，但足以讓人精神是那樣的旺盛飽滿，充滿了真正的鬥誌和追求。
這個時代的青年們正在用最為簡單、執著的探索精神去追求美好的生活和未來，人們似乎覺得〖中〗國的一切都在變得更好，全然不會想到後來的那種陣痛和貧富差距的問題，二十年後的〖中〗國不僅在貧富上有著無法彌補的巨大鴻溝，權力差距也在無止盡的擴大著，人民總是不斷被代表，除了通過網絡的呐喊和咆哮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二十一世紀初期的〖中〗國，貧富差距不是最大的問題，權力差距才是最核心的也永遠難以徹底解決的矛盾。
忘記未來，將視線集中在八十年代，人們剛剛從極度左傾的封閉主義中解脫出來”宛如蝴蝶從蟲蛹裏掙脫而出”隻覺得真正的世界恰是如此的美好。
人們對生活和未來充滿了希望，青春在**四射的燃燒，正義尚還有它的舞台，全然不知道蟲蛹之外的世界不過是一層層蜘蛛網。
包括此時還沒有正式加入到這個團隊中的衛永勤，他也非常高興的和蕭薇、楊建林、鄭樹桐一起慶祝著，楊少宗隻能裝出很高興的樣子。
楊少宗不是不高興，而是他知道的太多，擔心的集西太多”實在無法享受這種單純的**和快樂。
大家買了一紮長江啤酒，痛痛快快的喝著。
借著這個機會，楊少宗慢慢悠悠的向楊建林、鄭樹桐和衛永勤說出了自己對整個冷飲行業短期、中長期規劃，他對寧州廠區的未來也早有了全麵的設想，現在就是缺一個能將這些計劃實現的人。
他要從甜蜜蜜這個品牌開始抓起”從奶油雪糕、菠蘿冰棒和檸檬汽水做起，做出一個真正的冷飲帝國。他要圍繞旗山肉聯廠重組出一個食品工業集團，下設多家公司，而“甜蜜蜜”就會成為一個單獨的冷飲公司和品牌。
隻要衛永勤願意來，這個冷飲公司就是他的舞台，他有多大的能力”這個舞台就會有多大。
和楊少宗隻談半個小時，衛永勤就死心塌地的下定決心立刻回廠裏辦理離職手續，直接將檔案拿到寧州廠區，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
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一樣”衛永勤的想法也很簡單，第一”他到了寧州廠區的工資可以增加每個月一幹多，至少是以前的五倍：第二，他在寧州廠區確實可以幹出一番更大的事業。
既然到了長江市，那就有幾個人必須要見一麵，在鄭樹桐和楊建林先行回廠工作後，楊少宗、蕭薇繼續留在省城裏，先是晚上邀請陸達強一起去蕭薇家裏吃飯，拜見蕭司令，第二天逢著周末就正好和王中泉一起打場保齡球。
還是上次那批人，也依然是王中泉、蕭薇和楊少宗的這一組獲勝，打完比賽，王中泉就笑眯眯的要單獨請蕭薇、楊少宗吃飯。
三個人就在南湖賓館開了一個包間，點了六七道菜，開了一瓶紅酒。
菜還沒有上來，王中泉就和楊少宗說道：“小楊，你上次的那篇報告在省委領導中引起了不小的爭論，雖然對於你的那些意見褒貶不一，但對於你，領導們的意見還是比較統一的，好幾個領導都覺得你是挺有前途。因為我和你打過交道，對你一貫也是很讚賞的，省委一位常委領導就讓我給你傳達一下他的意思，希望你不要有太多的憂慮，
也不要好高鶩遠，要紮紮實實的在地方和基層搞工作。旗山那邊的情況呢，我現在一直在盯著，最近的發展勢頭確實是很不錯的，省委的意思是讓我在這個方麵多出點力，多出點主意，多一點關注和研究，你有什麽困難都可以隨時聯係我，看看我能不能幫你解決！”
楊少宗在心裏琢磨著，不能確定這番話裏麵的深淺。
王中泉則又道：“你們旗山目前的勢頭確實不錯，我看你們今年恐怕是有望衝擊一個億全社產值，好好幹，九千九百萬和一個億終究是有差別的！”
