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淩晨的時候, 施南生緩緩的睜開眼睛。昨晚他的確是醉了,竟然一夜無夢, 睡到現在。他輕舒口氣,自己有多久沒這樣放鬆了。


    施南生, 摸了摸腦袋下的枕頭,柔軟隱隱有一股茶香。淡淡的茶香,緩解了他飲酒過量後的頭疼。


    其實梅影和張媽媽商量,如何安置他和浩維如何的時候,他是清醒的。他隻是舍不得,這裏溫暖放鬆的氛圍。


    施南生雙手枕在腦後,想起陳瀚的事情, 他昨天想和梅影說說, 可是幾次他都沒張開嘴。這個事情,他還是在南疆的時候,就確認了。


    最初是想寫信告訴梅影,可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 他一直都沒提起。現在想說, 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為什麽以前不說。


    算了,能讓梅影安靜一天就安靜一天吧,那個丫頭已經夠煩的了,自己就不要再嚇她了。到時候再說吧,畢竟她和那個人已經沒了關係。


    侯爺,該起來, 今天有大朝會。”杜宇輕輕的推開門,進來低聲說道。


    “嗯,小聲些,不要驚動了小姐。”施南生迅速的穿衣下床。


    日上三竿,陽光普照。“媽媽,大姐是不是沒起來?也該起來了,我和承宗,都已經去那片試驗田看了一圈了。”神清氣爽的浩維,一臉忍不住的興奮神色,匆匆的走進梅影日常起居的堂屋。


    “誰說的,我早起來了。你們兩個湊到一起,準沒個好事,說吧,又幹了什麽。”難得早起的梅影,一身淺黃的她,脆生生的說道。


    “哈哈,這回沒有。張媽媽,我餓了,什麽時候開飯啊?”


    浩維一聽就有些心虛,他看了看後邊,看後邊沒人,才放下心問道。


    “梅影,他說謊 ,你看他,把我的衣服弄成這樣。”尹承宗哭喪著臉,一身泥水的進了院子,老遠就大聲的投訴。


    原本老成持重的浩維,這幾年被梅影連教帶放縱,變得活潑了很多。偶爾也會使個小壞,尤其是和尹承宗一見如故,更是體現了少年人的活潑天性。


    “哎呦,小祖宗啊,這是怎麽了。快,和老婆子去收拾,回頭吃飯,吃完飯再說啊。”張媽一臉急切的跑了過去,幾個丫頭也趕緊去幫忙燒水,找衣服什麽的。


    梅影看著尹承宗腦袋上,還有綠油油的水稻葉子。不用說都知道,這是調到水田裏去了。


    “浩維,你又淘氣,還不快去幫忙收拾去,把你的衣服找出來給尹少爺。”梅影忍著笑說道。


    這兩個活寶,平時都是穩重平和的男孩。剛剛開始相識的時候,那都是老成一絲不苟的。每次見麵都是拱手想讓,客客氣氣。


    可是從一年前,兩人混熟了後,不知道那一次開始,隻要是湊到一起,就相互捉弄。


    “梅影,他拿癩□□往我身上扔啊。阿嚏。”尹承宗一臉委屈的說道。


    “得了吧,誰讓你上次讓水牛追我。”浩維笑眯眯的躲在梅影的身後。


    “那,我也不知道它真的能去追啊。”尹承宗一邊往下摘草葉,一邊心虛的說道。


    尹承宗也有些後怕,他那時候,偶然聽了梅影說牛喜歡紅色。當浩維來找他玩的時候,就攛掇浩維穿了一件大紅的袍子,去挑逗田裏喝水的水牛,結果浩維被水牛追出二裏地。幸好浩維及時的脫去紅袍子,不然還真的不知道後果如何。


    “行了,好在是早晨,又是在我家的地裏,沒人看見。你們都是讀書人,這樣子讓人說出去,成了什麽,到時候可是斯文掃地了。浩維,承宗,你們以後不可以了在這樣了。”


    梅影有些頭疼的看著這兩個大孩子。這兩位,那書也不知道讀那去了,都是怎麽中的秀才。這心智,還停留在兒童時期。


    “媽媽,讓人煮碗薑湯,可別著涼了。”梅影又接著說道。


    “大姐,我去收拾東西,你放心,以後不會了。”


