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吃了虧,左臉被羆重拳砸中,頃刻間便腫脹起來,右臉又被起那大掌邊緣的黑毛劃過,留下幾條如同爪痕的裂口,血液浸透附近的細毛,滴落地麵。


    起怒吼之時,忌那對灰色熊目緊緊盯視羆,透出陰毒、不甘的神色。


    可是起怒罵聲剛落,他捏緊拳頭,依舊隨眾熊一道朝起單膝跪下,齊聲高吼道:“拜見父親主上!”


    起闊步下得石階,由眾熊跪拜之間走出幾丈,這才冷哼一聲,沉吼道:“起來吧!不成器的熊崽們!”


    “父親主上!”


    其餘黑熊已然起身,忌卻單膝跪地不起,冷臉沉吼,“羆這數百年,得到父親主上的偌大恩寵,實在太過囂張!”


    “嗯?”起哼出綿長高揚的鼻音,扭頭俯視著忌,忽而冷笑,沉吼問道:“忌!我的兒子!你該好好記住你的身份!如果想管教羆,不該試圖借助我的嘴!等你自己成為斯瓦匹剌家的家主時,再去管教羆吧!”


    “至於我!我是你的父親,不是你的兒子!我恩寵誰,仍然是我的權力,就算你有幸坐到下一任家主之位,也沒有資格來教訓我!”


    沉吼間,起忽而朝忌虛揚熊臂,但見掌背一根細小黑毛倏忽變化,轉眼已如一條細黑柔長的黑鞭,抑或毒蛇猛龍,無限延長蜿蜒,甩向忌的臉頰。


    啪一聲脆響,長鞭乍現即縮,仿若逆生的藤蔓一般,繼續變化成起滿身黑毛中的一根,尋常得不見絲毫特異。


    而忌被這長鞭般的黑毛甩在左臉上,巨力幾乎將他砸倒,那先前被羆拳擊過的腫脹皮肉,這一鞭子精準落在其上,登時抽得血漿四濺,皮開肉綻。


    忌及時探掌杵地,穩住身形,扭頭時尚且咬牙切齒,那抹怨毒眼神深深隱藏,待他低下頭去,沉吼卻再未夾雜絲毫情緒,淡漠如無情。


    “謹遵教誨!我的父親主上!”


    起冷冷俯視忌,片刻後忽而轉身走上大道,沉吼道:“給你一刻時辰,把臉上的血跡擦幹淨!等我們走到門口,你臉上若還留著一道傷痕,那麽給我滾回你的石殿!不要在外族麵前給我丟臉!”


    “是!我的父親主上!”


    裕、梁、羆以及呼延等近身侍衛,餘光掃過這丟臉的忌,嘴角均是泛起一絲冷笑,緊隨在起的身後,朝家府大門走去。


    這些鄙夷的目光,忌恍若未見,緩緩起身走到眾熊的後麵,熊掌用力擦拭著臉頰血跡,傷勢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複。


    忌能羆毆鬥許久不落下風,可見他的實力與羆相差仿佛,起碼也是熊身境的強者。而他臉上的傷勢看似狼狽,其實隻是傷及皮肉,心念調動血肉填充一番,表麵便能恢複如初。


    隻是這損耗的血肉,便要等精氣煉化來彌補了。


    隨他而來的常崎與呲溯,此刻早已噤若寒蟬,隻敢小心翼翼地尾隨著他。忌那目光陰冷掃過前方羆與起的背影,熊臉隱露凶戾、狠毒之色,緩緩將頭埋在陰暗裏,默默吊在眾熊之後,再無聲息。


    裕與梁城府頗深,畢竟比忌年長幾歲,先前見得忌與羆毆鬥,便隻在一旁看了熱鬧未曾出手幹涉。見得起分開二熊,他們便悄然湊到了起的身側,似是將這毆鬥之事忽而拋之腦後,頃刻間便與起談笑風生,幾句話便逗得起隆隆大笑起來。


    “熊崽子們!待會兒那蒼狼族的騅少王到來,你們切記少說多聽,不可胡言亂語!”起隆隆大笑,扭頭望向羆,沉吼道:“今夜蒼狼族的騅少王,雖說是來勸我斯瓦匹剌家出戰的,但明麵上卻隻說聽過羆的勇猛傳言,特來結識!羆!若是他向你邀戰,隻管用盡全力,斷不能讓這外族小看了我戰熊族!”


    “是!父親主上!”


    聽聞自家被外族看重,起覺得麵上有光,羆又何嚐不是。沉吼應諾之時,羆已然咧嘴大笑,甚是得意。


    “哈哈!”起大笑間跨步走到大門前,隨意瞥了眼裕與梁,不滿沉吼道:“裕!梁!你們兩個不爭氣的熊崽子!羆隻出生了五千多年,如今已經是眼識熊身之境,你們兩個卻在身識熊身境蹉跎了數千年!至今未能突破到神境!若是再被羆超越,你們更是丟臉!”


    “特別是裕!你若是再無寸進,就沒有資格再掌管我斯瓦匹剌家的戰營司和探哨司!再給你十年時間,假如還是無法晉升神境,便交出戰營司給羆,換過他的豢獸司吧!”


