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旗語騙敵


    再一聲後,仍然無人理會,雖然已經有幾個水手注意到了,但他們卻隻是站著取笑。


    “傑克船長,把你的旗語手叫來!”這時,反而是在我身旁的迪昂命令起來。


    迪昂這麽一喊,果然有效果,終於有人理會了。


    那位傑克船長當即回話道:“不行,我隻有一個旗語手,他需要聯絡後麵的友軍。”


    “那麽隨便找一個……不,是兩個懂旗語的過來也可以。”我向傑克船長喊道。我隻需要兩個懂旗語的人。


    “嘿嘿……”傑克船長笑道,“抱歉殿下!這艘船上隻有一個人懂旗語,他現在在船尾,沒辦法過來。”


    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無法想象一艘海軍戰艦上隻有一個人懂旗語,不過,若是拋棄二十一世紀的觀念,以現在這個時代的常識去看,這也就可以理解了。在平民識字率不怎麽高的年代,在正規海軍戰艦上,海軍士兵也未必認字,無法認字也就無法去懂旗語,如今就更不必說是由海盜船改編過來的這些人了。


    傑克船長在笑,其他人也在笑。他們是海盜,因此可以對所有的貴族毫無顧慮的嘲笑。我知道他們是在嘲笑我,嘲笑我不自量力,好好的王儲不當,偏偏要跑到這裏。我不可能向他們說明,也不可能冒著他們叛變的風險去斥責他們,因此隻能選擇無視。然而,事到如今,他們居然仍然不合作,我無奈也憤怒。


    正當我已經對他們失望的時候,迪昂突然喊道:“把令旗給我。”他有轉過來對我低語一聲:“我懂旗語。”


    暈船的諾埃男爵,也慘白著臉說道:“我也懂一些,我需要做什麽?”


    原來身邊就有兩個懂旗語的,我算是白擔心一場。


    船上可能隻有一名旗語手,但是旗幟不可能隻有一副。不多時,一個衣衫襤褸的士兵跑來,遞給了迪昂兩麵旗幟。


    我同時將手中的望遠鏡交給了諾埃男爵,囑咐他為我翻譯對方的旗語。


    “殿下,您難道要和敵人通訊?”諾埃男爵掂量著望遠鏡,詢問道。


    “是的。”我隨口應了一聲,接著對迪昂輕聲說道,“迪昂,等一下照我的指示去做。”


    迪昂沒有多問,不知是明白了我想做什麽,還是根本無所謂知與不知。


    我方的船是自西北往東南方向去,而對方的船是由南往北行駛,故而有那麽一刻,雙方的船會在很近的距離。


    “殿下,”諾埃男爵一邊用望遠鏡看著,一邊說道,“他們打著旗語,問我們是要打還是和。”


    “告訴他們,‘我們是從直布羅陀來,給科西嘉人送物資的’。”


    隨即,迪昂按著我的話打了旗語。


    “殿下,”諾埃男爵說道,“他們問我們的船為什麽掛著法蘭西的鳶尾花旗。”


    我脫口而道:“告訴他們,‘這是為了迷惑法蘭西人,以防遭到他們的襲擊’。”


    這個理由是否可行,我並不知道。不過,這艘船上畢竟有一個比桅杆上的旗幟更有用的證明,那就是船體的結構。旗幟可以隨便亂掛,可是船體的結構不可能改變。這艘船出自加勒比海盜,而在這之前,是不列顛駐殖民地的海軍艦隊中的一員。雖說它被海盜俘獲後,做了許多改造,可是主要的外觀結構是不可能改變的。故而,這艘船的船體還是有可能起到欺騙的作用。


    “殿下,”諾埃男爵說道,“他們問我們的船裝了多少東西。”


    “回問他們,‘打聽這些幹什麽’。”


    “他們說‘沒什麽,隻是隨便問問’。”


    敵人的回答我自然不會相信,現在的我已經處於警覺狀態。我還無法確認他們已經被我騙了,也許他們已經看穿了,隻是出於兩國的外交關係才沒有動手;也許他們隻是為了看看打劫後能夠得到多少戰利品,才會問船上的物品;也許他們在知道能夠得到多少戰利品後,會一時間頭腦發熱……可能性有許多,所以我令自己努力保持冷靜,即使我一直都很鎮定。


    “告訴他們,‘這是軍事機密,上麵的命令是秘密’。”


    “他們說,‘好吧!兄弟。祝你和你們的人好運,科西嘉人不好對付’。”


    諾埃男爵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坐的這艘船正好與對方的船到了最近的位置。雖然之間至少還有幾百米,但是卻已經最近了,因為接下來我坐的這艘船將駛入它剛才的航道,與它背對著。


    雖然在船頭已經看不見對方的船了,但現在危險也已經過去了,他們失去了最好的攻擊機會。我方的船比之要快上許多,他們現在就算返回來追,也不可能追上。


    正當我長歎一口氣的時候,突然聽見那船尾處有人喊起來:“他們發來旗語,說‘法蘭西人,別以為英格蘭人是笨蛋,會看不出你們的這些小把戲。隻是因為我們也很討厭科西嘉人,才不來找你們的麻煩。但願上帝保佑,讓你們和科西嘉人同歸於盡。永別了!”