    “我去洗澡,阿嚏。”尹承宗也悻悻然的去收拾自己。


    “不許再生事,趕緊的,我等你們來吃飯。”梅影叮囑道。


    且不說梅影這院裏歡快熱鬧,今天的郡王府裏,那也是一派熱鬧歡喜。


    如今的郡王府,就像是蘇打粉掉入了開水鍋,沸騰起泡泡了。有人是高興的笑眯了眼睛,喜悅的直冒泡泡。


    有人是覺得苦澀,苦澀的就像喝了沒加威士忌的蘇打水一樣,嘴裏發澀,腦袋發癢,咬得後槽牙都生疼。


    春暉堂裏


    “母親,這下你老人家該高興了吧,嗬嗬。”陳留高興的摸著下巴上的胡子。


    “嗬嗬,高興,你難道不高興。那時候我就說,瀚哥那就不是一個一般的人,虎父焉得有犬子。他像你當年哪,嗬嗬,像你當年哪。”老王妃一臉歡欣,嗬嗬大笑。


    斜靠在炕桌旁的老王妃,一身鬆花綠家常衣服,雪白的頭發隻是插著一對玉簪,更顯得雍容華貴。陳留則是一身官服,連帽子都沒有摘,就過來給老王妃報喜了。


    “春熙,去服侍郡王爺更衣,你看你,高興的。一頭的汗,還不快去了大衣裳,咱們娘們好好的坐著說話。"


    “嘿嘿,兒子想讓母親早點知道,這下母親就不用日夜懸心了。”陳留抹了一下額頭的汗,笑著隨著那個丫頭去換了衣服。


    這個事情要從大朝會結束說起。


    “醇郡王爺,皇上有請哪。”一個內侍走到陳留麵前,笑眯眯的躬身施禮說道。


    “王公公,皇上可是有什麽事情嗎?”陳留一邊走,一邊問道。


    “醇郡王爺,這個是好事,您老放心。不過皇上還沒說,咱家也不能說啊。”王徹,乾清宮首領大太監,圓滑的滑過去了。


    一時間,陳留也不再問,問也問不出什麽。自從他那年主動的交上兵符,基本是遠離朝堂,隻是參加每個月的四次大朝會。其他時間,他隻是到他掛名的宗人府去點點卯,大多數時間是親自教導陳治。皇上也好幾年,沒這樣正式的找他說話了。


    “微臣給皇上請安。”陳留微垂著頭進了禦書房,納頭就拜。


    “子瞻,快快請起。我不是早說過了嗎,私下裏,咱們敘家禮。”


    陳國的皇帝陳通,有些發福的圓臉上,滿是笑容。這位皇帝看著比陳留還要年輕,其實他都五十四了。


    “皇上,禮不可廢。”陳留還是恭恭敬敬的磕了頭,然後才起來。


    “行了,行了,認識你半輩子了,總是這麽循規蹈矩的。來這邊坐下。”陳通一臉無奈的樣子,指著旁邊的椅子說道。


    “我站著就行了。”陳留不知道皇上今天如此熱情是為了什麽。聖心難測,他不想讓人覺得是恃寵生嬌。


    “老七,你這是不認我這個哥哥了,讓你坐你就坐,站著我怎麽說話?”陳通一句老七,讓陳留紅了眼圈。他按皇上指的坐到了皇上的下首處。


    “是,四哥,你多少年沒叫我老七了。”陳留在族裏排序為七。


    “嗬嗬,老七,咱們老了,如今是年輕人的天地了。”摸著三縷長髯的陳通,也是一臉的感慨。


    “您還年輕呢,我娘前兩天還說,端午節看見皇上,覺得皇上又年輕了,說我怎麽就看著比皇上還老了些,讓我好好練功保養呢。”陳留笑著湊趣。


    “嗬嗬,我看四嬸娘,可真是老當益壯,一點沒見老。”


    陳留不知道皇上找他什麽事情,有些著急,左右看了看。“皇上,叫臣弟來可是有事?”


    “你啊,還是這樣的急脾氣,叫你來,是和你說一下關於陳瀚的事情。”


    陳通有些好笑的看著陳留,多年如一日的急性子。不知道這位號稱戰神的堂弟,如何對付宗人府裏那些老腐朽們的。


    “皇上,您怎麽提前他,可是他又闖禍了不成?”