楊少宗嗯道：“一個億的產值肯定是沒有問題”我們已經省工行那邊借了七百萬的貸款，打算去〖中〗央電視台做一個廣告，讓旗山肉聯廠實現一次真正的大轉型。如果其他各項工作都能做到位，僅僅是旗山肉聯廠就很有希望突破兩個億的產值。”
“哦？”
王中泉半信半疑，但也沒有冒然的否決，道：“那就要抓好相關的工作嘛，有什麽困難要找上級主管單位，你們旗山肉聯廠是省輕工業廳的扶持鄉鎮企業，如果有困難”省廳那邊肯定會想辦法的。實在不行也可以找我，既然我正好就在這裏，你不妨和我說說有哪些困難……
楊少宗在心裏沉澱了片刻，道：“原材料供應還是有一定的困難，資金鏈相對較為緊張”人員的培訓工作還需要進一步的加強，最後是物資計劃小太僵硬，如果產能增長比較快，物資部門能及時給予調整就會更好一些！”
王中泉道：“原材料供應和物資計劃調整的問題不難辦，可以直接讓蕭薇蕭社長負責抓嘛，她在省裏認識的同誌比較多，協調起來是不難的，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出麵做保證。其他方麵的工作則要靠你們旗山肉聯廠自己去解決”自己要多努力……當然，你們確實是非常努力的，這一點，我們都是能看出來的！”旗山肉聯廠的成績是擺在眼前的現實，誰也無法否認”從9月啟動生產，10月的產值達到70萬，11月破200萬關卡，12月突破362萬，1月份在增加了新產品旗牌火腿腸後，銷售額極其可能向500萬的規模突破。
哪怕隻是保證在每個月500萬的指標上”旗山肉聯廠的產值也能突破6000萬，加上公社的農業產值、養豬場、旗山煤礦廠，旗山今年的產值破億是指日可待的。
王中泉的態度和他對旗山經濟發展情況的了解程度讓楊少宗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他本該很早就能想到，可他還是忽略掉了”因為這個問題和蕭薇有著莫大的關聯r
蕭薇到旗山來掛職鍛煉固然旗山有著太多的好處，她是旗山和省裏通話的直接渠道，如果有人來打壓旗山，她會第一時間將實際情況反映到省裏，同樣的……她也會將其他的情況反映到省裏。
旗山原本是一個距離省委無限遙遠的偏遠小山村，現在卻活在了省委領導的眼皮下，這讓楊少宗不免有些擔憂，他也不禁有些擔心的看了蕭薇一眼。
蕭薇很鎮定，靜默的看著桌子上的幾盤涼菜，淡漠的像是和這場對話沒有任何關係。
她的鎮定卻出賣了她，因為她早已知道會有這麽一人……楊少宗和其他的旗山人總會明白她肩膀上的雙重責任。
旗山是一個公社，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對省委的任何一個領導來說，“公社”不知在何時又成了一個新問題，而且，這個問題很可能在某一天會突然引發一場軒然大波。
楊少宗在這一刻裏沒有說其他的話，隻是平靜的聽著王中泉吩咐著，思索著對策。
王中泉在心裏醞釀了片刻，終究還是和楊少宗輕聲而慎重的叮囑道：“小楊，你要好好抓住這個農村大發展的好機會，有一天，你回過頭來想一想，你會發現這可能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機遇。江東省在江南地區的鄉鎮企業發展勢頭很不錯，我們省在工業發展的道路上抓的很不錯。比如說，京西村的工業產值就很高，但我們也有一些遺憾，那就是京西村雖然是一個村，可他們在農業發展上的貢獻很低，你們旗山在這個方麵是可以有所突破的，回去之後要做好這方麵的工作，要加大在農業發展上的投入。工業做的再好，那隻是鄉鎮企業發展大環境的一個局部地方性的成績，不具有表率性，你明白嗎？”
楊少宗很快就醒悟過來，道：“我明白。隻要在工業上積累到一定的資本，我們就會加快農業建設的進程！”
