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我順手抱住楊晨,嚇出了一身冷汗:“怎麽了?不是鬧鬼吧?”


    楊晨掙脫我的懷抱,用腳踢開絆著她的石塊。走上前去對那女孩子說:“怎麽是你?你怎麽來了?”


    隻聽那女孩子說:“很久不見,最近你還好嗎?”


    “連許言出事你都知道了,我的情況你應該更了解吧?”楊晨說。


    “他是誰?”那女孩子看了我一眼問。


    “朋友。”楊晨說。


    “男朋友?”那女孩子問。


    楊晨笑了笑,說:“你最近可好?”


    “不好!糟糕死了,我今天一來是給許言上墳,二來是等你。”那女孩子說:“今天是許言五七的日子,我想你一定會來的。”


    “許言的事情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楊晨問。


    那女孩咧嘴笑笑,沒有說話。


    “找我什麽事情?”楊晨問。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上完墳後你還有別的事情嗎?”那女孩子問。


    “沒有。”楊晨回答說。


    “那好,去我家吧,很久沒有見麵了我們好好敘一下,也正好有些事情要告訴你。”那女孩說。


    我衝著楊晨說:“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那女孩子說:“不用了。”然後又對楊晨說:“還不快給我介紹一下。”


    這時楊晨才把我喊過去,說:“這是何從,是從北京來的。”然後又朝我說,“她是程小鳳。”


    “你好,楊晨經常提起你。”我朝程小鳳點了點頭。


    “喲,還真是大地方來的,一看就不一樣。楊晨在你麵前沒有少說我的壞話吧?”程小鳳哈哈一笑。


    “沒有,她說你們關係可好了。”我說。


    我們閑談了幾句,一起站在許言的墳前沉默片刻,直到那遝紙化為灰燼,才帶著冰涼的心情離開了那裏,留下了孤獨淒零的許言靜靜地躺在那片陰冷的土地上。


    程小鳳的出現讓我深感意外,恐怕楊晨也和我有一樣的同感。記得楊晨跟我說過,自從她把許言介紹給“奎哥”後就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至今時隔兩年了,可今天她怎麽突然出現在許言的墳前?她又是怎麽知道許言已經死了呢?難道許言的死和她有什麽關係?這兩年以來她一直在暗中注視著這一切?


    回到昌裏市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我們結伴來到程小鳳的家。


    她家裏的裝飾相當闊氣,客廳堂皇大方,家具和軟裝飾都很有格調地錯落擺放著,整個房間的色調和諧統一,很華實富貴卻不張揚顯擺,一進屋就給人一種文化與藝術完美結合的感覺,整個風格大方、氣派又不失浪漫。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真想不到程小鳳還是這麽有品味的女孩。


    “呀,真漂亮!這房子的裝飾布置是你的傑作嗎?”楊晨一進門就問。


    “是啊,剛裝修好一個多月。”程小鳳很得意地說。


    “真好漂亮,看不出來你還是這麽有品位的人。”楊晨說。


    “那當然,這全是根據我的想法裝修的。”程小鳳顯得得意洋洋。


    “這房子買的時候很貴吧?”楊晨用眼光掃遍房間問。


    “便宜,1500一個平方,三房兩廳,一共110個平方。”程小鳳一邊說一邊幫我們泡茶:“坐吧,隨便點。”


    “裝修花了多少錢啊?”楊晨坐下來說。


    “10萬,不包括家具,家具也是我親自到市場上挑選的!來吃點水果。”程小鳳把一碟水果放到我的麵前。


    我慌忙致謝!


    “你挺有眼光的,我也特喜歡這種裝飾風格。”楊晨說:“對了,交男朋友了嗎?”


    程小鳳笑了,說:“別人給我介紹了幾個,都沒看中。”


    “眼光太高了吧?”我接著話說。


    “嗬嗬,不高啊,才一米六。有機會啊你幫我介紹幾個北京的,如何?”程小鳳說。


    “介紹一個就可以了,你還想要幾個啊?”我笑著說。


    “總得有個選擇吧。”程小鳳說。


    “是,北京的男孩子都不錯。小鳳,你覺得眼前這位怎麽樣?”楊晨調侃道。


    “喲,我倒真是看上了,如果你不怕吃醋,我可搶了啊!”程小鳳嗬嗬一笑,朝楊晨做了個鬼臉。


    我隨應著笑了笑,順手抄起身邊的報紙翻閱起來,任憑她們嬉鬧。


    程小鳳說:“今晚都別走了,我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也很空虛,今天正好陪陪我,晚上我們在家做飯吃。”


    楊晨說:“太好了,誰來下櫥?”


