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陳瀚這家夥, 肯定是流年不順,過年時候沒拜菩薩。平常他爹都是晚上, 甚至很晚才會回來。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 陳留不到中午就回來了。


    “你們郡王妃去那裏了?”陳留回到正房,沒見到郡王妃,有些奇怪。


    “回稟郡王,郡王妃去春暉堂了。”


    今個正房值班的剛好是海藍,海藍看陳留沉著臉,有些怕,畢竟這位王爺早年上過戰場, 殺人無數。


    海藍是柳氏一等得意的大丫頭, 都早就給許了人家,如今就等著出嫁了。陳留自然也知道這個,看了眼海藍。


    “那你知道陳瀚在哪裏?”陳留問道。


    海藍低頭,“奴婢不知道, 不過這個時辰多半是在老祖宗那裏。”


    陳留不再問, 悶頭喝了茶,看柳氏沒回來,想起好幾天沒去雪兒那裏去了,準備去她那個看看並吃午飯,就讓海藍過去傳話。


    過了一會,海藍回來“回稟郡王爺,雪姨娘那裏都安排好了。”


    陳留點點頭, 就起身從正房出來,一路朝雪姨娘的院子走去。


    半路上,他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在竊竊私語,恍惚好像是提到陳瀚,他頓了頓腳步,看向那邊。


    “哎,你聽說了嗎,三公子今天跪求老祖宗,讓他那個通房回府呢。”甲女說道。


    “啊,不是送走看起來了嗎,如今又是為了什麽?我就知道前兩天剛死了個丫頭,聽說是三公子逼迫,那丫頭不從,然後。”乙女驚訝的問道。


    “我也聽說了,老祖宗不讓外傳呢,聽說還被表小姐撞見了。不過這回啊和那個不一樣的,鬧大了,我剛剛聽那邊掃院子說,說是那個通房有孕了,三公子要接回來待產呢,老祖宗不同意,兩個人正僵著了。”甲說。


    “快別說了,主子的事情可不是咱們能議論的,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乙女壓低聲音,然後兩個人匆匆的離開了。


    陳留聽完直氣得半天喘不上氣來,又想起陳瀚種種劣行,以前的都不說了,就是今個發生已經讓他很生氣了。


    他忍著火,想和柳氏了解一下陳瀚最近的行為,怕冤枉了他。沒想到家裏還發生了這麽些事,可見那件事也是他做的。不然為什麽會找到他這個做父親的頭上,而沒找到別人頭上去。


    陳留好酒,世人皆知。昨個安平王陳奇說他得了幾壇子上好的花雕,請他去品酒。今個他本是應了安平王的約,打算去安平王府的。


    早朝一散,他出了宮門,剛要上轎,忽然衝過來一個人,納頭拜倒。


    “郡王爺,請您家三公子饒了犬子吧,他還要參加大考。八天前,公子把犬子帶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陳留看著地上的人一愣,這個人他還真知道名字,是戶部員外郎王強。


    “你是說陳瀚,不能吧,他還在養病。”


    陳留有些驚訝,自從陳瀚清醒後,他就再沒過問過陳瀚的事情,隻是偶爾柳氏問說一句半句的。


    這也不怪他,一向他們兩人不對路。老王妃恨不得連請安,都讓他們爺倆錯開,生怕陳留收拾陳瀚。所以他還不知道,陳瀚已經被批準,可以外出的事情。


    “郡王爺,我也是實在沒法了,犬子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家下人等都說那天他是和您家三公子一起出去的。可是這幾天您家公子都不出府,不見人,這才求到您頭上,還請郡王爺體諒。”王強說完給陳留磕了個頭,起身離去。


    陳留直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在身邊的同僚勸說他才消消火氣


    “郡王爺,您可別聽他的,他家那個就不是什麽好貨,因為就一個兒子,寵慣的不像樣,整天走狗鬥雞,青樓楚館的混,搞不好是臥在那個樓子裏了。三世兄雖說淘氣,可還不至於和他廝混。”


    “是啊,郡王爺,王強這個家夥也不知是誰攛掇的,您別理會他。他也說了,公子不出府,不見人,這那裏能和公子扯上關係呢。”