王中泉則道：“不要拘泥於成績的大小，要更積極一點，要從現在就緊抓不放。你記住我的l句話，不管日後會有什麽樣的爭論，成績總是硬道理，隻有郊首長還在，這個話就是真理。”頓了頓，他又稍稍沉靜一些的補充道：“至於以後，以後總有更清晰的〖答〗案！”
楊少宗當即道：“王廳請放心，我對此有信心，貧窮不是社會主義，不管外麵怎麽爭論，我們依然是一個公社，我們的目標是要從一個窮公社變成一個富公社。不管〖中〗央政治如何變動，我們絕對不吃虧，至少不會是反麵教材！”
“聰明！”王中泉忍不住的稱卒一聲，又道：“這不是聰明，這是智慧。你這麽年輕就能有這樣的智慧，以後的前途是無量的，我確實是沒有看錯人。
對於你們旗山的現狀，省裏還不敢上報給〖中〗央，省委常委內部的爭論也非常大，但你說準了一點，你們至少不應該是反麵教材，如果你們是反麵教材，咱們黨就不是共產黨了。事實恰恰相反，至少省委韓〖書〗記已經定了個基調，旗山要是搞不好才是反麵教材…………這個話有很多層麵的理解，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適當優待和扶持是應該的，過多扶持是不可能的，靠自己第一！”
話說到這個份上，楊少宗心裏就全都明白了。
他估計劉守仁副省長此次出麵找省工業銀行協調貸款問題也是基於這個原則，他要八百萬，省裏給七百萬，不可能說他要一千萬，省裏給兩千萬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比如說南街村，還有巨人大廈，想要出成績了，什麽政策都會喜從天降。
劉守仁副省長出麵協調貸款，口頭擔保一下就行了，根本不用麻煩江鋼總公司出麵，可劉守仁不願意出麵，也不能出麵。
幫一下是可以的，直接出麵露臉就沒有必要，至少目前還沒有哪個省委願意明確支持，更不會站出來表態，就連給旗山下麵傳話也是通過王中泉，而不是正常的上下級行政通道！
這個事情很詭異，也很有趣，很值得揣摩。
吃了飯，王中泉才離開南湖賓館，等他走了，楊少宗就看向小酌了幾杯而臉頰緋紅的蕭薇，猶豫了片刻才問道：“你是不是將咱們的情況都和省裏說了啊？”蕭薇似乎早知道他會這麽問，平靜的答道：“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就不說唄…………總不能連我送你個咖啡壺，你陪我看電影的事情都交代了吧？”說著這話，她不免有些狡詰而機敏的笑著，可隨即又把話挑明了說道：“至少陸總和宋方舟的那些事，我就不會說的，也犯不著說。”
楊少宗不語，過了片刻才有些提醒的調侃道：“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咱們可以坦白，但也隻能是坦白從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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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楊少宗帶著衛永勤和鄭樹桐回來，蕭薇就擊著掌笑道：“恭喜吧，已經談妥了！”
楊少宗頗是驚喜的問道：“這麽快就談好子？”
蕭薇嗯道：“那是當然咯，咱們這個時候找工行談貸款的契機是最好的，每年的貸款指標都是央行那邊下發的，現在剛好是重新開始計算，咱們的項目不錯，原有資產數量不低，又有進口設備做抵押，貸款當然好拿。工行那邊原則上同意批給我們七百萬的貸款，條件是要請誰或者是國營大廠擔保，我已經和劉守仁副省長談過了，領導不想出麵，但他會安排江鋼給咱們擔保一下，問題不大。”
楊少宗感歎著的笑道：“七百萬啊，真是很不錯啦！”
