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對渣打銀行來說是一個非常難過的關卡,首先是它的主體上市在倫敦,沒有在8月份的香港股市上漲大潮中獲益,它在東南亞市場損失慘重,不良貸款和呆賬很多,又沒有政府機構注資,隻能依靠自己去逐步消化。


    用梁百韜的話說,如果香港匯率在8月份被攻潰,跌幅達到一半,渣打銀行就垮了。


    香港匯率是保住了,可香港的地價確實是暴跌到不足巔峰期40%的水平,渣打銀行被迫吃下了大量的呆賬,再加上整個東南亞危機的衝洗,比起更國際化的匯豐,渣打銀行現在確實是非常吃緊。


    經過研究,楊少宗最終決定放棄手中持有的匯豐股票,和其他持有渣打銀行股票的機構兌股,再加上操作此前和邱德拔、港龍航空、霍氏達成的收購協議,將手中持有渣打銀行股票增加8380萬股,占據渣打銀行42%的控股權,然後再強行推行渣打銀行和香港中旗國際金融控股公司的合並。


    香港中旗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亞洲式財團,圍繞香港中旗國際投資銀行運轉,擁有香港中旗銀行和香港中旗國際保險公司兩個附屬的主業務。


    為了實現整個財團的真正的大發展,楊少宗第一個目標就是要將中旗銀行擴大,然後是將中旗國際保險公司擴大,形成三強並立的格局,最後是將香港中旗和中國中旗母行整體性合並,構建一個可以和五大國家資本管理公司相抗衡的大財團。


    在重新啟動了對渣打銀行的收購後,李嘉臣和邱德拔聞訊而至,他們和楊少宗商量了一整晚的時間,基本是將整個方案都推敲了一遍。


    就在楊少宗開始動手的時候,首都方麵卻連續給他打了兩個電話,連容總理都邀請他回首都參加幾個慶典活動,不管怎麽說,國內現在積極性這麽高,大家都很期待他返回內地。


    他是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獲得者啊,這是多麽稀罕的事。


    除此之外,容總理也談了另外一個事情,希望是他接替吳敬璉出任中國國家經濟研究中心主任一職,這也是中國智囊學者官員的最高席位,話語權是最重要的。


    問題是楊少宗能否暫時辭去在中旗投行董事會主席一職,包括其他的商業職務,比如中旗投行香港區總裁,神州工業控股集團總公司的董事會主席一職倒是可以繼續兼任,因為神州係畢竟是國有持股數量相對較大。


    對於這個問題,楊少宗沒有給出即刻的回答,他的意思是考慮一下,幾天後,已經出任中央發展改革委員會副主任的唐葆華悄無聲息的抵達香港,代表容總理和中央領導層同楊少宗就這個問題進一步的探討。


    兩個人談了很長時間。


    唐葆華首先還是代表容總理致歉,原先答應給神州公司批一個石油經營特許牌照,可在中央內部的政治鬥爭也很激烈,隻能采取競拍的方式勉強通過改革的第一步,讓神州公司耗資幾十億買一個牌照實在是迫不得已。


    這一點,楊少宗倒不介意,雖然這個過程是被國內壟斷機構利用了,但畢竟是更為開放的改革步伐。


    有所損失,他願意承受。


    至於其他的問題,兩個人談的很深入,畢竟是老朋友了,有什麽話都可以直接說,這也是容總理派唐葆華過來的原因。


    在唐葆華代表國務院同意了幾個關鍵的提議後,楊少宗最終還是同意回到中國的政壇世界,和大家一起攜手努力,為了整個中國經濟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他的力量很重要。


    他不僅代表了民營經濟和自由市場的需求,也是國內目前聲望最高的青年經濟學家,呼聲很高,民眾也非常信任他的專業性。


    不過,楊少宗讓唐葆華和中央等半個月,一方麵,他要親手將渣打銀行兼並,另一方麵,他要從中旗投行董事會辭職也需要一些安排。


    就這樣,兩個人約定了一個時間,楊少宗會在那個時候準時返回國內參加慶典活動,並且正式接受國家的聘任。


    中國國家經濟研究中心。


    一個副部級待遇的事業機構,82年由鄧陳推動籌建,最初隸屬於中國社會科學研究院,現在直接歸中央國務院辦公廳管轄,也是直接麵對中央政治局的研究機構,為政治局和國務院提供最為完整的專家谘詢意見。


    實際上,這是一個隱藏在事業機構編製中的中央發展改革委員會,它沒有發改委那麽大的權力,但它擁有最為強大的話語權,前兩任主任都是我們國家資望最高的兩位經濟學界巨擘,目前已然是中國社會科學研究院院長的李兆棠也隻是他們的門生之一。


    簡單的說,中國經濟是否過熱,通脹係數多高,是否緊縮,匯率標準……這些問題是中國國家經濟研究中心提供最終的答案,答案提交給國務院,同時給出一些政策意見,國務院召集中央財經政策顧問委員會協商,最後給出統一的新政策,由發改委和其他機構負責執行。


