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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生間中,周天星**著身子坐在馬桶上,腳邊有一隻矮凳,上麵正躺著一根吸管,一直延伸進客廳。


    在客廳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容器,裏麵盛放著的是他最新調配出的高能營養液。這種營養液的主要成分是牛奶,其中添加了十幾種包含豐富蛋白質、維生素、氨基酸等營養成分的食材及藥物,如蜂皇漿、燕窩、蟲草精(以上等蟲草烘培研磨成微粒),甚至還包含一種蛇毒原液。總之,如果常人服下這種“營養液”,一定會死得很難看,就算周天星本人,平時也不敢吃這東西。


    再把視線轉回衛生間,周天星身邊還放著三個大箱子,工具箱、藥箱、垃圾箱,除了垃圾箱中空無一物,其餘兩個箱子裏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用品。另外,在伸手可及的範圍內,還疊放著幾百條毛巾,足有半人多高。


    自嘲式一笑,喃喃道:“這應該算是有史以來最變態的渡劫方式了吧,從前肯定沒人象我這麽幹過,不管了,長痛不如短痛,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咬咬牙,一手握住吊在脖子上的符紋玉佩,另一隻手從工具箱中撿出篆刻刀,飛快地在玉佩上開出一道深深的劃痕,緊接著,又扯出一根寬幅透明膠帶,把玉佩牢牢貼縛在**的胸膛上,然後,閃電般從藥箱裏撿出一顆紅色藥丸。毫不猶豫地扔進口中。整個過程堅決果斷,一氣嗬成,如同演習過千百遍。


    “好了。現在就讓我充分享受一下自虐地快感吧。”


    他苦笑著說道,下一刻,麵色就變得赤紅如血,全身都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漸漸地,在他體內,時間仿佛加速了數百倍。最明顯的特征是,頭發、胡須、指甲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生長著,心跳速度也驟然增加一倍。接近每分鍾120次地超級極速。同時,從他全身每個毛孔以及五官中,都緩緩滲出腥臭不堪的粘液。


    接下來的三天三夜中,周天星時刻都在忍受著非人的煎熬。舉幾個數據就能說明這個問題,平均每分鍾小便一次,每小時褪皮20克、頭發生長0.8米。同時,還必需每分鍾攝入100毫升營養液,每半循環、精神不崩潰。尤其難以忍受的,是那種從骨髓一直延伸到體表的極度騷癢。即便用大量海洛因對神經係統實施麻痹,依然是一種令人抓狂的痛苦。


    不僅如此,由於排泄物分泌過快,周天星根本來不及、也沒有空去清理那些皮膚表麵的穢物,隻能任其自行風幹,越積越厚,以至於在最初階段,差點沒被這些散發著惡臭地穢物熏死。到最後,這些積存在體表的穢物竟然結成一塊塊蛋殼狀的老繭,輕輕一剝就能扯下一大片。


    終於。在忍受了近70小時慘絕煎熬後,識海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如天崩地裂般,整個識海都在這無與倫比的震蕩中點亮了。


    漸漸地。一團眩目的五彩流光中,平空出現一個隱隱綽綽的虛像,正是江玉郎的身影。


    “天星,當你看到這段留言的時候,為師已經正式閉關了。恭喜你,徒兒,你已經正式踏入化神期了。為師想告訴你的是,從今日起。你就是天機宗第三十二代宗主了。為師也將步曆代祖師後塵,從此退位讓賢。忝居本門長老。嗬嗬!當然了,本門之中其實隻有你我二人,原也不需要這些虛文,傳位於你,隻為便於你今後收錄門人,傳承我天機宗道統,此乃本門第一要務,不可因貪圖功德而所傳非人,應上體天心,寧缺勿濫,切記切記!”……


    慢慢地,周天星從馬桶上站了起來,他現在的模樣,實在不能用人類來形容,亂篷蓬如雜草般的頭發幾乎把整張臉都遮住了,一直拖到腳踝處,這還是修剪過好幾次的結果,胡須也拖到了胸口處,就連鼻毛都伸出鼻孔十幾寸長,手腳上的指甲更是觸目驚心,又長又黑,宛如鬼怪的利爪。這還不算,就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全身畢畢剝剝一陣脆響,大大小小的固態穢物灑了一地。


