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膽!”


    胡一刀冷笑喝了一聲,卻是怡然不懼,揚臂將呼延扯到青石之下,便自手握腰間彎刀刀柄,眯眼打量著臨頭的劍氣、刀氣、爪氣、拳氣,傲然大笑道:“來得好!都想藏頭露尾,不敢使出自家本事,怕我窺破了底細!用這等生疏武技想要贏我,實在笑話!”


    而恍惚間柔力一帶,天旋地轉掉落青石腳的呼延,耳畔卻聽聞胡一刀的細線密語聲,“呼兄弟,這五人裏有兩人將入神境,實力不可小覷!今日獨我一人倒是不懼,但若想護住你的安危,卻也力有未逮!但你既有意隨我入門,便是我未過門的師弟,我就算拚了這條性命,也要護你周全,至不濟也能拖延他們片刻!我嗜魔本門便在城西兩百裏外,依河前行便能尋到山門,如今情勢危急,你且拿我腰牌前去,待你入得山門,且看誰還敢來我嗜魔本門鬧事不成!”


    最後一句,便透出睥睨同道的狂傲來。呼延握緊胡一刀偷塞給他的腰牌,也是不敢遲疑,立時側頭向外打探,便見一道劍氣貼著青石麵豎切而過,立時在青草地身上犁出深愈十丈的溝壑,泥土四濺間,讓呼延倏然一驚,急忙縮回頭來。而這霸道劍氣卻已倏然切過,眨眼間將那草地犁出的溝壑擴張到了數百丈開外,可見劍氣凝實之度,還要勝過呼延數籌。


    但聽得青石前怒喝聲、勁氣撞擊的巨響、相互唾罵嘲諷之聲不絕於耳,胡一刀力戰五位身境巔峰強者,其中兩個更是將入神境的修為,亦是吃力至極。


    “胡一刀,我等不欲與你為難,你卻別不識抬舉!若是真惹得眾怒,我等亦難掩火氣,刀劍便不長眼睛,真將你斬殺與此,大不了我等逃出魔界去,縱使道祖他老人家動怒,恐怕也追趕不及!其中利害關係,你好生琢磨吧!”


    “幾位同道,那呼延才是要緊事,切莫與這胡一刀寡扯,卻叫那呼延伺機逃進了嗜魔本門裏去,那時便追悔莫及了!”


    “諸位聽我一言,此事還需盡快定奪,是留下三人纏住這胡一刀,兩人繞過去殺了那呼延,還是合我五人之力,今日索性狠手,幹脆將胡一刀這廝做了……”


    “說的是!難得有這等機會,遇到胡一刀獨鬥你我五人,左右又無閑口,權且先將胡一刀給做了!那呼延不過是金體胎境,待你我殺了胡一刀,再行追殺這呼延也不遲!倒也兩全其美!”


    “不妥!你我前來,那小廝呼延才是大事,切莫因貪殺胡一刀,到頭來落得兩頭空,豈非惹出笑話!依我之意,還是分出兩位同道,先將那呼延結果了,轉頭再看有否機會,將這胡一刀殺了便是!此乃萬全之計!”


    “好!”


    不知說話這又是誰人,出的也是好算計,立時引得其餘四人轟然應諾。隻是這人手如何分派,五人齊誌卻不同心,因此卻又自爭辯一番。


    呼延聽得心驚膽顫,若是他仍有眼識身境的修為,倒可有些許自保之力,可他如今不過金體胎境,與激鬥這六人少說也差了六重境界,如若巨龍與螻蟻一般的差距,這金體胎境的本尊肉身如何羸弱,經不起任何人輕易一擊之力,便會死無葬身之地,這叫他怎能心安。


    “五個鼠輩!可敢露出真容,與我堂堂正正一戰?以這等生疏武技,休要小覷了我胡一刀!”


    正值此時,胡一刀終是被五人言語逼怒,厲喝出聲之餘,卻又朝呼延急聲密語道:“呼延兄弟,這五人不是易與之輩!一息之後,我會施展絕技,拚命將五人悉數攔下,你定要抓住這時機,借機逃命才是!切記,逃向嗜魔本門去,若是我知曉你與我耍弄手段,伺機逃逸無蹤,我定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呼延雙目大亮,卻也急忙自青石後偷偷露出雙眼,眼看六人激戰,氣浪驚天狂風肆虐,威勢驚人。他自尋到胡一刀的身影,一麵等候他製造時機,一麵不忘密語讓胡一刀寬心,“胡大兄弟且放心!我呼某可不是那等背信棄義的小人!幸得遇胡大兄弟傾力救命之恩,我定會牢記在心,若是呼某有幸逃進本門之中,定會效犬馬之勞,報答胡師兄的大恩大德!”


    “好!”


    胡一刀聞言卻是大笑,才收回鞘中的彎刀忽而一凝,氣勢瞬息暴增,引得四人麵色大變,抽氣驚呼出聲。


    “胡一刀,你不愧是諸門俊彥之首,好狠的心!用出嗜魔本門的禁忌秘法,莫非真要為了這小廝呼延,與我等拚命不成?”


