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白臉,竟悟出了神技?”


    呼延聞言一愣,立時回過味兒來,嘴角不由得抽搐起來,心裏極不是滋味,麵色陰沉隱怒,“如此說來,師父豈非耍我不成?他是誠心不想將我那仆童的消息告知於我,還要誆騙我去獻醜麽?”


    “不成!”呼延是越想越覺得怒氣難掩,倏然自石椅上蹦起來,便要怒氣衝衝砸門而去,“我找師父評評理!這算怎麽回事兒啊?將我當猴耍不成?”


    待見呼延這衝動之舉,項濟頓時一驚,趕忙死死拉出了他,急忙勸道:“師弟!師弟你休要衝動!且聽我把話說完!”


    呼延任由他扯著重坐回桌旁,冷冷道:“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麽說的?”


    “師弟,你卻休要錯怪了師父!”項濟語重心長,轉而如夢初醒,失笑道:“也是陰差陽錯,你進我刀魔門有千餘年,卻有近千年不在門中,這師父的脾性,恐怕你還不大清楚吧?師父他卻是刀子口豆腐心,此番無非我不願再參戰,惹得師父心急,硬逼你去參與這道比罷了!隻需你後日去走上一遭,勿去惹那楊英也無妨,但求奪個前三之位,回來自是能交代過去,我料想師父他定不會為難你!”


    “……當真?”呼延冷眼蹙眉,卻是半信半疑。


    項濟立時哈哈大笑,“我騙你作甚?你若是不信我這大師兄的話,這兩日四下走動走動,與眾位師兄弟們敘敘舊,這事情一問便知!”


    話說得如此坦蕩,呼延自是疑心去了大半,轉而訕笑道:“大師兄卻是說笑了,你說出來的話,我自然是篤信無疑,哪裏還會有半點兒猜疑!如此說來,卻是我多心了,險些錯怪了師父……”


    “你啊……”項濟搖頭失笑道:“如今儼然已是將入神境、刀法超群的人了,怎生還和千年前一般,總是改不了這魯莽衝動的脾性?待回頭我與項神閉關苦修,晉升神境做了清閑長老,你做我刀魔門的真傳大師兄,便要懂得穩重威嚴,也該有個大師兄的樣子!”


    “讓我做大師兄?”


    呼延聞言頓時一驚,急忙推辭道:“我入門最晚,即便大師兄與項神師兄要晉升神境長老,退位讓賢,論資排輩也斷斷輪不到我的頭上吧?再者說,一眾真傳弟子中,我陪進末席,其上還該有十一位師兄、師姐,自頭排到尾,這大師兄之位,自該輪到二師兄王恒!我若真這般爭權奪位,日後還有何顏麵見得眾位師兄、師姐,尤其是二師兄王恒,心裏定會嫉恨於我,這卻叫我如何自處?這事情,我斷斷不敢答應,恕難從命!還望大師兄體諒我的難處,饒過我這一回吧!”


    這等張揚身份,如若要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若是真順著項濟之意,當真做了這刀魔門的真傳大弟子,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麻煩事來。他呼延最喜歡悶聲發大財,極其不願這般張揚,為了這一個虛名,卻是百害而無一利,這買賣怎麽算都虧本,呼延自是抵死不從。


    “無妨!”


    項濟卻滿不在乎,朗笑道:“我等魔道中人,自沒有正道那許多規矩!我魔道鮮少論資排輩,通常拳頭大就是規矩!這門中一眾弟子都不是我項濟的對手,我自然便是大師兄,同樣的道理,我與項神晉升長老之後,這刀魔門裏你已無敵,這大師兄之位,自然便輪到了你的頭上!你且無需推拒,更是不用擔心,待得你顯露出如今本事,便能死死堵住悠悠眾口,對你仰慕、敬畏才是理所當然,我看誰敢嫉恨於你!便是你這二師兄王恒,也不行!”


    這話說得分外霸道,正是他項濟的脾性,睥睨狂傲,不可一世,恐怕除去那難以匹敵的宿仇楊英,已然再無人能被他放在眼裏了。


    可項濟說得痛快,呼延依舊搖頭不迭,兀自蹙眉道:“這事情萬萬不妥!要讓我做這大師兄,我心難安!恐怕心境不穩,連刀法感悟亦會不進反退,壞了我的修行!若是依我之意,還是由二師兄王恒接任這大師兄的位子,如此最為合情合理!”


    “什麽叫做合情合理?”待得見呼延如此執拗,項濟終是沒了笑意,臉麵頓時陰沉下來,冷冷道:“你要講情講理,我便與你好好論論這請字和這理字!”


    “且來論論,你若是不做這大師兄,讓你二師兄王恒來做,待得後日道比,以你王恒師兄的修為與刀法技藝,即便我等皆盡退位,他想要擠進十強之位也頗為艱難。而你如今的修為、刀法,遠遠在他之上,正是可與楊英爭鋒之能,定能殺入第二或第三把交椅。堂堂大師兄,無非勉強擠進十位,反倒被自家小師弟擠了下去,你讓王恒如何自處?你又讓他掩麵何存?若非要叫他受得萬眾嘲笑不成?你又可曾為他想想?”