    來不及慶幸這來之不易的成功,周天星起身後幹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剪刀把那些又黑又髒地指甲剪了,又哢嚓哢嚓把毛發胡須先修剪到一個還算能接受的長度,然後對著天花板狼嚎一聲,撲向淋浴器。


    足足忙了兩個多小時,才完成清潔工作,其間有好幾次,衛生間的下水道被大量衝刷下的穢物塞滿,逼得他不得不三番五次關掉水龍頭,蹲在地上疏通水管。到最後,他也懶得再去修剪那些亂糟糟糾結在一起地頭發,索性直接用剪刀把所有頭發齊根剪斷,一了百了,親手給自己剃了個光頭,同時剃光胡須,剪掉鼻毛。至於這間如垃圾箱般的衛生間,他也實在懶得再收拾了,洗完澡後就光著身子跑出來,去臥室穿上一套散發著清香的幹淨睡衣,一頭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醒轉。直到這時,他才有心情檢視體內發生的變化,仔細用神念體察良久,終於發出極度滿足的呻吟:“唉!看來真的進入化神期了,也不枉我費了這麽多心思,吃了這麽多苦頭。媽的!修道可真不是人幹的活,好幾次差點就崩潰了。不過還好,升級真他媽地太爽了。三年啊,隻用了三年就進入化神期,古往今來地修道界,還有誰比我更變態。”


    “哦。當然了,首先要感tv,去死tv關我什麽事。還是感謝一下師父他老人家吧,還有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我修道地爸爸、媽媽、老婆、兒子……哦,不對,好象他們都不知道我有修道地,那就隨便感謝一下吧。當然了,最值得感謝的還是那位大公無私地、舍己為人的道友,巴巴地把那個玉佩放在靈穴裏等著我去挖,真是修道界的好同誌啊……”


    他本來是在得意洋洋地胡說八道。可說著說著,突然心中一動,想到:“既然埋那個玉佩的肯定是個修道人,那麽……哈!我為什麽不能試試化神期的新能力呢,那個家夥十有**是個丹道家,嗬嗬!隻要有這塊玉佩,不就可以把那家夥挖出來了?這個主意實在太棒了。”


    當下說幹就幹,精神頭十足地從床上一躍而起,趿拉著拖鞋向衛生間跑去,捂著鼻子從一大堆仍然散發著惡臭的穢物中找到那塊玉佩。拿到廚房裏的水龍頭上衝幹淨了,用幹毛巾擦了一下,又跑回臥室,坐到床上細細研究。


    這時的符紋玉佩,其中蘊藏地靈氣早就被周天星抽幹了,表麵上也失去了柔和的光澤,已經變回一塊真正的石頭。


    化神期的第一個新能力,就是起卦對象已不僅僅局限於人,而是擴展到一些與人相關的物品,凡是被人接觸過的物品。都可作為起卦的對象。道理相當簡單,心卦作為一台可計算因果的超級計算機,本質上其作用範圍就不僅僅局限於人,而是包羅世間萬物。之所以在初級階段隻能以人類為對象推演卦象,隻是因為人是地球上唯一的智慧生物,在精神層麵上,最容易和同樣身為人類的起卦者產生某種程度上地共鳴,道行達到一定境界後,就能漸漸擴展修卦的範圍了,而那些和人類接觸過的物品上,或多或少都帶有人類的精神烙印殘餘。自然就成了修卦者除人類以外的首選目標。當然。並不是所有和人類接觸過的物品都能起卦,因為精神印記這東西也是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慢慢消退的。其中還存在一個定理,就是和人類接觸得越多、精神烙印越強的物品,越容易起卦,反之就越難,同時所消耗的功德也越多。


    於是,這塊靈氣盡失的符紋玉佩,就成了周天星進入化神期後地第一個試驗對象,用來鍛煉這項新擁有的能力。


    盤腿打坐,五心向天,兩眼一眨不眨,深深凝視著那塊小小玉佩。終於,周天星笑了,笑得非常曖昧,如同一隻剛剛偷了小雞的黃鼠狼。不得不說,修卦這種行為,實在太可恥了,就算是個正人君子,一旦踏上這條道路,也會慢慢變成卑鄙小人的。原因很簡單,修卦人偷東西,實在太容易了。


    次日一早,周天星一個人乘上開往上海地列車,原本他也可以選擇乘飛機,但他一貫都是個謹慎的人,這次絕密旅行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如果乘飛機,就一定會在航空公司和機場相關部門留下出行記錄,所以他寧可麻煩一點坐火車。好在如今的鐵路都提速了,東海距上海的路程也不算遠,乘火車也是比較快的。