蕭薇嗨了一聲，笑道：“咱們碰上了好時候，工行今年的大貸款項目都還沒有定下來，正好就從咱們開始………當然，劉副省長提前給咱們關照一下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啦！”
大家聽到這話都心知肚明的嗬嗬笑著，誰不知道呢，劉守仁哪裏是在關照他們，分明隻是給蕭司令和棄克強的麵子，蕭司令畢竟是軍區司令，蕭薇父親蕭克強雖是在海關工作，和劉守仁幾乎沒有來往，可那個級別也非常不低了。
拿到了七百萬的貸款……大家都很高興。
這個時代的人們就是如此的簡單，七百萬的貸款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能夠借到這樣的一筆巨資也算是一種成功。
回顧〖中〗國的曆史，80年代確實是〖中〗國最美好的一個時期，人們在生活上已經不再是一貧如洗”從一無所有走向了有，更重要的是人們在精神上的富足。
這種精神上的富足也許是相對，但足以讓人精神是那樣的旺盛飽滿，充滿了真正的鬥誌和追求。
這個時代的青年們正在用最為簡單、執著的探索精神去追求美好的生活和未來，人們似乎覺得〖中〗國的一切都在變得更好，全然不會想到後來的那種陣痛和貧富差距的問題，二十年後的〖中〗國不僅在貧富上有著無法彌補的巨大鴻溝，權力差距也在無止盡的擴大著，人民總是不斷被代表，除了通過網絡的呐喊和咆哮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二十一世紀初期的〖中〗國，貧富差距不是最大的問題，權力差距才是最核心的也永遠難以徹底解決的矛盾。
忘記未來，將視線集中在八十年代，人們剛剛從極度左傾的封閉主義中解脫出來”宛如蝴蝶從蟲蛹裏掙脫而出”隻覺得真正的世界恰是如此的美好。
人們對生活和未來充滿了希望，青春在**四射的燃燒，正義尚還有它的舞台，全然不知道蟲蛹之外的世界不過是一層層蜘蛛網。
包括此時還沒有正式加入到這個團隊中的衛永勤，他也非常高興的和蕭薇、楊建林、鄭樹桐一起慶祝著，楊少宗隻能裝出很高興的樣子。
楊少宗不是不高興，而是他知道的太多，擔心的集西太多”實在無法享受這種單純的**和快樂。
大家買了一紮長江啤酒，痛痛快快的喝著。
借著這個機會，楊少宗慢慢悠悠的向楊建林、鄭樹桐和衛永勤說出了自己對整個冷飲行業短期、中長期規劃，他對寧州廠區的未來也早有了全麵的設想，現在就是缺一個能將這些計劃實現的人。
他要從甜蜜蜜這個品牌開始抓起”從奶油雪糕、菠蘿冰棒和檸檬汽水做起，做出一個真正的冷飲帝國。他要圍繞旗山肉聯廠重組出一個食品工業集團，下設多家公司，而“甜蜜蜜”就會成為一個單獨的冷飲公司和品牌。
隻要衛永勤願意來，這個冷飲公司就是他的舞台，他有多大的能力”這個舞台就會有多大。
和楊少宗隻談半個小時，衛永勤就死心塌地的下定決心立刻回廠裏辦理離職手續，直接將檔案拿到寧州廠區，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
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一樣”衛永勤的想法也很簡單，第一”他到了寧州廠區的工資可以增加每個月一幹多，至少是以前的五倍：第二，他在寧州廠區確實可以幹出一番更大的事業。
既然到了長江市，那就有幾個人必須要見一麵，在鄭樹桐和楊建林先行回廠工作後，楊少宗、蕭薇繼續留在省城裏，先是晚上邀請陸達強一起去蕭薇家裏吃飯，拜見蕭司令，第二天逢著周末就正好和王中泉一起打場保齡球。
還是上次那批人，也依然是王中泉、蕭薇和楊少宗的這一組獲勝，打完比賽，王中泉就笑眯眯的要單獨請蕭薇、楊少宗吃飯。
三個人就在南湖賓館開了一個包間，點了六七道菜，開了一瓶紅酒。