    陳留冷靜下來想想,陳瀚雖說荒唐,到從沒幹過藏人的事情。可是被王強這麽一鬧,陳留心裏沒底,就沒了出去應酬的興致。


    打算回府詢問一下柳氏陳瀚最近的動向,別直接找他。如今要是冤枉了他,自己那親娘是絕不會饒了自己的。這也是他為什麽會這麽早就回來了的原因。


    等那兩個嚼舌頭的下人走後,他不再往雪姨娘那裏去,而是滿麵怒色,大步流星的朝外院走去。


    到外書房,陳留和他的侍衛常田說“去梧桐苑守著,看到陳瀚,就把他帶到我這裏來。”


    “是,屬下遵命。”一個一身青衣打扮的三十多歲的男子應聲出去了。


    陳留氣的在屋裏走來走去,越想越氣,轉身把掛在牆上的皮鞭拿了下來。


    陳瀚低垂著腦袋,從春暉堂無精打采的出來,一路東踢一下,西掄一拳,真是各種不順眼。


    “人可以接回來,但是孩子不能留,這是祖母能做的最大的讓步。這種刁鑽的女子,依著我年輕時候的性子,早就打發了。”


    “祖母,真的不行嗎?”


    “你要理解祖母,我都是為了你好,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啊。”


    最後老王妃隻是同意把凝碧接回來,然後打掉孩子。如果陳瀚不同意,就是一個都不留。陳瀚看沒了轉圜的餘地,就垂頭喪氣的告退了。


    他不明白,大哥也是庶長子,憑什麽他的孩子就不能留。陳瀚那裏知道老王妃的苦心,那裏知道她都是為了他,一點點在為他的將來鋪路。


    陳瀚剛走到梧桐苑的門口,就被叫住了。“常叔?你怎麽在這?”陳瀚有些愕然的看著常田。


    “三公子,郡王叫您過去。”


    “怎麽,又有人告狀了?”陳瀚譏誚的問道。


    “不清楚,今天我是書房的班,早上出去的時候都好好的,現在看著挺生氣,如今郡王爺在外書房等著呢。”


    常田看著陳瀚,這個小爺是他看著長大的,這爺倆的脾氣都差不多,都是強的要死的。爺倆一年見麵說話,十個手指能數過來。然後不是陳瀚被打,就是陳瀚被訓。總之就是沒表揚過。


    常田看著陳瀚沒精打采的樣子,接著說道“三公子,回頭你和爺好好的回話,不要總嗆著來。”


    “走吧,他想打我罵我,還要什麽理由,我就是順著也沒用,我的解釋他何時聽過信過。”陳瀚想起那個人從小對他的視而不見,嗤笑了一下。


    陳瀚一進外書房,“跪下,你個孽畜!”陳留一鞭子就朝陳瀚身上抽去。


    “爺,你好好問話,不能這樣不問事由的打三公子。”常田和書房裏的書童都攔了上去。


    “不許替他求情,你們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人,這個家就要毀在他的手裏了。”陳留一臉怒色的看著陳瀚。


    “父親要打我,總是有理由,不知道這次是什麽?毀家滅族這個罪過太大,兒子擔不起。”陳瀚跪在那裏冷冷的看著陳留。


    “好好,理由,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知道?王力群的那裏去了,你個畜生,外麵惹事,家裏鬧事,你和我擺出這份無辜的樣子給誰看”


    “王力群去那裏,我怎麽知道?”陳瀚也一愣,那個壞小子,他才懶得理他。


    “你不知道,啊?人家如今朝我要人了,你說把人藏那裏去了?”


    陳留又想起剛剛聽來的事情,又想起這幾年陳瀚的所作所為,氣就不打一處來,鞭子劈頭蓋臉的就打了下來。


    “主子爺,您消消氣,這樣會打壞的。”常田幾個人都攔在陳瀚前麵。


    “都在院子裏候著,一個人都不許出去,要是誰敢去報信,打死不論。”


    陳留就把侍衛書童都打發出去,“你還挺硬氣,好,今個我就打死你,也省了我一世的煩惱。”。


    陳瀚就跪在那裏,直直的看著陳留。“父親想打我,就打,何必找那樣的借口,我怎麽能和那樣的人來往,跌我的身份。”


    “老太太怎麽還沒來。”常田在院子裏急的直跺腳。


    他多了個心眼,和陳瀚來外書房前,他就把跟著陳瀚的初元,打發去報告老王妃,以防萬一。


    春暉堂裏,陳瀚走後,二夫人帶著兒媳和女兒就來了。初元一路跑去時候,老王妃正和她們說話。


    老王妃聽到陳留找陳瀚的事情,就覺得不太好,帶著人往外院而來,她一進院子,看著滿院子的人,就知道爺倆又對上了。


    “老祖宗,快去救瀚哥,郡王他,”


    常田聽著屋裏的鞭子聲,心急如火,看到老王妃不亞於看到玉皇大帝啊。


    “陳留,你給我住手!”