    走出上海火車站的檢票口,周天星就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位於浦東的一家外資銀行。


    有生以來,周天星還是第二次來上海,頭一次是上回去法國從上海轉機,但並沒有進入市區,隻是先從東海飛到上海,在浦東機場的候機樓裏呆了幾個小時,所以從嚴格意義上說,他其實是第一次來上海。


    對於這座城市地印象,周天星總地感覺還不錯,很有國際大都會的氣派,唯一讓他有點不舒服地是,人太多,有種過於繁華的感覺。與此相比,他其實還是喜歡蘇、杭那類中型城市,有山有水有園林,比較合乎人的本性。


    不過他來上海可不是遊山玩水的,隻略微欣賞了一下車窗外的風景,沒打算真的找個地方去逛逛,不過當車開經淮海路的時候,還是令他眼睛一亮,隻因這條街上的養眼美女實在太多了,出於男人本性,還是小小咽了一下口水。


    這裏又要提到化神期地另一個新能力。就是他的眼睛擁有了透視能力,用肉眼就能毫不費力地看穿一切物理屏障。和神念相比,這種能力形同雞肋。不過也是有些妙用的。比方說,神念雖然可以穿透屏障感知物體,但畢竟不可能象肉眼看到地景致那樣豐富多彩。


    不僅如此,經過洗筋伐髓後,周天星的體質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達到了傳說中的辟穀之境。辟穀的意思是,隻要他願意,就可以連續十幾天不需要食物。隻靠陽光和水活著,這種情形類似於植物的光合作用,但也不能把它簡單理解成光合作用,畢竟植物生長還需要土壤來提供養分,修道人的辟穀則是直接從陽光和水分中汲取能量。這是一種能量轉換形式的根本性轉變。


    不過,周天星並沒打算從此以後真地不吃東西。對他來說,美食和睡覺一樣,從來都是人生一大享受,就算有這方麵的能力也沒必要真的去做,不然人生就失去了很多樂趣。


    出租車還沒開到目的地。周天星就提前下了車,尋到一個偏僻無人處,在自己臉上貼上一張超薄麵膜,相貌立刻就改變了。這種麵膜是專業特工經常用到的裝備,雖然不可能徹底改變形象,但在很大程度還是可以迷惑人眼的,至少就算碰到熟人,也不會被當場認出來。


    出於一貫的謹慎作風,周天星在火車站打車時,並沒有告訴司機他真實的目的地。而是隨便說了一個附近的十字路口,這也是預防萬一,對於某些人來說,向出租車公司調查某個時間段中打車前往這家銀行地人員。並不是太困難的事。因此,最後一段路程,他是用腳板走著去的。


    來到那家銀行後,他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飲店,要了一份中式套餐,埋頭享用午餐。他吃得非常慢,一頓很簡單的餐食就花去四十分鍾時間。毫無懸念。他吃飯是假。實則是借此機會運行推卦,預演即將發生的事情。


    終於。他喝完了最後一口湯,起身買單走人,穿過一條橫馬路,這才進入銀行大廳,不過並沒有在公眾儲蓄區逗留,而是直接轉進vip接待室,馬上就有一位彬彬有禮的製服小姐迎上前:“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周天星暗暗對她施放出少許精神力,這是一種教廷秘法,具有一定的催眠效果,微微一笑,道:“我要開保險箱,17號。”


    “好的,先生,請出示您的鑰匙。”


    周天星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隻具其形地“電子鑰匙”,在她麵前晃了晃,聲音中含著魅惑的磁性,用命令式口吻道:“就這樣吧,帶我去。”


    “是,先生。”


    女職員下意識地打了個嗬欠,折轉腰肢,當先領路而行。


    穿過一道道厚重的合金門卡,最終,兩人一先一後,來到一個麵積約五六平米的房間中,其中最醒目地,就是兩扇直通天頂的合金櫃門,占據著一整麵牆的位置。除此之外,屋中陳設相當簡單,隻有一個單人沙發和一個小茶幾。


    “先生,您要喝咖啡嗎?”