    聽得此話,裕那笑容僵在臉上,暗自咬牙,才依舊笑著沉吼應諾,“是!父親主上!羆的勇猛,已經傳揚得外族盡知,早已是我斯瓦匹剌家的榮耀,戰營司如果交給他,也不至於辱沒了戰營司的勇士們!”


    “但裕也不會甘於落後!十年之內,一定能突破到熊神境!成為和羆一樣的勇士,成為斯瓦匹剌家的榮耀!”


    聽著裕的鄭重沉吼,起漸至露出滿意笑容,沉吼道:“裕!就是這樣!這才像是我起的兒子!家祖斯瓦匹剌的血脈子嗣!”


    “那麽……梁!我第二個兒子,你呢?”起笑容忽而收斂,冷冷瞥了眼未曾出聲的梁,“雖然被羆搶了兩司,你如今隻能掌管廚司一司,可是梁!你不該自甘墮落!”


    “身識熊身境的你,竟然敗給了才進入眼識身境的羆,這是你的恥辱!我也給你十年時間,若是十年後,你還是不能戰勝羆,就把僅剩的廚司也交出來吧!我會把他交給更有潛力的兒子!而不是任由你這廢柴熊崽,抱著廚司終老一生!”


    梁聽得臉色劇變,緩緩垂下頭去,片刻後才輕吼道:“是!父親主上!梁已經觸摸到了神境的邊緣,不日就將突破!到時候梁會讓羆把狩獵司和豢獸司親自還給我,更要向大兄討要他手裏的戰營司!”


    此言一出,如同驚雷炸響,登時便讓裕、忌、羆都變了臉色,目光怔怔望向梁,許久未能回神。


    起聞言卻是隆隆大笑,瞪視梁的目光露出讚許神色,揚聲高吼道:“不錯!梁!你竟然摸到神境的邊緣!那麽你距離神境已然不遠!”


    “若你真能從我眾多熊崽中脫穎而出,率先跨入熊神之境!漫說是討回你那狩獵司、豢獸司,又要搶到裕的戰營司,就算你要坐我這家主之位,亦是大有希望啊!哈哈!”


    他話音剛落,不等周遭黑熊回應,遠處便傳來一聲嘹亮大笑,街角處忽而轉出一眾隊伍,排首位的卻是一尊鑲有白、黃玉紋飾的黑玉行座,那尖耳有金毛的騅端坐其上,高吼應喝道:“哈哈!斯瓦匹剌家的起家主!何事竟讓你如此高興?”


    騅這一行足有十尊行座,前來便是十頭來自蒼狼族各大家的蒼狼,加上隨行八頭蒼狼,實可謂聲勢浩大,盛情而至。


    一眾十尊行座,看似緩緩而行,其實行速極快,便在騅說話的間隙,便已停至府門石階之下。


    起哪還顧得調教子嗣,立時麵朝騅隆隆大笑,跨步下得石階,擺出親密姿態,那熊掌拍打著騅的肩頭,高吼道:“騅少王真是守信的蒼狼!幸好我早已備足酒肉,攜這幾頭不爭氣的熊崽到門前早早迎候,否則便要怠慢了蒼狼族的貴客了!”


    “適才閑來無事,正在訓斥這幾頭熊崽子呢!哈哈!倒叫騅少王看笑話了!”


    騅早已從行座起身,任由起將那厚重熊掌搭在自家肩頭,隨起同步跨上府門前的石階,咧嘴露出尚算優雅的笑容,目光掃過在場幾頭黑熊,最終與羆那雙獨特的碧色熊眼對視,忽而泛出璀璨神采,沉吼出聲。


    “這就是戰熊族有名的勇士羆吧!便在我蒼狼族,也流傳著你力敵百熊的傳言,真是驍勇善戰的勇士!最後沒能得到屈臣家尹的青睞,實在可惜!”


    落音時騅慨然長歎,似乎也為羆覺得可惜,話鋒忽轉,反而朝羆勸慰沉吼:“不過我也聽說,屈臣家的尹是戰熊族最漂亮的母熊!這樣出名的漂亮戰熊,本來就該驕傲難馴!但是等羆征服她後,更會增添你威名上的榮耀!”


    羆聞言咧嘴大笑,沉吼讚同道:“多謝蒼狼族騅少王的讚美!羆也是這樣想的!一定會讓尹成為我的母熊!”


    “哈哈!”騅嘹亮大笑,高吼道:“不愧是羆!就算在我們蒼狼族,你這樣執著的勇士,也能得到所有蒼狼的友誼!能夠成為你的朋友,會是騅的榮幸!”


    “能夠獲得蒼狼族騅少王的友誼,我也覺得十分榮幸!”羆隆隆大笑,朝騅略微俯身,以示尊敬之意。


    裕、梁與忌,雖然未能與騅搭上話,但此刻亦隻得同羆一道,朝騅俯身表達尊敬。


    見得自家幾頭熊崽還算懂得規矩,起咧嘴露笑,伸出熊臂朝前虛引,向騅大笑高吼道:“不能讓貴客一直站在門口,這會顯得我們斯瓦匹剌家不懂禮數!如果還想同蒼狼族的騅少王說話,就等到待會兒喝酒的時候吧!”


    “請吧!蒼狼族的騅少王!我們斯瓦匹剌家今夜最尊貴的客人!讓我們去品嚐斯瓦匹剌家最好的美酒和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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