    驚呼聲似有惶恐,胡一刀卻是冷笑不答,秀白俊顏徒然現出一抹怪異的潮紅之色,轉瞬蔓延周身,自毛孔中逼出殷紅血絲,模樣甚是猙獰,那氣勢也變得如若神境一般,極為恐怖!


    “一刀斷江!”


    眼見胡一刀拚命發威,已然如若瘋魔,其勢不可硬擋,五人又豈會愚鈍,早已在胡一刀施展禁忌秘法之時,紛紛抽身急退,欲圖避開這一刀之威。卻說胡一刀,拚命用出本門獨傳的禁忌秘法,瞬間擁有神境之力,更是極力施為,這一刀乃是高等武技中最難修成的一招絕技,威力無需多表,又豈會是五人輕易能夠躲避的!


    但見刀氣如化百丈奇峰,真有山嶽沉凝之勢,又自迅猛旋轉帶起淒厲狂風,其勢威猛無鑄,引得對陣五人驚呼怒斥,紛紛被狂風刮得身形踉蹌,唯有極力抵擋、退避,難攖其鋒。


    “快走!”


    胡一刀怒目暴吼,卻是無聲,唯有一線密語傳入呼延耳中,讓他頓時自青石後方躍起,身形如若遊魚蛟龍之姿,迅疾向西方逃去。


    “小廝休走!”


    “兀那禿頭的漢子,你休想逃!”


    “胡一刀,你敢壞了我等的大事,今日留你不得!”


    “……”


    但見一時驚變,呼延已然逃出千丈遠處,五人頓時怒吼厲喝出聲,雙目隱見凶光。待得勉力擋下胡一刀這一刀絕技,立時便有兩人雙足點地,就要朝呼延追去。


    “一刀斬峰!”


    但見兩人欲圖追殺而去,胡一刀立時獰笑,收回鞘中的彎刀又自彈出,再行一刀絕技,再以堪比神境之力催動第二刀絕技,刀氣如化蜿蜒怒龍,呈現百丈巨龍橫身之姿,掀起氣浪如狂瀾,向五人橫掃而去。


    那欲要動身的兩人首當其衝,便不得不急退再行躲避,於是唾罵、高吼聲中,怒意更甚一籌。


    “胡一刀!你當真是不識抬舉!莫要以為有道祖他老人家撐腰,便敢如此乖戾張狂!今日惹怒了我等,便是你喪命之期!”


    “先合力殺了這狂貨!我等再去追殺那小賊呼延!”


    “好!”


    即便呼延已逃出十餘裏地,仍舊依稀聽聞林中怒吼,那五人已生歹念,恐怕以胡一刀之能,此戰亦是性命堪憂。呼延自家亦是處境危急,哪裏還顧得上這胡一刀的性命,他得以暫脫凶險,卻也並非安穩無慮,還需盡快逃離此地,遠遁無蹤才是。


    沿路卻聽得衣袖倏動之聲絡繹不絕,不時有身影在古森裏匆匆穿行,如若鬼魅迅疾,眨眼間已然飄忽遠去,似乎都在急忙趕往胡一刀與五人激戰之處。不知趕來的都是哪門哪派的高手,是去相助誰人,抑或也是為了取他呼延的小命。


    呼延一路行得小心翼翼,更是提心吊膽,生怕被人撞破了行藏。好在他此時似是運氣不錯,徑直向西逃去,未曾遇到攔路之人,依稀可見的疾馳人影也漸至稀落,當真是難得的有驚無險,逃出了八百裏地,遙遙可見那嗜魔城的雄壯模樣。


    雖說早已心癢難耐,他卻也無法立時改道,料想以胡一刀的本事,恐怕依舊對他未曾放心,一直以聞聲尋蹤之能,探察著他前行的方向。他還需胡一刀幫忙牽引目標,自是不能臨時變道,若是惹怒了胡一刀這等狠人,立時舍棄激戰前來追殺於他,他便會陷入更加凶險的局麵。


    是以直到此時,他還是老老實實朝西逃逸,避過嗜魔城未曾入內,依舊朝嗜魔本門所在的方向逃去。


    凶險似乎暫時離去,呼延漸至放下心來,不由得對拚命維護他的胡一刀暗自感激,“真是好人呐!若非得他之助,我此時恐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算算時辰,他那禁忌秘法之威正值消退,怕是也該抵擋不住,小命難保了!也罷,我呼延便難得做一回好事,好歹圓了他臨終之願,盡力趕往嗜魔本門而去,待得臨近山門之時,他恐怕已然性命不存,到時再轉道魔界入口便是!”


    胡一刀用的是威逼手段,呼延這等吃軟不吃硬的脾性,又豈會真心想投入這嗜魔本門,無非當時危急的權宜之計罷了。他的打算依舊未改,還是打定主意先行自魔界入口出去,躲避風頭之餘,亦能將自家修為盡快提升到眼識身境,在這魔界才能有自保之力。


    正自思量著日後之事,呼延未曾留意之時,他麵前忽而閃現一道人影,執劍佇立他身前數十丈外,正自冷眼打量呼延兩眼,一聲厲喝讓呼延倏然驚悸,急忙頓住身形,驚疑望去。


    “你就是那呼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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