    同樣的,楊少宗一旦到了國家經濟研究中心工作,他就不能再擔任中央財經政策顧問委員會的職務,這兩個機構是一左一右,中央財經政策顧問委員會都是其他經濟學界巨擘和少數青年經濟學家的舞台,大家對國家經濟研究中心和發改委的提議進行分析評論,由國務院最終做出決策。


    中國國家經濟研究中心比較特殊的一點是它最初成立時就是中央政治局在推動的,直到今日,它仍然有權力直接麵向政治局提交自己的研究報告,並在有需要的時刻出席會議,回答政治局高層提出的所有關於國內經濟各個方麵的問題。


    如果政治局內部有人對國務院的政策不滿意,他會要求國家經濟研究中心派人過來回答他的問題,比如說,國務院的房控政策對不對,你是怎麽看的……這樣的問題,你就必須回答,而且,你是要直接對政治局負責,公正的回答問題。


    很多人對這個機構是非常之不了解,但它確實是非常之特殊,他們到地方調研,不管是到哪個省哪個市,地方都會如臨大敵,因為他們一旦來了,就說明你這裏有問題了,而且不是國務院覺得你有問題,是政治局覺得你有問題。


    包括94年南海房地產泡沫,國家經濟研究中心的兩個調研員剛上了去南海的飛機,時任南海省委的羅春霖臉色就嚇得慘白,因為羅春霖知道,有人向政治局告狀了。


    中間的過程很簡單,政治局打電話讓研究中心過來回答問題,研究中心說我們暫時不能急於給出答案,這樣,我們派人過去實際看看情況。


    這下子就慘了。


    此前也有各種各樣的研究機構和智囊機構的研究員,包括社科院的研究員到南海,其實都有感覺,但是地方政府招待的很熱情,各種關係網互相打招呼,大家好來好去,拎著各種各樣的禮品滿載而歸,自然也不好意思說的太清楚。


    中國國家經濟研究中心的這些人可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別人直接對政治局和國務院負責,肯定不敢睜眼說瞎話,說瞎話是要死人的。


    包括在東南亞金融危機的整整兩年裏,國家經濟研究中心的一個調研員也常駐在香港,負責收集和分析數據,隨時和政治局方麵反饋情況。


    唐葆華就和楊少宗說的很清楚,政治局內部都已經同意了,現在都比較希望你去擔任這個主任,大家也信任你嘛。


    楊少宗肯定是想去的,這是他最想要占領的一個高地,可在他回國的半個月,他確實是希望盡快拿下渣打銀行。


    在唐葆華回首都之後,楊少宗立刻乘機飛往倫敦和渣打集團董事會主席康貝斯會晤。


    很多人都會被渣打銀行的悠久曆史所迷惑,以為渣打銀行是一家非常大的銀行,實際並非如此,從70年代開始,渣打銀行就被匯豐銀行徹底的甩出了幾個身位。


    渣打銀行的總資產是3372億美元,但從一級資本和負債率來計算,它的實際淨資產總額隻有133.4億美金,而匯豐銀行是它的十倍,歸根結底,雙方的一級資本差距太大。


    匯豐銀行的股份是非常稀釋的,香港中旗雖然持有匯豐銀行13700股,已經是第一大股東,所占的控股權卻不足4%,即便竭盡所能去收購,最終也不可能達到10%,哪怕是達到10%,想要以這個數額去撬動整個收購合並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渣打銀行就不一樣了,它在80年代經曆過一次強行被收購的風險,資產權開始變得非常集中,僅僅是邱德拔和港龍航空手裏就擁有32%的控股權,加上包玉剛基金會,這裏麵有40%的股份是集中在一起的,隻要價格合適就能轉讓。


    在東南亞金融危機期間,香港中旗的總行——中國中旗投行逢低吸納,目前手中持有7%的渣打股權,通過和這幾家的機構的合作,香港中旗實際上已經拿到了另外35%的渣打股權。


    在這個時候和渣打集團董事局談兼並,對手毫無任何籌碼,隻能接受中旗投行提出的價碼,因為它的股份太集中,淨資產率太低,在東南亞金融危機中深受打擊,如果沒有其他強有力的銀行機構和投資者出麵——比如說匯豐、淡馬錫、摩根大通、李嘉臣之類的,根本沒有籌碼和楊少宗談判。


    利用手裏持有42%控股權的絕對優勢,楊少宗直接飛赴倫敦和渣打集團談判,實際上,市場上早就知道中旗投行要兼並渣打,渣打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匯豐銀行和瑞銀雖然有意出手,考慮淡馬錫控股、長江實業和港龍航空都已經站在中旗投行的陣營,而且,對手已經利用金融危機拿下了超過42%的控股權,大家隻能作壁上觀。


    在倫敦實際上隻是一次談價,渣打集團基本放棄了抵抗,表麵上的態度強硬隻是希望多拿一點價碼。


    經過東南亞金融危機之後而重組誕生的香港中旗國際金融控股公司實在是太強大了,7000億的港元市值是僅次於匯豐的香港第二大上市公司,因為匯豐在倫敦、香港同時上市,如果隻是計算在港市值,香港中旗毫無疑問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論市值,香港中旗是渣打的兩倍,論一級資本,雙方差距三倍,如果論現金流,渣打差了近六倍,香港中旗手中有四百多億美金的現金流,這是香港中旗能在東南亞血洗任何機構的最大資本。