    程小鳳說:“大家各做一個菜吧?”


    楊晨說:“沒問題。”


    程小鳳叫了我一聲,說:“何從同學,你喝什麽酒?”


    “有什麽就喝什麽,我對酒不挑剔的。”我說。


    “哦,我這裏有xo、人頭馬,還有國產的茅台、五糧液,你喝哪種啊?”程小鳳笑著問。


    我一聽來勁了:“哦?程小姐的品味不低嘛,那就把xo和人頭馬拿來吧,我都品嚐一下。”


    “你還真貪。”程小鳳說著,到房間裏把酒拿出來,往桌子上一放說:“自己動手。”


    “還真有啊!我還以為你逗我玩呢!”我說。


    “我才沒有閑工夫和你玩呢,去!做飯去!”程小鳳命令道。


    “我?是讓我做飯嗎?”我問。


    楊晨笑著說:“當然是你了,總不能讓你白吃白喝吧?”


    “就是,晚上的飯你包幹了,需要什麽給我吱一聲。還有啊,吃完飯洗碗的任務也交給你了,好事做到底。”程小鳳把嘴一翹,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勢。


    “你也忒黑了點。”我說:“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你真黑,比黑人還黑。”


    “不知道我是非洲來的啊?”程小鳳哈哈一笑,說:“我們姐妹很久沒有見麵了,也得讓我們好好聊聊,楊晨,你說是不是?”


    楊晨應付道:“是啊是啊,男人啊就得一馬當先,什麽事情都要搶著做。”


    “做男人就該死!”我嘟囔著,放下手中的報紙,全部武裝了一番,走進了廚房。


    “你看,這樣一穿還滿像那會事兒的嘛!”程小鳳說。


    “就不知道他做的菜如何?”楊晨說。


    “反正我盡力了,不好吃也不能怪罪!”我說。


    “不好吃了你全部幹掉。好了!不耽誤你燒飯了,我們到房間裏等著,做好了喊我們一聲啊。”程小鳳說完,關上房間門和楊晨去了房間閑聊。留下我一個可憐的男人慢慢地調理,連個助手也不配。


    那頓飯做了2個多小時,總算沒丟人,東拚西湊地把飯做好了,她們完全不理解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奮鬥,還一個勁地嚷嚷著“真慢,餓死人啦!”。在沒開飯之前,程小鳳先一個個地品嚐一下,又從頭到足地評論一番後,才宣布開吃。


    程小鳳說:“總之,這個菜嘛?還是可以吃的,比我家樓下的‘豆腐西施’做的要好吃,就是那道‘雞的下半身’做的有點失敗。”


    “哎哎哎,說話好聽點好不好?什麽‘雞的下半身’,那是鳳爪。”我說。


    “你家樓下有‘豆腐西施’?”楊晨問。


    “是啊,就是那個買臭豆腐的老太婆了。”程小鳳朝楊晨眨了下眼。


    我明白她是在損我,故意裝著沒聽懂,說:“愛吃不吃,我做的菜我都愛吃,不需要你們幫忙我也能吃完。”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心咽死你。”程小鳳對我笑著說。


    盡管她們對我的勞動成果有些挑剔,還是風卷殘雲一樣把飯菜一掃而光,比小日本的三光政策還狠。酒足飯飽後,她們抹嘴走人,楊晨本來還想幫幫我,也被程小鳳一把拉住,說:“心疼啦?這活不就是男人幹的嗎?走!我們看會電視去。”說完,倆人扭著屁股走了。


    這世界變了,洗碗刷盆什麽時候成了男人的專利了?


    等我把“戰場”打掃幹淨已經是10點了,看她們還在房間裏嘮嗑,我就在客廳裏大喊一聲“我要洗洗睡了”。房間的門也沒開,隻有程小鳳的大叫聲“睡你的大頭覺,別來煩我們!”。


    我自討沒趣,把自己洗吧幹淨,又在客廳裏轉了兩圈,還是沒人理我,隻好回到房間休息。那晚,不知道她們到幾點才睡,隻記得我在淩晨一點起來尿尿的時候,她們房間的燈還亮著。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9點半了。我起身推開房門,客廳裏靜悄悄的,她們還在睡覺?還是出去了?估計還在做夢吧——昨晚通宵了。


    我洗刷完畢,來到客廳的沙發上,拿起一份報紙胡亂地翻閱,報紙上的小廣告我都一一看遍,還不見她們起床。表針已經指向11點了,她們竟然這麽能睡,簡直和豬沒什麽兩樣!