    他們居然知道了!


    我大為意外。


    難道是我的欺騙暴露了?可是究竟是哪一個環節?難道從一開始就被看穿了?


    我開始後怕起來。剛才自以為得計,想不到居然失敗了,而且失敗得這麽徹底。


    與我相反,聽了不列顛人發來的旗語的其他水手,這個時候都是咬牙切齒的。他們紛紛跑到傑克船長麵前,要求追上去,“給這幫狗娘養的一炮”。不過,傑克船長卻頗為冷靜,直接把這些人罵回了原來的崗位。


    船尾之人又喊了起來:“他們最後說,‘下一次若是要玩這種把戲,最好能夠換一副旗幟,別一邊揮舞法蘭西的令旗,一邊謊稱是科西嘉人’。”


    原來是這樣!


    我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錯在哪裏。就在船體結構上都是各有各的樣式,又何況是旗語的旗幟。這正好像是一支軍隊的軍服,以及司令官的印章一般,都是極為神聖莊重的東西,自然是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不同。


    想到不列顛人說的話,我突然明白了他們會放棄攻擊的真正原因。不是討厭科西嘉人那麽簡單,應該是發現了我方的其他船隻。他們可能覺得以一敵眾太過懸殊,所以才知難而退,隻是因為不想在法蘭西人麵前低頭,也不想承認自己的勇氣不足,因此才稱討厭科西嘉人。也許討厭科西嘉人是真的,但絕對不是主要原因。


    一場虛驚就這樣過去了,過去之後倒是有些舍不得了。也許我有自虐心理,不喜歡平平安安、無風無浪,反而更為喜歡那危機之中的刺激感以及危機之後的快感吧!


    還好,後來的一段航行並沒有任何風波,不隻是不列顛船隻,就連平時許多經過這一段航道的普通商船都沒有。或許是他們都知道了這一帶在打仗,所以才有意避讓。據我所知,自戰爭爆發,停泊於馬賽民用港的船隻便少了一半,估計有不少人都選擇了避開。


    夜幕降臨,已經到了晚上,而我們也已經可以看到科西嘉島的海岸。目的地巴斯蒂亞在第勒尼安海邊,故而需要繞過現在所看到的凸出於海麵的半島,到另一邊去。


    又航行了約半個小時,一座沿海的城市出現在了眼前。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也隻能通過岸上的點點星火和朦朧中的教堂鍾樓看出城市的影子。


    十艘船已經停下拋錨,平行停於海麵上。


    “殿下,”迪昂提醒道,“可以動手了。”


    我深吸一口氣,現在我隻需要開口說‘行動’,他們便會降下小船,開始進行登陸作戰,可問題是,會不會太早了?


    “再等等!”


    我猶豫著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才八點鍾,這實在是有些早了,如果是淩晨兩三點的話,這才是最好的時間。我仍然記得,二戰的時候,德軍之所以能夠打起閃電戰,一方麵是先進武器裝備和戰略思維,另一方麵也和他們選擇的攻擊時間有關。無論是對波蘭還是蘇聯,都是在淩晨突然發動攻擊,令敵人防不勝防。


    “殿下,”諾埃男爵緩緩說道,“還是請下令吧!船體的規模太大,待久了恐怕會被發現。”


    “但是,我想要一個最佳的攻擊時間點。”


    “殿下,無論是哪個時間都是一樣的,隻要做到突然,就能夠起到作用。”


    “隻要突然,就能夠起到作用……”我默念了一邊他的話,忽然恍悟。


    所謂的閃電戰不也就是突然嗎?


    我發現自己是陷入了一個陷阱,太過偏執於某一個時間點,卻忘記了戰爭最重要的東西――突然性。所謂“以正合,以奇勝”,無所謂是幾點鍾,隻要能夠做到“奇”,即使是中午十二點,也是能夠取勝的。與其冒著被發現的危險等到兩點鍾,還不如立即動手,一鼓作氣。


    想通了這些關節,我就不再猶豫。


    凝神聚氣一番後,我對著等待已久的士兵們,沉著嗓音輕喝道:“敵人就在前方,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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