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重要與不重要


    “父親,兒子覺得這是好事。”馬曉強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說道,“如果上麵想對付您,正好可以借著青年黨的手除了您再把青年黨幹掉,正大光明,既不會引起地方的動蕩也不會讓各位叔伯心冷。既然現在總情局把這個事情透給您,當然是要保您的命。這就說明總情局也好,陛下也好,沒有要對付您的意思。”


    “你說的沒錯。”馬江讚許地看著兒子,“之前傳出來要調李省長進京,我是有過顧慮的。不過從黨內吹的風聲還有這次的情況來看,陛下對我的信任沒有變。黑省,少了我們這些人就玩不轉!陛下是什麽人?那可不是庸俗之輩,是真正有大氣魄大眼光的千古一帝。”


    馬江傲然說道:“陛下用人,貪不貪不是關鍵,忠誠和才幹才是首要。我不是自誇如何天才,但我有一點陛下是認可的,那就是豁得出去。陛下當年說我是一柄開山刀,我也是這麽給自己定的位。這麽多年下來,頂著罵名,用這些強力手段推進政策,短短幾年就把齊齊哈爾徹底變了樣,在整個北方都是首屈一指。我是陛下的功狗,幫著他打江山,扶著他坐江山,沒我們這些人衝鋒在前,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冰天雪地壓著滿韃子,頂著老毛子,看著島國人,陛下晚上睡得安穩?”


    “當年鐵四號案,您是有首舉之功的,論功行賞也該您高升一步了。要不是李……”秘書劉琴鶯鶯瀝瀝地說道。


    “小琴,別這麽說。李省長對我不薄,我絕對沒有自外的意思。”馬江擺了擺手,“我最擔心的其實還是當年那件事……雖然我是抓住機會合了上意,但畢竟那人和陛下情義深重,而陛下看著無情,卻實在是個念舊的,尤其是對身邊那幾個老人。我這些年最怕的,其實就是他忘不了這事,把……恨放到我身上。伴君如伴虎,這話在理啊。”


    在場的幾人,心裏都不由自主地沉重了幾分。


    “不過現在看,這還不是問題。”馬江輕輕歎了口氣,臉上卻是一派放鬆,“你們不要多想,不要亂想,要好好做踏實做。把根基打穩了,那誰也動不了我們。以後黑龍江這裏,陛下是天,我們是地,天高不可攀,可這地卻是實實在在,誰都得靠這地活著。”


    “我從沒想過背叛陛下,沒想過自立為王,我不過是希望得到應得的東西。”馬江坦然說道,“齊齊哈爾是我一手打造的,整個黑龍江都是跟著齊齊哈爾走。這個地方就是我馬江的根基。現在帝國有南北幾大家,為什麽不能再多個馬家?陛下把我扔在這一扔就是十年,從來沒挪過位,現在又要提到省裏做一把,這叫什麽?這叫信任,這叫默許,這叫大戰之前先發賞格。”


    “陛下待我不薄,我自然要鞠躬盡瘁。現在毛子島國子要打過來,那就是奪咱的基業,我馬江拚出命去替陛下打這一仗。其實我看得明白,陛下就是用這招來激勵我馬江,也是對我馬江的考驗。那你們說,咱該怎麽做?”


    馬曉強和劉琴交換了一下顏色,都露出了喜色。


    “爸,您放心!您定了這個調子,兒子自然沒話說!這一仗,兒子調動一切力量,幫著您老維持地方保證軍需,打出咱家的威風來!”


    馬江滿意地喝了口咖啡,思索片刻,眉頭又皺了起來:“曉強,那幾個人的身份查出來了?”