    我實在坐不住了,就走過去敲了敲她們房間的門,不見動靜。


    “楊晨!”我連喊了兩聲後,才聽到楊晨操著沙啞的聲音說:“進來吧。”


    “你聲音怎麽了?”我站在門外問。


    “昨天睡的太晚,熬的了。”楊晨回答道。


    “哦,那你再睡會吧,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我又重新回到沙發上,繼續看那張快要熟背下來的報紙。


    過了十多分鍾,房間的門打開了,楊晨睡意未眠地走了出來。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奇怪地問:“你的眼睛怎麽了?”。


    “眼睛!眼睛怎麽了?”楊晨說。


    “你自己到洗手間裏照下鏡子,都腫起來了,昨晚沒睡好吧?”我說。


    等楊晨從洗手間出來後,我問:“看到了吧?哭的了?”


    “是熬夜的原因。”楊晨勉強笑了笑。


    我小聲問:“程小鳳呢?還在睡呢?”


    “她說有事情,一大早就出去了,晚上才回來。”楊晨說。


    “哦!你快洗刷去吧,一會我們去吃中午飯。”我說。


    等楊晨洗刷完畢後,她端了杯水,在我對麵坐了下來,一臉嚴肅地說:“何從,我想和你談件事情。”


    “什麽事情?”我問。


    “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怎麽突然說起這話來了?”


    “沒怎麽,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愧對於你,我欠你的太多,恐怕永遠也還不完。”


    “什麽欠我的太多,能把話說清楚嗎?”


    “可以!”她用手攏了一下頭發,說:“我考慮了很多天了,我決定和石海星結婚。”


    “什麽?!”我心裏一顫,正視著楊晨問:“你決定了?”


    楊晨從包裏拿出一根煙,點著放在嘴邊說:“我決定了!”


    “為什麽?”


    “不為什麽?”


    “你不是說許言已經死了,你打算放棄這些,為什麽突然又要和石海星結婚呢?”


    “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人算不如天算。”楊晨略顯無奈地說。


    “你能決定自己的行為,隻是你不願意堅持而已!楊晨,請你告訴我,你愛石海星嗎?”


    “這個重要嗎?”


    “當然重要,如果你愛他,我立刻在你眼前消失。”看著楊晨無奈的表情,我放慢了語調說:“楊晨,其實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談論我們之間的事情,我隻想好好的陪著你,讓你忘記過去,給你一個全新的開始。當然,我不希望你還重複以前的日子,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不要被過去的事情捆繞了我們以後的生活,好嗎?”


    “對不起,我沒辦法做到。”


    “是不是昨晚程小鳳給你說什麽了?”


    “沒有,是我自己決定的。”楊晨把臉側到一邊,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珠說:“這和她沒關係。”


    “楊晨,不要在欺騙自己了,我能感覺到:你的這種想法是昨晚才決定的,你哭了一個晚上,眼睛哭腫了,嗓子哭啞了,是不是?程小鳳給你說什麽了讓你的決定轉變的這麽突然!告訴我好嗎?就算要我離開,至少也能讓我明明白白地走開,我的要求不過分吧?”


    “何從,原諒我吧。我知道這樣做對你很不公平,可是我沒有辦法。”


    “你有辦法!”我提高了嗓門說:“楊晨,我可以原諒你!你認為我所有的痛苦可以由原諒二字隨之而去嗎?我的所愛、我的希望可以隨原諒二字重生嗎?如果一生的痛苦可以用原諒二字化為烏有,那麽請你告訴我:你能原諒許言為你所做的一切嗎?”


    “不要再提他啦!”楊晨突然咆哮著痛哭起來:“你走,你走開!”


    “楊晨,對不起,剛才我有點激動。”我蹲下去,想用手扶摸一下她的肩膀。


    “我不要聽你說,你滾!”楊晨抬起胳膊打開我的手臂,用憤怒的表情看著我,一種冷漠的目光直接刺向我的心窩。


    我愕然地看著眼前的楊晨,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變化之快讓我難以招架:“楊晨,你說什麽?再說一遍!”我開始變的激動。


    “你滾,馬上滾開!”她大聲急呼。


    我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眼前的女孩兒是楊晨嗎?我吃驚地看著她,她那浸滿淚水的眼睛裏發射出一種憤怒的眼光和我對持著,那眼神分明是趕我滾蛋,立刻滾蛋!


