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純靠呼延自家,每番聚力再送進頭顱,需要耗時片刻,待到貫通鼻識,恐怕耗時數個時辰。


    此時卻又不同,眼前這鼻識身境的玄蜂夾怒狂攻,攻速快愈閃電,又不想輕易結果呼延性命,直欲將他切成萬千肉片,定要讓呼延死得極其淒慘。可他哪裏知道,每番全力攻擊,那二十龍之力卻被呼延送入頭顱,等若在幫呼延震破嗅膜,速度比呼延自家突破,何止快了百倍。


    在玄蜂眼中,呼延已是命在旦夕,以他一息上百擊的猛刺狠切,如今五息過去,呼延這熊軀豈止千瘡百孔。在他刻意施為下,呼延雙臂、雙腿的皮毛被薄薄切下,裸露的肉身鮮血淋漓,骨節、精肉、血脈清晰可見。而呼延胸腹處,被尾針刺穿出上百個透明窟窿,血流如注,傷勢極為恐怖。


    這等重傷,換作是他也怕是無力回天,這黑熊的生死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若說這等境地之下黑熊仍能存活,他斷斷不信。


    “敢在殺場上突破境界,我卻是聞所未聞,你還是第一個!隻憑你這狂妄膽魄,倒真值得我敬佩!這殺場上瞬息萬變,突破卻要數個時辰,在我麵前,又豈能容你苟活這數個時辰!你竟敢如此羞辱於我,我定要叫你死無全屍!”


    那一對鐮鉤狀的前肢,依舊冷靜迅疾的在呼延熊軀切割細薄肉片,這勝券在握的玄蜂,麵目猙獰地瞪視著呼延,狂風席卷般的神識倏然綻放,傳音聲聲凜冽狠戾。


    可惜他這狠話注定得不到回應,呼延正自忙於撞破那“斷聞後天嗅膜”,早已無暇關注周遭變化了。


    “嚓啦!啪!”


    在他腦海之中,忽而響起一聲迥然不同的清脆聲響。這一刻之後,他渾身說不出的莫名舒暢,萬千種嘈雜氣味徘徊在他鼻孔之下,此時卻有無盡誘惑,引誘他蠢蠢欲動,直欲深吸一口。


    “呼!”


    想做便做,呼延極力擴胸收氣,那鼻下湧動的諸般氣味立時歡呼雀躍,自他鼻孔瘋狂湧入進去。這是破開鼻識胎膜的第一口先天之氣,其中靈妙無法言述,自有諸般妙用。


    長氣直入髒腑四肢,淬煉著每一塊筋骨血肉,力道悄然間激增,便連那千瘡百孔的胸腹、慘被割皮切肉的四肢,也因這口先天之氣而迅速修複。


    這具破敗熊軀,便在玄蜂親眼所見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繕完全,漸至展露出強盛威猛的氣勢。


    “怎可能!怎可能!”


    眼見這等奇異之事,玄蜂一想便透,卻更是驚得肉身驟然僵直,怔怔望著熊軀飽滿的呼延,忽而神識抖動如狂,傳音透出難以置信的驚駭嘶吼,“短短十息時辰,你竟能破開‘斷聞後天嗅膜’,晉升鼻識身境,這怎麽可能!”


    呼延兀自無力地浮在虛空,聞言眼瞼微顫,嘴角勾起一絲邪笑,猛然睜眼似有兩道神光爆射開來,炯炯盯著這玄蜂。他開始調動肉身,力道舒展到每塊筋骨血肉之內,在虛空傲然佇立。那先天之氣化作的自身力道,頃刻間讓他武力暴增近倍,感受著這力道充盈的舒暢感,他在望向這玄蜂時,那抹笑意便透出了玩味之色。


    “若是全無可能,我怎會做這等癡傻莽撞之事?”


    逐漸適應自鼻下傳入心念的諸般氣味,將諸般氣味分門別類,辨識傳來的方向,嚐試著這新奇的體驗,呼延笑得更是輕鬆。心情愉悅之下,索性放開自家神識,與這玄蜂傳音幾句,“說來倒是要答謝一番,若無你的傾力相助,我又怎能如此輕易晉升鼻識身境?哈哈!多謝多謝!”


    “謝我?謝我?”玄蜂猶自未能從這震驚中回過神來,渾渾噩噩間喃喃傳音,卻又驟然驚顫,“莫非你以何種詭譎秘法,借用我的力道破開了‘斷聞後天嗅膜’不成?”


    “唔……大致如此!”呼延心情甚好,略作沉吟,便雙掌摩挲著長矛,漫不經心地傳音回應道:“卻也差不太多!”


    “哈哈!呼侍衛真是好本事!”


    沽巨那邊廂正自無趣,與那玄蜂相互耍弄逗趣,餘光卻一直在分神關注呼延。先前眼見呼延危在旦夕,揪心之下幾番欲圖前來救助,隻是礙著羆先前的密令,不得不強自忍住這援助的念頭。此番見得柳暗花明,眨眼間呼延已是鼻識身境的修為,他兀自驚疑不定,不知這羆統領與呼侍衛變得是哪般戲法,端的是詭譎莫測。驚疑之間,亦不妨礙他暢然大笑,高吼誇讚呼延起來。


    聽得沽巨吼聲,呼延揚眉循聲望去,亦是歡喜得眉開眼笑,忙不迭地笑吼回應道:“多謝沽巨大兄搭救之恩!”


