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會議輩記做好,查清楚後麵的日程安排,楊少宗正要起身才發現呂海豐還沒有走呢,他仍然坐在後排的位置上。


    呂海豐這一次是徹底被震著了,他總算是明白楊少宗到底是個什麽人了。


    狠啊。


    真的狠啊,一張口就是幾百萬的款子啊。


    他現在終於知道旗山公社為啥就楊少宗能坐美國車,誰能比楊少宗厲害,誰能比楊少宗更有實權啊,這感情就是縣官不如現管,宋長明〖書〗記也不如楊少宗風光啊刀就在這一瞬間,呂海豐覺得自己的人生目標變了,他的目標不是正舁處級,還是將旗山經濟辦的位置操控在自己手中,在這個位置上安排一個自己人。


    隻要他能做到這一步,他這輩子就夠了。


    隻要他能做到這一步,他就算高配一輛凱迪拉克又如何?


    楊少宗挺奇怪的看了看他,問道:“呂社長,您有別的事嗎?”


    “沒有,我就是旁聽一下,了解一下公社的經濟狀況!”呂海豐笑嗬嗬,他的工作經驗還是很豐富的,就看楊少宗目前在旗山的實力,他就知道自己暫時是鬥不過別人的。


    他就笑著,一邊笑著拖延時間,一邊在心裏想著招法。


    就這麽琢磨片刻,他才和楊少宗感歎道:“小楊,你確實是咱們公社的能人啊,這個工作搞的……一般人整不明白啊。你是旗山本地人,不明白我的苦衷,你看社長來你們公社也半個月了,這可是什麽工井都沒有搞出頭緒。我就看咱們公社管委會機關樓有點破舊,想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把咱們這個機關樓整修一下,結果到現在都沒有動靜,還被〖書〗記批評了一下,說我鋪張……你說我這委屈的呀!”楊少宗嗬嗬笑一聲,安慰道:“呂社長,咱們公社比較偏僻,對外地來幹部一直都有點戒備,您也別多想。”


    呂海豐繼續苦笑道:“話是這麽說,可我畢竟是地委直接任命的社長啊公社管委會也不能這麽晾著我。小楊,社長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這一次來旗山可是地委領導親自安排的啊,千叮呤,萬囑咐要我到了旗山一定發揮自己的特長組織日常工作,加強精神文明和生產建設,你們這倒好,居然將我給晾著了,說是讓我主持公社日常工作,居然沒有我什麽事,這是真不像話啊。小楊,你是省委組織部的選調生思想覺悟高,你要給我說幾句公道話啊!”


    楊少宗琢磨了片刻,覺得呂海豐受到的教訓還不夠狠,當即起身將門關上,和呂海豐很嚴肅的說道:“呂社長我就直接和您說個實在話吧,原先蕭薇社長在的時候,她的工作就是負責和省委、地委協調溝通,幫咱們爭取貸款和各種政策,其他的工作都是咱們本鄉本土的基層幹部自己承擔。省委如今這麽重視咱們旗山,那也是她上下活動的結果。地委彭〖書〗記對咱們這裏的情況是很了解的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新社長,派誰過來都不好搞,您這一過來,咱們自然要將您和蕭社長比較您自己說說,這到底要怎麽比啊?不管怎麽比大家都看不上您啊。


    您還要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說句實在話,您再燒一把火,社裏的基層幹部就能把您給燒了,讓省委重新換個更有本事的社長!”


    他這番話說的可就夠狠了,差點將呂海豐嚇噎著。


    呂海豐有點說不出話來。


    楊少宗饒有趣味的看著他,冷冷的笑一聲,過了片刻才續道:“呂社長,您還是慢慢想吧,您這個位置是省委、地委和縣委都盯著呢,咱們就算什麽都不做,就這麽晾著您三個月,縣委就會想個招法將您撤了。您說……,那又是何必呢?”


    呂海豐已然急著了一頭冷汗,他現在才忽然明白這種好事為什麽會落在他頭上,原來就是這麽一個原因……旗山根本不需要新社長,地委那邊隨便找個人頂替著,不讓省委那邊空降幹部下來,可旗山這邊卻是另外一個想法。


    旗山人是在蕭薇那邊占足了便宜,似乎還想再等一個更厲害的新社長下來……,


    呂海豐全身冷汗如雨,仿佛走到了三伏天一般,他忍不住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和楊少宗道:“小楊啊,你是明白人,你給我老呂出個招吧……我老呂其實也是想在你們旗山幹出一番事業,想和你們旗山人共同努力,共創輝煌啊,你們真要這麽晾著我,等到縣委把我擼走,那可不是毀我嗎?”