    女職員目光迷離地望向周天星,眼神中卻看不到焦點,似乎隻是憑職業本能在說話。


    周天星道:“不用了,先開箱子,然後關上門出去,站在門口等我,千萬不要走開,我如果有需要,隨時有可能會叫你。”


    女職員低應一聲,無比乖順地從製服口袋中掏出一把電子鑰匙,貼在櫃門上的一個圓形突起處,隻聽“滴”一聲輕響。然後,她一言不發地返身出去,並且替他從外麵關上了門。


    門合上的那一刻,周天星突然變得異常忙碌,戴上橡膠手套,把隨身攜帶的皮包放在茶幾上打開,從中取出一台處於休眠狀態的筆記本電腦,還有一隻黑色小匣子。


    毫不遲疑地,把黑匣貼到櫃門上那個圓形突起處,點亮電腦,同時用一根usb連接線把電腦和黑匣聯接在一起。


    緊接著,他在櫃門另一側的數字鍵盤上按下一串十二位地密碼,然後回到茶幾上地手提電腦前,在鍵盤上敲下一行行代碼,最後,重重按下回車鍵。


    “波!”


    一聲輕響從門內傳來,同時聽到機械傳動的摩擦聲,然後,合金櫃門緩緩打開。


    對這一情景,周天星絲毫沒有激動情緒,隻覺理所當然。他剛才坐在餐飲店裏吃東西時,就已經模擬出了這幅場景,並且是在連續失敗四次以後,才找到了最正確地答案,為此耗費功德385點。但相對於櫃門裏的東西來說,這點付出無疑是物超所值的。至於那個破解電子門鎖的黑匣,並不是國安的裝備,而是他花了整整一個晚上,自己買來零件裝配的,因為天樞就曾親手製作過這種玩意,他隻是依葫蘆畫瓢而已,隻花費手工,不用損耗腦細胞。


    櫃門後是一排排方格,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古玩、字畫、產權證明之類的物品,其餘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密封盒,式樣材質都不盡相同,一眼望去,很有點琳琅滿目之感。


    “唉!為什麽有錢人都喜歡把寶貝藏在保險櫃裏呢,真是不好意思,道友,誰讓你這麽不小心呢,連藏寶庫裏都不下個禁製,當然,這不能怪你,你們黃道門應該沒這門功課……”


    他一邊嘀嘀咕咕,手上卻一刻都不停,把一捆捆各式各樣的盒子盡情往隨身攜帶的旅行包裏裝,直到把偌大一個旅行包塞得滿滿的,居然還有十幾個盒子沒裝進去,好在他還有個尼龍包,就把剩下的盒子全塞進去了。


    從始至終,都沒向那堆古董珍玩瞄一眼。


    走出房門時,他已經象回娘家的小媳婦一樣,肩上背著一個大挎包,一手拎皮包,另一手拎尼龍包,除了兩條腿,全身沒一處地方閑著。


    女職員很老實地守在門外,一見他出來,就露出癡癡的笑容,周天星則是很沒紳士風度地把皮包交到她手上,笑道:“幫我拎一下先,送我出去。”


    直到周天星拎著大包小包走出銀行大門,女職員依然還在對著他消失的方向傻笑。很快,有人發現了她的異樣。


    “喂!小雲,你怎麽了?發什麽呆啊?”


    女職員一下子回過神來,不知怎的,神智就恢複了清醒,隻覺雙頰如火燒般熱得發燙,略帶羞赧地望著站在她麵前的製服男人,慌忙解釋道:“沒什麽,剛才走神了。”


    製服男表情威嚴地嗯了一聲,用教訓的口吻道:“上班的時候要專心一點,不要胡思亂想……”


    “呀!”


    突然間,女職員捂著嘴失聲驚呼,目光古怪地望著一個正走進大門的中年男人。


    “大驚小怪的,象什麽樣子?”


    製服男不滿地對女職員低聲責備,然後笑容滿麵地迎向來人,那是一位衣著光鮮、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儒雅男子。這位不是別人,正是17號保險櫃的真正主人,殷昌。


    “殷先生,今天又來開保險櫃吧?”


    製服男殷情地向來人打著招呼,一副極熟稔的樣子。


    殷昌矜持一笑,點點頭,隨後將目光投向正瞅著他發愣的女職員:“雲小姐,今天又要麻煩你了。”


    “不……不麻煩。隻是……”


    不知何時,女職員額上已沁出細密的汗珠,費力地喘著氣,結結巴巴地道:“不是……我是說,殷先生,剛才17號保險櫃,好象已經被人打開了。”


    刹那間,殷昌臉上血色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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