    老王妃人還沒進去就大喝一聲,春英和春花連忙開門扶著老王妃進去。


    “娘,您怎麽來了,您別管,這個孽障,您不知道他都做了什麽,打死幹淨。”


    陳留頭也不回的一鞭子又下去,陳瀚此時已經葡萄在地上,沒了聲音。


    “好啊,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如今你也功成名就了,我們祖孫也不在你眼裏,他娘你也不記得了,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桐姐就這麽點骨血,你都不肯給她留嗎”老王妃疾言厲色問向陳留。


    陳留想起那個爽朗溫婉的女子,想起那幾年的夫妻恩愛,手一鬆,鞭子掉在地上,他雙手捂住麵頰。


    “母親, 兒子擔不起,桐兒,兒子一日都沒忘。就因為這個,我才想好好的教導他,好對得起桐兒的在天之靈。”


    “嗬嗬,好,我生了個好兒子,你這是教導他?你這是要他的命,你眼裏還有我這老婆子沒有?”


    “娘,他那是裝的,我統共也沒打他幾鞭子。”陳留看著一動不動的陳瀚說道。


    “他身子剛好,那裏經得起你的鞭子,你敢說你沒忘,這些年,你可曾好好的看過他?”


    “母親,您消消氣,還是趕緊把瀚哥送回去治傷要緊。”二夫人進來說道。


    二夫人看著老王妃急急的出去,也隨後跟了過來,站在院子裏,畢竟是大伯子的書房,她不好進去,可是聽娘兩吵起來了,一群下人,她隻好進來勸架。


    “一群蠢東西,還不把公子扶起來,那樣能行嗎?去搬個春凳過來。”方氏指揮著人扶起陳瀚。


    找東西的,服侍主子的,屋裏頓時亂成一團,老王妃看著氣息微弱的陳瀚,不禁嚎啕大哭。


    “我可憐的瀚哥,我可憐的桐姐啊,我保護了不了你的一滴骨血,老婆子愧對你的托付啊。”


    陳留覺得自己也沒打幾鞭子,下手也不重。他開始以為陳瀚是裝的,可他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讓他更生氣,鞭子才會急了點。


    看到陳瀚顏色雪白的臉色,陳留也不禁急了,那份要打要殺的雄心灰滅了。


    “老祖宗,您別這樣,瀚哥隻是一時的急火攻心,他福大著呢,不會有事的,一會太醫就來了。”二夫人也紅了眼睛。


    “哎呀,我的瀚哥,你這是怎麽了,剛剛還是好好的,這是怎麽說的。郡王您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柳氏匆匆的進來,搶前一步,看著陳瀚眼淚就掉了下來。


    “您這下手也太重了,瀚哥的身子,虛的很,那裏受得了這個。”柳氏回頭對著陳留說了一句。


    “行了,別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送瀚哥回去,回頭我帶他回南寧老家,離了你們眼,省的看到我們娘們,個個跟烏眼雞似的。”老王妃起身冷冷的看著柳氏說道。


    “母親,兒媳惶恐,我剛剛從您那出來,就去了秀英的院子看了看,那孩子一直在做嫁妝。剛剛聽到了信,就趕了過來,實不知郡王回來的事情。”柳氏臉色一變,跪倒在地上。


    柳氏是真的去了秀英的院子,她是走到半路被大小姐秀英的人給攔住的,所以她知道陳留回來。也知道她安排的人,已經把話遞給了陳留。她想過陳留會生氣,不過沒想到這麽生氣。


    “沒人和我說什麽,他做的事情,還用說嗎,柳氏與此事無關,母親又責怪她做什麽。”陳留有些無奈的說道。


    “如今三弟不知道到底傷到了那裏,太醫快來了,還是等太醫看了,再挪動不遲。”方氏看著一屋子亂糟糟,看了看執意要把陳瀚搬走的老王妃,隻好出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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