    楊少宗這才重新坐下來,和呂海豐笑道:“被咱們旗山人折騰走的幹部不是您一個,您急什麽啊?您可能不知道,縣委左〖書〗記一手栽培上來的公社副〖書〗記魏大中同誌半年前剛被咱們踹出去,您這上下無人的。踹您可不就更簡單了嗎?咱們旗山不是個好地方,您看著利益很多,恰恰因此,咱們內部的鬥爭才特別激烈,隻要是外地的幹部過來,基本都沒有好結果!”呂海豐徹底無語了。


    縣委〖書〗記的人都能被擼走,這幫旗山人可真夠能耐的,他就說嘛,難怪他去找左良喜、郭右賓的時候,幾位領導都根本不管這個事…………原來是管不了啊!


    旗山人太排外了,根本就不打算給外地幹部好日子過,膽子又大,縣委〖書〗記的人都敢擼。


    起……,哪裏還有他的好果子吃啊?


    楊少宗就這麽冷冷的觀察著,恰到好處掏出一包牡丹煙給呂海豐敬上一根,自己也點上,默默無聲的抽著,就這麽平心靜氣的繼續觀察呂海韋呂海豐的水平確實是二流的,為人是比較奸猾,處人處事的水平卻不夠圓滑,能力一般,心裏素質也不過關。


    他這樣的幹部在整個淮海市是一抓一大把,能混個副科級都算是走運,特別是在這個官場上,比他有水平的官員太多了。


    彭耀南千挑萬選之後將這麽一個人送到旗山當社長,那還不是很明顯嘛…………就是讓旗山人欺負的,柿子挑軟的捏嘛。


    將他欺負到位,這個人就廢了,擱在社長的位置就起著一個濫竽充數的作用。就算宋長明退休了,憑他也不可能和秦大馳競爭,最終還是秦大馳出任公社〖書〗記。


    在官場之上,廢物有時候也有利用價值,而這就是彭耀南交給楊少宗的一招。


    這一根煙都快要抽完了。


    楊少宗這才慢慢悠悠的和呂海豐提醒道:“呂社長,您也別想的太多,很多事情也就是我個人的一點推測。咱們公社的基層幹部們是比較排外,您這就別急著想要抓緊時間投入工作,我給您出個招法,先想著法子融入咱們這個大家庭,放低身段,平時看看〖書〗記和秦副〖書〗記那裏有沒有忙不完的事,您就幫著打點一下,慢慢的從下麵做起。等您在咱們公社認識的人多了,結交的朋友多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如今這段時間不也就成了過去嗎……等到那個時候,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呂海豐聽著這番話就像是找到了一許希望的陽光,他這才明白自己的失誤恰恰是他想法太多,要求太高,一下子就將楊少宗、宋長明、


    秦大馳這幫實權人物都得罪幹淨了。


    想到這裏,呂海豐不由得一聲長歎。


    早知道是這樣,即便是打死他,他也不會來旗山工作啊。


    聽著他的歎息,楊少宗隻是慢悠悠的勸說道:“晷社長,忍一時海闊天空,退一步風平浪靜,該過去的總會過去,人總是要先苦後甜的嘛……,其他的事情,我不多說,我就說個最實在的,就憑咱們旗山這兩年的發展速度,隻要您在這個位置上撐住了,哪怕是沒有抓到什麽,兩年之後,您就是要高配一輛普桑也很正常啊!”頓了頓,他又道:“當然,我隻是和您打個比喻,個中的那些個事啊,您比我更清楚。咱們也就不多說了,我這還有事情要做,您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啊,平時多和我先商量一下,我替您琢磨琢磨。在黨委裏麵,多個人也好說話嘛!”


    此時的楊少宗將身段也放的很柔軟,慢悠悠的拉攏著呂海豐,將他拉過來,以後就當是多了一個擋箭牌。


    呂海豐此刻的心裏更是複雜,他何嚐不知道欺負他的主力軍就是楊少宗這幫人,他不甘心,自己一個五十多歲的領導居然被一個二十歲的下級欺負了,還有嘴說不出苦來。


    可他心裏更明白楊少宗絕對是有能力毀掉他的,也有能力讓他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坐著的,自己的人生操之於別人手中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呂海豐隻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而且是笑嗬嗬的吞下去,一臉陳懇的和楊少宗感歎道:“小楊,我是真的很佩服你這今年輕幹部,也真的相信你,行,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呂海豐到底信不信服,楊少宗不知道,也不在乎,他隻知道呂海豐這一次是真的栽了,根本沒有翻身的手段。


    聽著呂海豐的感歎,楊少宗隻是冷冷的有些怪異的笑著,笑的讓呂海豐感到一種難以言語的寒意。


    “那就先這樣吧,呂社長,我這還有別的事情得去省裏出公差,有什麽事要吩咐我辦的,您就先等我回來!”


    說完這話,楊少宗再次起身,這就笑吟吟的送呂海豐離開會議室,自己也回經濟辦收拾一下,招呼上程治中一起開車去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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