    馬曉強趕忙坐直身子:“爸,都查清楚了。那個姓周的其實叫陳正,是鷹翔研究所新近從美國特聘回國的一個主任研究員,掛著禁衛軍的軍銜,這次是帶一個調研團來考察東北方麵軍的軍需和裝備。這小子倒也說了點實話,還真是個搞軍需的。其他人基本都是代表團的人,那幾個總情局還有書記處的是跟代表團一起過來,據說是要加強戰區反諜。情況就是這樣,看來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這樣就好。”馬江長出了一口氣,“替我謝謝你丁叔和劉書記。這軍隊和總情局的事情一向是自成體係,他們能查出這些來想必是搭了不少人情,得好好表示一下。”


    “爸,你這人啊,就是太厚道。”馬曉強有些不滿地說道,“他們哪是為咱查,還不是為了自己!說白了,咱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們怕他們不怕?您就是對這些人太謙讓。”


    “曉強,你這個性子真得改改。”一旁的劉琴插嘴道,“你爸說這話,也是教你以後怎麽做人。這男人是得有點傲骨,但這官場裏邊最講個禮讓,講個謙退,尤其是對這些有大用處的,得給足別人麵子。你爸這些年能走得四平八穩,還不是懂為官之道。你呀,年輕氣盛,學著點吧。”


    馬曉強尷尬地看了看劉琴,點了點頭:“劉姨說的對,我記得了。”


    “小琴啊,你還要多替我管管這個不成器的東西。”馬江愛憐地看著這個女人,“他媽媽多年臥病,這孩子早就把你當成了半個媽了。”


    “人家有那麽老嗎……”劉琴狀做不依,揮舞著白皙的小拳頭,馬江嗬大笑。


    鬧了一會,馬江似乎發現在兒子麵前有些失了體統,也感覺自己今天似乎有點得意忘形,失了態,咳嗽了一聲,劉琴也乖乖地安靜了下來。


    “好了,現在說說那幾個人。曉強,我不是不信你,也不是不相信你丁叔和劉叔,但這個事情我總覺得有點怪異。那天那個情形,我總覺得這裏邊有那麽點子別扭,感覺……這小子像是來故意找麻煩的。”馬江凝神說道,“我還是擔心這後邊有什麽東西……”


    “爸,您是說,有人在試探我們?”


    “很有可能。”馬江點點頭,“我看八成還是秦光那老狗。這些年,我總覺得那雙鼻子在我們這聞來聞去的。”


    “忘恩負義的東西!”馬曉強恨恨地罵了一句,“沒我們捅掉那人,他有現在的風光?”


    “這話你跟他說不著,那是條狗,不是人。他聽的是主人的命令,從不看誰對他有恩。”馬江搖了搖頭,“這次看起來是禁衛軍和總情局的人摻乎到一起,但總情局本來就是掛禁衛軍軍銜的軍人,某種意義上不但是皇帝的私人情報機構,也是皇家禁衛軍的情報局,所以這幫子人搞不好全都是秦光那老狗派來的,除了明麵上的職司,私底下恐怕也要對我們做點手腳。”


    “那……要不要給他們點顏色?”馬曉強想了想,試探著問道。


    “沒那麽簡單。”馬江想了想,“畢竟他們的名頭是調研軍需裝備,那個研究所又是國防部的半官方組織,是老軍頭貼補家用的活計,明著來的話軍方會鬧翻天的,我們承受不起。”


    “那您的意思……”


    “這次就是個好機會。”馬江胸有成竹地一笑,“學生們刺殺政府大員,煽動暴亂,一切嫌疑分子都要抓起來。口供往他們身上引……尤其是那個陳正,既然被他們頂在前麵,又是個美國剛回來無根無底的,給他加個宣揚民主自由,煽動革命居心叵測,不但是合情合理,更是沒什麽後患,秦光這老狗也得捏鼻子認輸,乖乖把人領回去,軍方怕也會樂得見他吃癟,不會出頭。”


    “對,就這麽辦!”馬曉強一聽說能收拾那幫北京混混,尤其是那個該死的軍需官,頓時起了興頭。


    “你別高興太早。”馬江瞪了他一眼,“好好把事情安排好,該疏通的關節都提前打好招呼,別到時候掉鏈子。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到時候軍隊一圍,別說抓人,搞不好你自己要進憲兵隊。”