    在倫敦,楊少宗先是表示中旗投行會幫助新成立的中旗渣打銀行涉足內地市場,而且是會給予非常大的幫助,對於渣打銀行現有的部分呆賬,中旗投行總行會出資解決。


    在此基礎上,一邊展現合作的空間,楊少宗又一邊強硬壓價,根本不給對手機會,他實際上沒有時間久拖下去,可渣打集團並不知道。


    經過兩次的強硬交涉,楊少宗最終和渣打董事局達成一致意見,以110億美金注資渣打為前提,雙方在現有股價的基礎上進行合並,合並之後,香港中旗國際金融控股公司實現在倫敦上市的計劃,旗下中旗銀行和渣打集團旗下的渣打銀行業務合並為新的中旗渣打銀行,雙方股份對拆,康貝斯擔任香港中旗國際金融控股公司的董事和中旗渣打銀行的總裁,梁百韜做為中旗投行總行的全球副總裁出任香港中旗董事局主席兼總裁。


    由於渣打股價低,香港中旗的股價高,對拆合並肯定是利於香港中旗,但是,香港中旗拿出110億美金的現金注資,並且通過中旗投行總行剝離超過30億美元的呆賬,這已經是康貝斯能為渣打銀行股東們所能爭取到最高條件了。


    畢竟,渣打銀行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市場上對一次的合並毫無疑問是非常支持的,渣打銀行和香港中旗的股價都全麵上漲,渣打銀行的主要股東也支持合並,合並之後的中旗渣打銀行將有機會直接深入中國內地市場,在東南亞業務也將有機會重振雄風,有機會和匯豐繼續抗衡。


    香港中旗旗下擁有盤穀銀行、韓國商業銀行,同時通過對東南亞主要國家央行、商業銀行提供短期外匯貸款,在馬來西亞第三大的大眾銀行、菲律賓首都銀行都持有一定的股份,另外控製著中國內地最大的股份製銀行——中國聯合銀行,以及在中國通商銀行、中國民生銀行、福建興業銀行中都持有股份。


    渣打銀行則擁有覆蓋整個亞太地區的銀行網絡,在非洲和南美、美國都擁有自己的分行,特別是向巴西、委內瑞拉、伊朗、柬埔寨、越南、緬甸、坦桑尼亞、埃及都有較大的業務範圍。


    雙方一旦實現整合,就可以實現最完整的業務範圍。


    用美林證券總裁默德爾的話說,這是一個令人羨慕的完美合並,我們認為它們雙方都會從合並中獲得最大的收益。


    合並之後,狹義上的中旗係(中旗投行、中國旗創集團、旗州資產管理公司)對香港中旗的控股權會降低到65%左右,中旗投行總行單獨占45.73%,第二大股東是中國旗創集團,而環球航運公司、九龍倉、李嘉臣的長江實業、鄭裕彤的新世界、中信富泰和新加坡淡馬錫控股都抓住這一契機入股香港中旗成功,原有渣打集團的股東同樣轉為香港中旗的股東,雙方完全合並後,香港中旗借道在倫敦上市,上市公司的簡稱改為“中旗控股”。


    至此,楊少宗完成了人生中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兼並,香港中旗國際金融控股公司成了一個市值破萬億港元的大公司,旗下100%擁有中旗渣打銀行、香港中旗國際投資銀行公司、香港中旗國際保險公司三大子公司,中旗渣打銀行同時持有對盤穀銀行、韓國商業銀行、三洋證券的絕對控股權。


    完成了兼並案後,楊少宗頗有點如釋重負,他知道自己完成了一個很重要的使命,從現在開始,他為中國內地資本打開了一條通往世界的大門,前往他們想要去的每一個地方,有了香港中旗,內地企業想要兼並外企,就會擁有一個重要的合作機構和財務顧問,為他們提供兼並策略、資金,為他們提供所必需的政治和媒體公關服務。


    至於收購力拓,這不是他的任務,他不可能去幹這種事情——他重來不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成功概率太低,香港中旗隻是擔任長江實業、新世界發展的財務顧問和兼並盟友,為他們提供流動資金,幫助他們以小吞大,香港中旗頂多是最後保留5%左右的股權。


    他們首先要做的是將力拓分散的股權集中起來,通過十家到二十家合作的投資機構持有力拓超過40%的股權,然後一擊必殺,將整個力拓吞並掉。


    1998年11月17日,楊少宗在預定的時間乘坐專機飛回內地,此時,他已經辭去了中旗投行董事會主席的職務,新的董事會主席一職由她的妻子蕭薇女士擔任,蕭薇同時是中國旗創集團的董事,其他的人事一概不變。


    這一次回去,楊少宗還是和妻子蕭薇一起回去,他們要去首都參加一個等待了一個月才終於有機會舉行的慶典。


    此時,楊少宗在國內早已然是一個傳說般的存在,沒有一個中國人能在國際金融市場和國際經濟學界取得過他如此之高的成就。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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