    我憤怒了:“好!我滾,我這就滾!我明白了:我永遠隻是你窗外的一棵樹,可以為你遮風,可以為你擋雨,可以分解你的憂傷,當你終於肯放棄整片森林的時候,這棵你風景裏陪襯的樹也隻能是一棵樹!我對你的愛、對你的耐心、對你的等待,已經消磨殆盡!你放心好了!我就是再賤,也絕不會再來到你楊晨麵前犯賤!!!”


    我狠狠地把報紙摔在地上,走進房間,提起我的包袱。頭也不回地走出那棟房子,直奔火車站……


    !~!火車費力地向北京駛進。


    已經是嚴冬了,車廂內雖然開著空調,一樣凍的我瑟瑟發抖。


    在蹬上火車的那一刹那,我知道我後悔了。


    後悔自己為什麽這麽衝動?為什麽不耐心地勸勸楊晨?或許我再忍耐幾分鍾她就可以改變她的想法。


    衝動是魔鬼,我相信了。


    我不停地撥著楊晨的電話,始終是關機。為了平衡自己的心裏,我使勁地想:我的苦衷誰能理解?我的心情誰來照顧呢?楊晨啊楊晨,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你也知道跟我說對不起,可你為什麽就不能理解我呢?不能接受一次我的建議呢?就算我的話過激了點、你聽著不爽了點,難道我所有的付出就因為這幾句話而全盤否定了嗎?


    那眼神至今我記憶憂心,令我心寒。


    很快,我為自己的這種想法而愧疚。我愛楊晨,既然愛她為什麽還要去要求別人那麽多呢?現在的楊晨正處在痛苦時期,還沒有走出死亡的陰影,為什麽不能體諒包容她一下呢?想想許言,比比自己,還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別人呢?難怪楊晨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我,真是咎由自取!


    2006年的冬天,北京依然有雪,我出了車站,卻不知道可以往哪裏去。也許走到哪裏,都在漫天飛舞的雪裏。跑到哪裏,都跑不出這座被冰雪覆蓋的城市。


    我的臉上感覺到潮濕,隻是因為雪花落在我的臉上,然後一片片融化。我不知道將來會遇見誰?還會遭遇怎樣的感情?但我清楚地知道,那將不再是愛情。


    現在,我隻想找到楊晨,給她承認錯誤,陪她一起度過這個嚴冷的冬天,我還想問她,這樣的刻骨銘心如果它不是愛情,那它是什麽?


    回到家,我已疲憊至極。


    麵對父母質問我一直保持沉默。我不知道該怎麽向他們解釋這一個多月的去向,我想我不能再編造謊言欺騙爸媽了,等到有空的時候,我該向他們坦白了。


    我在家睡了三天,三天內隻有老媽對我知寒問暖,老爸看我的眼神比仇人還狠。我能理解老爸的這種眼神,如果換成我,說不定一陣拳頭已經在孩子的身上塵埃落定了。誰讓你這麽不爭氣呢?給父母還玩失蹤呢?你有種!別回來啊?


    我沒種,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守不住。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給沈海露交代,我沒有照顧好楊晨,更沒有能力阻止她和石海星的婚姻。我不敢麵對沈海露,隻好給她打了個電話,把事情經過告訴於她,順便對她說:這兩天就把她的銀行卡快遞過去,十萬元錢分文沒動。


    沈海露的語氣一點都不友好,隻說了三個字“知道啦!”就匆匆掛了電話。


    在家裏呆了一個星期,都快憋出病來了。除了吃飯、去廁所,沒離開房間半步。打開窗戶,明媚的陽光刺的眼睛發疼,該出去走走了,我想!


    打了一圈電話,那些混蛋哥們兒們不是說在上班就是告訴我沒空。這也難怪,今天是周一,正是忙的日子。突然想13看網打個電話,曾經許諾於她回來後請客吃飯呢,不知道她是否有空。


    電話響了一聲,那邊就接通了電話。於航像一隻歡快的百靈鳥,隨時給你帶來輕鬆的快樂。


    “嗨!回來了?”


    我說:“是!”