菜還沒有上來，王中泉就和楊少宗說道：“小楊，你上次的那篇報告在省委領導中引起了不小的爭論，雖然對於你的那些意見褒貶不一，但對於你，領導們的意見還是比較統一的，好幾個領導都覺得你是挺有前途。因為我和你打過交道，對你一貫也是很讚賞的，省委一位常委領導就讓我給你傳達一下他的意思，希望你不要有太多的憂慮，
也不要好高鶩遠，要紮紮實實的在地方和基層搞工作。旗山那邊的情況呢，我現在一直在盯著，最近的發展勢頭確實是很不錯的，省委的意思是讓我在這個方麵多出點力，多出點主意，多一點關注和研究，你有什麽困難都可以隨時聯係我，看看我能不能幫你解決！”
楊少宗在心裏琢磨著，不能確定這番話裏麵的深淺。
王中泉則又道：“你們旗山目前的勢頭確實不錯，我看你們今年恐怕是有望衝擊一個億全社產值，好好幹，九千九百萬和一個億終究是有差別的！”
楊少宗嗯道：“一個億的產值肯定是沒有問題”我們已經省工行那邊借了七百萬的貸款，打算去〖中〗央電視台做一個廣告，讓旗山肉聯廠實現一次真正的大轉型。如果其他各項工作都能做到位，僅僅是旗山肉聯廠就很有希望突破兩個億的產值。”
“哦？”
王中泉半信半疑，但也沒有冒然的否決，道：“那就要抓好相關的工作嘛，有什麽困難要找上級主管單位，你們旗山肉聯廠是省輕工業廳的扶持鄉鎮企業，如果有困難”省廳那邊肯定會想辦法的。實在不行也可以找我，既然我正好就在這裏，你不妨和我說說有哪些困難……
楊少宗在心裏沉澱了片刻，道：“原材料供應還是有一定的困難，資金鏈相對較為緊張”人員的培訓工作還需要進一步的加強，最後是物資計劃小太僵硬，如果產能增長比較快，物資部門能及時給予調整就會更好一些！”
王中泉道：“原材料供應和物資計劃調整的問題不難辦，可以直接讓蕭薇蕭社長負責抓嘛，她在省裏認識的同誌比較多，協調起來是不難的，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出麵做保證。其他方麵的工作則要靠你們旗山肉聯廠自己去解決”自己要多努力……當然，你們確實是非常努力的，這一點，我們都是能看出來的！”旗山肉聯廠的成績是擺在眼前的現實，誰也無法否認”從9月啟動生產，10月的產值達到70萬，11月破200萬關卡，12月突破362萬，1月份在增加了新產品旗牌火腿腸後，銷售額極其可能向500萬的規模突破。
哪怕隻是保證在每個月500萬的指標上”旗山肉聯廠的產值也能突破6000萬，加上公社的農業產值、養豬場、旗山煤礦廠，旗山今年的產值破億是指日可待的。
王中泉的態度和他對旗山經濟發展情況的了解程度讓楊少宗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他本該很早就能想到，可他還是忽略掉了”因為這個問題和蕭薇有著莫大的關聯r
蕭薇到旗山來掛職鍛煉固然旗山有著太多的好處，她是旗山和省裏通話的直接渠道，如果有人來打壓旗山，她會第一時間將實際情況反映到省裏，同樣的……她也會將其他的情況反映到省裏。
旗山原本是一個距離省委無限遙遠的偏遠小山村，現在卻活在了省委領導的眼皮下，這讓楊少宗不免有些擔憂，他也不禁有些擔心的看了蕭薇一眼。
蕭薇很鎮定，靜默的看著桌子上的幾盤涼菜，淡漠的像是和這場對話沒有任何關係。
她的鎮定卻出賣了她，因為她早已知道會有這麽一人……楊少宗和其他的旗山人總會明白她肩膀上的雙重責任。
旗山是一個公社，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對省委的任何一個領導來說，“公社”不知在何時又成了一個新問題，而且，這個問題很可能在某一天會突然引發一場軒然大波。
楊少宗在這一刻裏沒有說其他的話，隻是平靜的聽著王中泉吩咐著，思索著對策。
