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西華收回目光,無聲走過。


    桓溫一眼瞥見他愕然道:“張壯士不是說在帳內自修武技,無瑕參加宴會麽?”


    張西華抱拳行禮道:“適才有人前去傳在下,說大司馬有貴客到來,想要在下來此舞劍助興,所以在下便匆匆趕來。”


    桓溫嚴厲的目光直射桓濟,桓濟低頭喝酒,不敢與之對視。


    “既如此,那便來喝上幾杯,武技修煉之事也不是一天一日便能精進,來人,看座。”


    很顯然,桓溫對張西華極為看重,對他說話總是客客氣氣,溫言溫語。


    早有仆役在韓暮下首安置了一張案幾,擺上酒菜,張西華掃視韓暮等人一眼,默默的坐下,自斟自飲起來。


    韓暮用眼角餘光盯著張西華的一舉一動,隻見張西華每一個喝酒夾菜的動作都穩定異常,端起酒來杯中酒晃也不晃,一雙白皙修長的手自始至終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很顯然武功大有精進。


    韓暮不知道,張西華上次在臨水居托大,結果除了殺了幾個小嘍囉之外,其他重要目標一個沒殺死,還弄的自己被一名青衣蒙麵女子刺傷手臂,他深以為恥。


    雖然事後桓溫並未怪罪他什麽,畢竟他隻有一人,而對方連同保護的士兵近百人,能在那樣的情況擊殺數十人,且全身而退,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但是李西華還是毅然決定閉關苦修武技,在武技大成之前絕不出動,沒有殺了那個三腳貓功夫的韓暮,讓他心中從此堵上了一個疙瘩。


    今日桓濟假借大司馬之名召他前來,本來他心中確實不悅,但當他看到韓暮之後,頓時所有的不滿都煙消雲散了;就是這個家夥,那日和一名大漢如牛皮糖一般的粘著自己,讓那青衣女子得了空,今日既然見麵了,機會來了,自己的心結也著落在今晚上解開了。


    李西華斟滿一杯酒站起來道:“大司馬在上,在下敬你一杯。”


    桓溫有些意外,這位張西華從來不拍人馬屁,今日主動敬酒倒也奇怪;此子自小父母雙亡,也不知被誰救去學了一身驚駭世俗的武功,投入桓溫帳下之後更是勤於修煉,桓溫也從未將他當成下人看待;張西華倒也識相,交給他任務也從不推辭,也不問原因,不問理由的去執行。


    桓溫沒再多想,舉杯和他同幹;隻聽張西華道:“今日大司馬有貴客到來,在下既然蒙少公子垂青被叫到大帳中,少不得要表演劍技給大司馬和幾位貴客助興。”


    桓溫撫掌笑道:“如此甚好,安石、文度你們有福了,我和張壯士相處數年,也沒見他特意為我舞過劍。”


    謝安和王坦之認不出張西華便是那晚的刺客,也跟著茫然鼓掌叫好,韓暮心中泛起了嘀咕:這人主動舞劍助興,豈不是鴻門宴裏的一出麽?但轉念一想,量他也不敢再桓溫沒下命令之時便敢暴起殺人,所以冷眼旁觀,且看他玩些什麽花樣。


    張西華道:“謝大司馬恩準,但在下舞劍有個脾氣,一人獨舞毫無意味,也提不起精神,想請座上一人和在下切磋武技,這樣一來一往也圖個熱鬧,大家看的也開心些。不知大司馬可恩準否?”


    桓溫皺眉道:“然座上誰人能和你切磋呢?無人是你敵手啊。”


    韓暮聽他二人對答,心裏升騰起一團怒火,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就是要刺激自己上場應戰。


    韓暮動了真怒,雖然不知道這張西華的武技到了何種地步,但才一年時間而已,一年前蘇紅菱都可與之抗衡,自己的武技已經高出蘇紅菱不少,就算打不過,自保也有餘。


    想到這裏,韓暮長身而起抱拳道:“不若由在下陪這位壯士走幾招,助助酒興如何?”


    謝安忙起身道:“韓暮莫要失禮,在大司馬帳內怎好動劍,我看張壯士自行舞一舞便罷了,其實我等對武技毫無興趣,好也罷壞也罷,看在我等眼裏都是一樣。”


    謝安這幾句話也夠毒的,意思就是告訴張西華,你自恃的驚天劍技在我等麵前就是渣子,沒興趣。


    張西華平日倚仗的就是自己的劍技,被人如此看輕,頓時臉色難看之極。


    郗超見狀,語帶調侃道:“也對,韓將軍是貴客,刀劍無眼,若稍有閃失誤傷了韓將軍,那可是糟糕之極了。”


    王珣桓濟桓衝等俱都附和大笑。


    韓暮轉身朝謝安施禮道:“義父,不必擔心,切磋武技而已,又非生死相博,您和王大人便安坐觀賞便是,若韓暮武技還能看的上眼,便請多進一杯酒鼓勵鼓勵在下便可。”


    謝安知道他心意已決,隻得坐下觀看,心中翻騰上下忐忑不安。


    張西華見目的達到,心中暗喜:雖然不能在此處殺了他,但是大大羞辱他一番也算是報前番失手受傷之恥了。


    “既然韓將軍執意要和在下切磋,在下要事先說明,刀劍無眼,切磋之際可不是小娃娃過家家,說不過了就不過了,如一招不慎收招不及傷了韓將軍,在下如何安心呢?”張西華淡淡道。


    韓暮哈哈大笑道:“我也正有此擔心呢,萬一一不小心將張壯士的另一隻胳膊刺傷,這可如何是好?”


    張西華大怒,韓暮是在譏諷他上趟失手手臂被刺傷一事,他強壓怒火嗬嗬冷笑道:“如此便請各位做個公證,今日你我在此切磋武技,刀劍無眼,死傷勿論,決不能因為這事而影響大司馬和幾位貴客的交情,你看如何?”


    韓暮本來就性子高傲,現在已經被完全激發出來當下不做多想,傲然道:“如此甚好,省的礙手礙腳不痛快。”


    轉頭對謝王二人道:“兩位大人,今日若我落敗生死,和大司馬所議之事不可因我而廢,請兩位大人答應韓暮的請求。”


    謝安和王坦之難色之極,暗自責罵韓暮不識大體,偏偏要挑這個時候與人生死相博;他們哪裏知道,韓暮惱怒這張西華上次行刺自己之時不但傷了謝玄、袁崗、蘇紅菱,還差點一劍砍了謝道韞。


    韓暮亦非當日武技平庸之輩,越是武技提高他便越是明白一個道理,若畏懼強手不敢放手而博,那麽武技便會停留原地再難寸進;張西華正是他心裏的一道坎,那日他與袁崗兩人聯手都擋不住張西華三招,若不過了這一關,此生武技別想再上高峰了。


    至於生死相博之事,韓暮自信自保有餘。


    “既然兩方均無異議,那麽便如此吧,兩位最好不要弄的血流五步,我等隻想看一場精彩的武技對博而已。”王珣說著風涼話。


    桓溫一方的人,都知道張西華的武技已經深不可測,他們幸災樂禍的看著韓暮,那眼光好像在看著一個死人。


    ps:依然感冒,依舊單鼻孔出氣進氣,感覺少了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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