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言鈞那傷腕早已疼得麻木,失去痛感,他神色猶在哀默,聞言蹙眉低頭看了一眼,才強自振作精神,打趣道:“哦?敢稱神醫者,其醫術必有過人之處,莫非連眾位禦醫也自歎不如麽?朕對此人倒真有了幾分興趣,便召他覲見,替朕看看吧!”


    玩笑一句,他又自好奇道:“為何如此人物,未曾招入宮中做太醫呢?”


    這話問出來,一眾禦醫唯唯諾諾,左顧右盼神情各異,相互推諉卻無人作答,朱言鈞便知內中另有緣故,沉吟著便不多問,揮手讓他們尋這李神醫去了。


    倒是在這當口,帳內兩位將軍各自偷瞥了眼,這便齊齊壯著膽子越眾而出,單膝跪在朱言鈞身前,“啟稟聖上,這樸老將軍戰死,其遺體還在軍中,敢問聖上……樸將軍後事該如何處置為妙?”


    朱言鈞渾身微震,隨即神色複雜,歎道:“樸將軍此生為國為民,戰功無算,死得也是轟轟烈烈,忠君愛國,朕又豈能薄待了他的後事?此番他救朕而死,諡號忠義……公,蒙蔭十代,特於京城外立忠義陵,厚葬!”


    他這吩咐,令得群將震動,紛紛激動得抱拳跪下,含著熱淚齊吼道:“謝吾皇隆恩!”


    雖說朱言鈞隻是一改口,將那侯爵之位該做公爵之位,但得這一步諡號的提升,於眾將看來,便是對樸將軍此生最大的褒獎,臣將之極致,能讓人死而無憾。


    大冥朝對臣將的封賞,分為公侯伯子男五個爵位,樸將軍早已是封疆伯,戰前朱言鈞承諾他勝之便能再進一步,封其為忠義侯。


    但得此番樸逸為救他而死,終是臨死前觸動了朱言鈞的心,再者人死為大,這封賞便是做給朝野諸將看的,讓他們知道隻需為國盡忠,朝廷斷不會薄待了他們的家世。不說旁的,隻為收攏眾將之心,朱言鈞也不會吝嗇賜樸逸一個顯赫後事,以為表率之用。


    待見這一幕,他用意收得如此效果,朱言鈞也甚覺滿意,自是又想起此番勝戰,也就順便對諸位將領大加犒賞,或封爵加官,或犒賞其全軍,或賞賜銀兩珍玩,令得諸將激動非常,接連謝恩不止。


    與戰的將領七品上得以麵聖,是以大帳內足有百餘位朝廷將軍,這一番朱言鈞心中早已議定的犒賞,便足足花費了三個時辰才算完結,弄得本就有傷在身的朱言鈞更覺疲憊,卻猶自強撐著龍顏歡笑,可謂身心俱疲。


    他揉揉太陽穴振作精神,蹙眉似是隨口問道:“那什麽李神異……為何還不來到?”


    聽得聖上問詢,自有隨軍太監趕忙出帳,喚人詢問去了。


    卻說這激戰之後的渡燕城,死傷遍城,哀鴻哭號聲遠傳如群鬼夜鳴,聞者惻隱,慘狀足以令最冷硬的軍士也不忍目睹。


    至於戰敗的炎軍軍士,有命活著的早已不知躲去了何處,隻有口氣的,亦被尚有憐憫之心的朝廷軍士好心給補上最後一刀。


    至於傷殘者、投降的或是被俘的,除卻被那些個猶自義憤或早有宿仇的朝廷軍士大卸八塊,剩下不足十之一二,**千數人已被鐵鏈栓到一處,聚於戰俘營,不日便該發配邊疆修繕長城,再度填滿那邊境的裴思城。


    但得在這征戰中,死傷最為慘重的還是貧民百姓,未隔三日便遭兩度破城,可謂悲慘得世間罕見。


    雖說炎軍入城時屠了城,可總有些精明的、有見機的渡燕城民眾,憑借各自對渡燕城的熟知,提前躲進地窖、幹井甚或僻靜角落,僥幸逃過一劫。這些個存活民眾足有三、五萬之數,但誰知炎軍未隔兩日又遭大敗,兩軍在城中捉對廝殺,逃命、追擊,漫說是甚僻靜角落,連地窖、幹井之類的地界也被大兵闖入,迎接民眾的便是失手錯殺,甚或凶蠻泄憤的新一輪屠殺。


    此番戰禍,漫說兩軍死傷以萬計,被殃及而死的民眾卻以十萬計,到得戰火平息的時候,原本常駐三十餘萬的渡燕城,僅僅剩下一萬有餘,且大半帶傷,實可謂哀鴻遍野,聞者動容。


    雖說均是朝廷子民,但此時軍中亦有不少負傷大兵,為救助這些個護國勇士,已然讓隨軍大夫疲於奔命,忙碌得焦頭爛額,至於說是顧及傷殘民眾的性命、傷勢,這些隨軍大夫們是真個有心無力了。


    (本以為能寫完,誰知道分心去琢磨新書,又手慢隻打了半章,先發出來,後半章夜裏補齊,這個……老毛病犯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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