    “這話說得,你我還需如此客氣不成?”沽巨爽朗大笑,長矛驟然變得剛猛無鑄,說話間已然在朝那糾纏半響的玄蜂狠招相向,“如今事了,呼侍衛如何打算?還是我動作快些,將這兩頭翠綠飛蟲子三兩招弄死,你我便能下去飲酒慶賀吧!”


    “勞煩沽巨大兄了!”聽聞沽巨好意攬下兩頭玄蜂,呼延咧嘴笑得憨直,嘴裏自然是順水推舟,乖覺應下。


    “吱!”


    正對呼延那頭玄蜂,兀自呆滯了半響,聽得耳畔熊吼聲接連不斷,這才猛然回過神來。待見這兩頭黑熊便在他們麵前肆無忌憚的高吼暢聊,全然不將他放在眼裏,頓時舊恨再加新怒,神識好似狂風凜冽,傳音狠戾怒嘯。


    “你等熊貨莫要猖狂!即便你耍弄手段晉升鼻識身境,又能如何?初入鼻識身境不過十龍之力,我如今二十龍之力,也能叫你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神識傳音猶在回響,這怒到極致的玄蜂身形倏動,消失再現時,已然再次撲到呼延身前,雙鉤鐮肢如化刀影,直切向呼延脖頸!


    “來得好!”


    呼延雙目一亮,那蓄勢待發的長矛驟然橫掃,用的正是熾烈矛法,矛氣如龍剛猛呼嘯,直指玄蜂脆弱腰間。


    這熾烈矛法乃是高等武技,斯瓦匹剌家家傳武技,唯有嫡係子嗣方可傳授。但呼延跟隨羆已有十年,算是忠心耿耿的真正心腹,待到呼延走散三年,依舊忠心回來尋主,羆對呼延這才疑心盡去,將熾烈矛法私下裏教授呼延習練,時至如今已有六年之久,他這熾烈矛法倒也有了幾分火候。


    能評為高等武技,這熾烈矛法若是練到高深處,渾身力道凝聚至極,逼出的矛氣鋒銳無匹,尋常招式亦能力抗高過十倍武力的強敵。假使能將矛法七大絕招掌握通透,實力又增三倍,能對敵武力高出三十倍的強敵而不敗,這便是高等武技的厲害之處。


    羆習練熾烈矛法五千餘年,尋常招式已入大成之境,這才能以眼識身境千龍之力,與身境巔峰的鳴蛇廝鬥而不落下風。他雖說初生時血脈稀薄,在參悟武技上卻有超凡天賦,不僅將尋常招式全然掌握,便連那難倒眾多少主的七大絕技,亦已能勉強施展,僅此一點,便讓眾多少主忌憚不已,不敢妄動。


    而呼延得授熾烈矛法,此時不過習練六年有餘,這般短短的時間,即便他有冠絕古今的習武天賦,羆對他傾囊相授,也難以學會七大絕招的運力法門。不過隻說這尋常招式,憑借呼延生死拚殺近千年的閱曆,習練起來雖說難度頗大,但好歹能夠運用完全,已有近三分火候。


    所謂三分火候,便是他施展出來力道勉強能夠凝聚,逼出淺顯矛氣,能夠力抗武力高過三倍的強敵,這便是呼延如今的極限。


    先前未曾突破鼻識身境,呼延全身不過六龍之力,那兩頭玄蜂俱是早入鼻識身境的修為,一頭力道大約十三龍之力,而呼延麵前這頭玄蜂,力道卻足有二十龍之力,高過他三倍猶有閑餘。這等差距,即便他施展這三份火候的熾烈矛法,也絕不是是這玄蜂的對手。


    如今卻又不同,呼延業已晉升鼻識身境,力道暴增至十龍之力,與這頭玄蜂也僅有兩倍差距,再施展這三份火候的熾烈矛法,局勢頓時大變。


    眼見呼延長矛所向,凝聚矛氣鋒銳如實刃,掀起層層氣浪波蕩開來,如此威勢驚得玄蜂神色劇變,不敢以肉身硬抗,驟然抽身暴退。


    “高等武技!”


    神識驚呼一聲,玄蜂抽身退到數十丈開外才定身浮空,顎牙咬得喀嚓作響,占據頭顱大半的那對複眼,目光頻繁閃爍。頃刻之後,他扭頭望向高空,但見自家玄蜂族的百萬軍士仍在高空,像是在對他與同僚指指點點,恍惚間似聽到了萬千嘲笑、諷刺之語,讓他立時打消了退走的念頭。


    即便不敵,他也絕不能退,此時若是一退,他此後在族中便再無聲譽,將會淪為笑柄,生不如死。


    “吱――”


    尖嘶如戾嘯,嘶鳴得撕心裂肺,玄蜂心頭的滋味一言難盡,他怨毒盯著對麵那罪魁禍首的黑熊,再次撲殺而去。


    “高等武技我亦不懼!即便我唯有軍中所傳末流武技,實力僅增五成,亦能將你這熊貨切成漫天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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