王中泉在心裏醞釀了片刻，終究還是和楊少宗輕聲而慎重的叮囑道：“小楊，你要好好抓住這個農村大發展的好機會，有一天，你回過頭來想一想，你會發現這可能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機遇。江東省在江南地區的鄉鎮企業發展勢頭很不錯，我們省在工業發展的道路上抓的很不錯。比如說，京西村的工業產值就很高，但我們也有一些遺憾，那就是京西村雖然是一個村，可他們在農業發展上的貢獻很低，你們旗山在這個方麵是可以有所突破的，回去之後要做好這方麵的工作，要加大在農業發展上的投入。工業做的再好，那隻是鄉鎮企業發展大環境的一個局部地方性的成績，不具有表率性，你明白嗎？”
楊少宗很快就醒悟過來，道：“我明白。隻要在工業上積累到一定的資本，我們就會加快農業建設的進程！”
王中泉則道：“不要拘泥於成績的大小，要更積極一點，要從現在就緊抓不放。你記住我的l句話，不管日後會有什麽樣的爭論，成績總是硬道理，隻有郊首長還在，這個話就是真理。”頓了頓，他又稍稍沉靜一些的補充道：“至於以後，以後總有更清晰的〖答〗案！”
楊少宗當即道：“王廳請放心，我對此有信心，貧窮不是社會主義，不管外麵怎麽爭論，我們依然是一個公社，我們的目標是要從一個窮公社變成一個富公社。不管〖中〗央政治如何變動，我們絕對不吃虧，至少不會是反麵教材！”
“聰明！”王中泉忍不住的稱卒一聲，又道：“這不是聰明，這是智慧。你這麽年輕就能有這樣的智慧，以後的前途是無量的，我確實是沒有看錯人。
對於你們旗山的現狀，省裏還不敢上報給〖中〗央，省委常委內部的爭論也非常大，但你說準了一點，你們至少不應該是反麵教材，如果你們是反麵教材，咱們黨就不是共產黨了。事實恰恰相反，至少省委韓〖書〗記已經定了個基調，旗山要是搞不好才是反麵教材…………這個話有很多層麵的理解，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適當優待和扶持是應該的，過多扶持是不可能的，靠自己第一！”
話說到這個份上，楊少宗心裏就全都明白了。
他估計劉守仁副省長此次出麵找省工業銀行協調貸款問題也是基於這個原則，他要八百萬，省裏給七百萬，不可能說他要一千萬，省裏給兩千萬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比如說南街村，還有巨人大廈，想要出成績了，什麽政策都會喜從天降。
劉守仁副省長出麵協調貸款，口頭擔保一下就行了，根本不用麻煩江鋼總公司出麵，可劉守仁不願意出麵，也不能出麵。
幫一下是可以的，直接出麵露臉就沒有必要，至少目前還沒有哪個省委願意明確支持，更不會站出來表態，就連給旗山下麵傳話也是通過王中泉，而不是正常的上下級行政通道！
這個事情很詭異，也很有趣，很值得揣摩。
吃了飯，王中泉才離開南湖賓館，等他走了，楊少宗就看向小酌了幾杯而臉頰緋紅的蕭薇，猶豫了片刻才問道：“你是不是將咱們的情況都和省裏說了啊？”蕭薇似乎早知道他會這麽問，平靜的答道：“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就不說唄…………總不能連我送你個咖啡壺，你陪我看電影的事情都交代了吧？”說著這話，她不免有些狡詰而機敏的笑著，可隨即又把話挑明了說道：“至少陸總和宋方舟的那些事，我就不會說的，也犯不著說。”
楊少宗不語，過了片刻才有些提醒的調侃道：“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咱們可以坦白，但也隻能是坦白從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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