    “是!”馬曉強趕忙穩了穩心神。


    “好在我剛得到消息,秦光這老狗因為對俄情報出了大問題,被陛下訓了,連他一直力推的葛少傑都被停職了。據說丁局很可能要提前接班,他是老兄弟,雖然這些年交情淡了,但那人是個謹慎小心的,進了總情局就刻意和外人疏遠,倒不是針對我。”馬江一笑,“真是天助我也。這次再削削老秦的麵子,恐怕國防軍那邊也會踩他幾腳,這老狗,這些年可是把人得罪光了。”


    “他想做孤臣,做陛下最信賴的狗,可惜終歸也有失寵的那一天。”馬江嘿一陣冷笑,“孤臣?到他失寵的時候,連替他說句話的人都找不著。”


    馬曉強走後,馬江對劉琴點了點頭:“消息對上了……也許,是我多慮了吧……”


    劉琴的臉上,早已不見了剛才的嫵媚,肅然說道:“他們是國防部的人。”


    “我知道,”馬江神色凝重,“軍令軍政分開……這群玩筆杆子的半拉子軍人,居然也蹬鼻子上臉。聯係一下……”


    他咬了咬牙,盯著劉琴,很認真地說道:“請那邊準備好。也許我很快需要你……他們兌現自己的承諾。”


    白公館內,鄭宇環視了一下在場的眾親信,沉聲問道,“那些人我還是有些信不過。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明月蘭忍不住杏眼圓睜,有些不滿地看著鄭宇,鄭宇攤了攤雙手:“我說的是警察局和……藍精靈。”


    明月蘭憋得很是辛苦。


    鄭宇麵容嚴肅地轉向另一側:“明哲,那邊安排的如何?”


    “近衛第三師已經準備好了,七團已經以演習的名義征調了輜重隊的車輛,隨時可以進城。”杜智肅然說道,“憲兵隊已經打過招呼,他們之前已經接到了命令,不過老許說到時候可以派一個連過來供我們調配。”


    “一個連夠了。”鄭宇點點頭,“再多了反而紮眼。我們這是貿易代表團,不是……月蘭,局裏的力量安排好了?”


    “留守力量已經集合,部署完畢。”說話的是明月蘭。


    “馬江的資料?”


    “正在加緊整理補充,總情局已經全力配合。”馬朝陽肅然說道,“不過現在挖出來的不過是些雞毛蒜皮,恐怕還動不了他。”


    “很好,就這樣辦。我們現在首先是不能讓人鑽了空子,”鄭宇點點頭,“任何時候都不能輕視你的對手。隻有首先保護了自己,才能更有力的消滅敵人。在這些做好以後,我們再盡量做些事情,幫助一下其他人。至於馬江……”


    “殿下,幹脆趁亂把馬江幹掉不就得了?”一旁的吉雅賽因忍不住問道。


    鄭宇上下打量了這人半天,搖了搖頭:“老吉啊老吉,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他的人還是我的人。”


    旁邊的邱海陽對著吉雅賽因擠眉弄眼的,吉雅賽因一陣茫然。


    “他要是死在革命黨的手裏,政府怎麽解釋?對老百姓說他其實是個大貪官?那不等於說革命黨幹的是為民除害的正義之事?如果不說明真相,這人就從民賊蠹蟲直接變成了國之烈士。”鄭宇冷笑一聲,“老吉啊,要真按你說的去搞,那不是殺他,反倒是幫他。再說,本來是正大光明地反腐,這搞成暗殺算怎麽回事?黨內的老人知道了,我怎麽做人?”


    “是,您說得對。”吉雅賽因老臉一紅。


    “你們要記住,”鄭宇很認真地說道,“他對我並不重要;但他如何不在的,這點對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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