    呼延還真沒想過,再者說這王恒如何自處又幹他何事,隻是項濟話說到這地步,若呼延對自家師兄的處境也置若罔聞,他先前那推拒之詞便是虛情假意,立不住腳了。於是他隻得麵上遲疑,呐呐道:“隻是……我若應下此事,二師兄心中,未免還是會有芥蒂吧?”


    “無需再言!這事情,就這麽定了!”


    項濟卻也懶得與他再囉嗦商議,武斷決然揮手道:“你二師兄的性子,我比你清楚!你若是此番道比爭氣,真奪得二、三位,你二師兄定會心悅誠服,對你這大師兄再無異心,對你恭謹、敬畏之至!說不得還會感激我英明神武,替他選了個好師兄!”


    “就這樣吧,明日在我殿中大宴,邀集我門中一眾真傳弟子、神境長老、管事長老一流,皆盡匯聚一堂,一方麵為十三師弟你接風洗塵,也就此將這事情定下來吧!”


    呼延張口欲言,自是還要商討推拒,斷不願應下這麻煩事,項濟卻再也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一口將話咬定,便連番舉杯邀酒,與呼延暢飲之餘,不知不覺便已將話題扯了開去,天南海北一通閑扯,死死堵住了呼延的嘴巴。


    閑扯到了黎明將至,二人隱有醉意之時,呼延喝得痛快心裏卻不大痛快,項濟卻已然起身顯出送客之意,兀自笑容可掬將呼延送到門口,含笑說了句送別之言。待得呼延告辭,他立時扶住額頭蹙眉道:“經年不飲酒,師兄我卻是不勝酒力,還需早些躺上休息片刻,便送到此處吧!師弟慢行,恕不遠送!”


    說話間,他轉身便跨入殿門,待得殿門將要合攏,他忽而又猛地拉開,咧嘴笑道:“十三師弟,今夜我殿中這酒宴乃是大事!你可別搞忘了,定要記得前來!”


    呼延此時還真是這般打算,正琢磨著這麻煩事眼見推脫不掉,他索性爭不過便欲躲一躲,佯裝忽而有恙,不在這酒宴中露頭,興許還能避過些風頭。可誰曾想這項濟如此精明,他還未曾張口,這邊廂便拿話將他死死堵住了。


    最後吩咐一句,項濟也不待呼延回應,這便朝他含笑頜首,猛然將殿門合上,再無聲息了。


    呼延兀自怔怔張著嘴,站在這項濟殿前踟躕半響,終是暗恨咬牙,毅然轉身離去。


    轉入小徑,沿著這小徑崎嶇蜿蜒而行,呼延自是熟門熟路,沒幾步便回到了自家那臨淵小殿。這殿近兩日連番易主,那劉一鳴卻與它沒福分,這才住進去不到八、九日,東西還未曾安置妥當,便又被狼狽趕了出去。


    這一日呼延還未踏進過自家這小殿,可這悄然之間,還是有人極有眼色,早已將其中劉一鳴的東西皆盡搬了出來,又將小殿恢複原本模樣,打掃得幹幹淨淨,讓呼延進來便能安歇、落腳。


    呼延推開殿門跨步而進,兀自又到自家常坐那大堂玉石座上坐下,打量這周遭片刻,終是皺眉不已。似是少了那乖巧機靈的丫頭,這殿堂也顯得冷清孤寂得厲害,讓呼延怎也坐不住,索性便起身渡步,思量著諸多煩心事。


    這才來回走了幾步,他卻忽而頓足,倏然朝那書桌凝神望去,銳利目光一掃而透,立時察覺了那硯台下露出的潔白一角,這一角僅露出一線,若非熟悉之人,便是微不可查。


    乍見這一角,呼延雙目爆現精光,一步跨到書桌前,小心翼翼捏住這白角,慢慢抽了出來。


    卻說柳煙可謂極有用心,在魔界往來的皆是魔道中人,講究直來直去或是笑裏藏刀,背地裏陰人,自是耍手段動心機,動刀動槍動手,卻鮮少有動筆的時候。是以在居家、殿堂之上,通常這書桌不過是個擺設,好比呼延小殿裏這書桌,恐怕二人住進來之後便從未動過。


    其實又豈止是他們,哪怕劉一鳴前些日子移居住進這小殿來,忙著張羅、安置自家物件兒,角落處這一張書桌他也未曾留意,自是也沒心思動作,隻當是應有的家居,暫且留下當個擺設便是。而今日前來清掃小殿之人,也無意間忽略了這不起眼的書桌,連清掃都閑麻煩,隻道這物件兒極少有人會用,這便偷了個懶,將書桌省略不提了。


    是以,呼延掃開書桌前椅子上的厚厚灰塵,拿著這書信坐下,這才翻開來一看,乍一眼便已確信無疑,這的確是柳煙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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