    陳留一聽這個三年都沒有音訊的兒子,腦袋嗡了一聲。


    陳瀚離家後,他也找過,老娘一聲怒吼,他那裏敢不找。可是這個孩子,強的過分,走的時候,據丫頭說,什麽都沒帶,而且連他娘的莊子,鋪子都沒去過,也沒動用那裏的銀錢。


    三年下來,他早就消了氣了。他老娘頭一年來大部分時間,纏綿病榻。後來說是收到一封平安信,才漸漸的好了起來。三年,就這麽一封平安信,再無其他。


    “嗬嗬,老七,你還和我裝。什麽時候,你把孩子送到北疆去了。”陳通看陳留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笑了起來。


    “北疆,臣弟有些糊塗。”陳留不知道北疆和陳瀚有什麽關係。


    “老七,你啊,那樣艱苦的地方,你還真是舍得。也就是你,其他的勳貴人家,那裏舍得自己的孩子去受苦。你看老五家的陳涵,如今更是不像話,那些個破事都傳到宮裏來了。”陳通感歎的說道。


    “皇上,臣弟不明白您說的事情。”陳留有些不知所措,不過聽語氣,不是壞事。


    “你還不知道吧,嗯,這小子,這樣的事情也不寫封信來。你看看這個。”皇上順手拿起禦案上一份軍報,遞給陳留。


    “你也知道,北方開年就有一場大□□,犬戎去年大雪,國內什麽都缺,今年大舉進攻我北方,那些個賊子在邊境上大肆的燒殺搶掠。這是剛到的軍報,說我軍大獲全勝。”


    “瀚哥他,竟然獲得了頭功?”陳留驚訝的看著軍報上,受獎勵的人員名單上,第一名的陳瀚。


    “嗬嗬,你啊,給朕養了好兒子啊。我一直都在擔心,我們這一輩,有你。到兒子那一輩,皇家子弟習文的多,習武的少,一直都沒有能夠帶兵的。如今,朕真是欣慰啊。”


    “皇上,這個不可能吧,不會是弄錯了吧?”陳留遲疑的說道。


    陳瀚文武都學,他是知道的,可是學什麽樣,他是不清楚的。而且他無法把這個陳瀚和那個叛逆陳瀚聯係到一起。


    “北疆那個督帥楊鐵衣,他那樣嚴厲的人,誇過誰啊,他說瀚哥是個帥才啊。嗬嗬。施南生也是個好的,在年輕人裏麵,可是他不是我皇家子弟啊。”陳通嗬嗬大笑道。


    “皇上,臣弟不敢欺瞞,實在是不知道這個事情。瀚哥他三年前是和臣弟賭氣,離家三年一直都沒有音訊。所以這個還得核實一下。”


    陳留噗通的跪倒在地上,這要是真的是陳瀚還好。要不是,那可就是欺君的大罪。一家子都會受了牽連。


    “嗯,老七啊,快起來。這些年你還是這樣,和朕一直都是一句假話都不說。嗬嗬,放心,這些怎麽會假?你看看這個。”


    皇上又遞給陳留一份奏折。上麵原來是本次元帥給請封賞的名單,上不止是人名,還有父母家族。


    “還有陳瀚的事情我也聽說一些,你放心,這個是錯不了的,就是你家的世子。他娘去的早,難免莽撞,如今他是浪子回頭了。就是楊鐵衣也很驚訝,他一直以為咱們瀚哥是個普通士兵。嗬嗬。”


    “皇上,臣弟失職,實在是不知這些事情。”陳留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他很快就隨大軍回京了,四嬸娘是六月初一的壽辰,嗬嗬他還是能趕上的。”皇上心情好,又和陳留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才放陳留出來。


    “趕緊的拾掇梧桐苑,嗬嗬,所有的下人都加一個月的月銀。慶祝一下咱們家又出了將軍。”老王妃高興的說道。


    梅影知道這些的時候,已經是大軍進城的日子了。她看著施南生一臉擔心的樣子,撲哧的笑了。


    “大哥,我沒讀過什麽書,可是我也知道,覆水難收的典故。不過他能有今天,我還是替他高興。大哥,我還是那句話,他雖然莽撞,可是不是壞人,你放心,他不會來找我麻煩的。”


    “嗯,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頭束紫玉簪,深紫色長袍,腰束淺紫玉腰帶的施南生,輕輕的敲擊著桌麵。梅影發現紫色很趁他白色的皮膚,今天他看起來更是顯得年輕些。


    “大哥,你不要擔心我。你的婚事也趕緊定下來吧,不然顏卿妹妹,那裏會安心出嫁?”梅影微微抿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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