    “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我撒了個謊。


    “路上一定很辛苦吧,好好休息哦!”


    “還好,你有空嗎?”我問。


    “什麽時候?”


    “現在!”


    “我現在上班,不過我可以請假的。”


    “哦,那算了,上班要緊,不能耽誤你工作。”


    “沒關係啊,我的工作不重要的,請個假也很方便的。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於航的聲音很輕盈、愉快,就像一股暖流瞬間溫暖了我的全身,雖然是一句不經意的話,卻讓我感動不已,千年的冰封,在這一刻開始融化。


    “真的不用了,還是等下班吧,我先在家休息會,等你下班後再聯係。”


    “嗯……那好吧,我5點半下班,不許忘記!我等你電話哦。”


    “好的,知道了!”


    平凡見友情,於航對人還真夠意思。


    5點半,我準時給於航打了電話。約好一起去吃烤鴨。我們來到王府井附近的一家烤鴨店,那裏人滿為患。


    我問於航:“是在這裏等,還是再換一家?”


    於航說:“天氣太冷啦,我們走吧,去吃火鍋,咋樣?”


    “要不就等等吧,你不是想吃這家的烤鴨嗎?”我說。


    “以後機會有的是,幹嗎非要今天吃呢。外麵這麽冷,走啦,去吃火鍋,還暖和。”


    我點了點頭,於航拉起我的胳膊就走。


    火鍋店的顧客一樣很多,至少有位置。我們要了好多好多的菜,吃了兩個多小時也沒有把它全部幹掉。


    於航說:“撐死了,不吃了我們撤人吧。”


    我說:“菜不吃完沒問題,酒要喝完。”


    於航說:“我已經喝醉了,你數數看我們喝了多少瓶了?”


    我說:“今天高興,喝多了也沒事。”


    於航說:“你倒是沒事,我還要上班呢。”


    “哦,對了,那你就不要喝了。還剩三瓶,我包幹了。”我說。


    “哈哈,能喝八兩喝一斤,黨和人民都放心。來!我們對半。”於航抓過的酒瓶,用牙咬開瓶蓋,仰起頭吹起了喇叭,那動勢簡直就是一活生生的土匪。


    “耽誤了明天上班可不能歸罪我?”我說。


    “切!就我那工作不要都可以,喝!”於航說。


    我已經不記得喝了多少瓶,隻看到桌子下麵一堆的空酒瓶,喝的我不停的去廁所,於航還笑我,說我是小肚雞腸,喝那點貓尿就不停地跑“堂子”,你怎麽能撐船啊?


    我說:我是直腸子,上麵進著下麵出著,這樣的腸子永遠是幹淨的,不像你們一肚子青菜屎,多惡心!


    於航哈哈大笑起來,說:那是直腸子驢。


    把剩下的酒水幹完,我們起身走人。剛站起來,就覺得頭有點旋昏,我知道我又喝多了。


    出了火鍋店,我和於航相扶著東倒西歪地在馬路上搖晃。


    “你喝多了。”我說。


    “你也多了,不信你別靠著我,你自己走走看,準倒!”於航開始吐字不清起來。


    “我不信,先倒的是你,不信你試試。”我說話也開始吞吐。


    “我傻啊,我要是倒了還得要你抱起來,你要是乘機吃豆腐咋辦?”於航哈哈一笑。


    “你要是倒了啊,我就站在你的身邊,逢人就說‘我不認識她,和我沒關係’。哈哈哈哈!”


    “你真是個地地道道大壞蛋!”於航說著,抽出拳頭就朝我身上打,我趕緊跑開,迎麵來了一個摩托車,“嘎”一聲停住了。隻聽騎車的那人高聲大罵:“你找死啊!真他媽的有病?”


    我一愣,奶奶的,沒看我喝多了嗎?你小子還敢在酒鬼麵前耍橫,真是找到冤家了。我衝上前去,抓起那鳥人的衣領破口大罵:“你說誰有病?有種給老子再說一遍,你他媽的活的不耐煩了,也不瞅瞅這是什麽地方,也敢在這裏撒野!”


    隻見摩托車後坐上的女人趕緊下來拉住我,說:“大哥,沒事兒了,他看錯人。”


    我鬆開手,罵罵咧咧地指著那男人說:“老子今天就是心情不爽,告訴你,別他媽的惹我。”


    那騎車的男人氣的“嗖”一下想站起來,卻被她的女人按住了,小聲說:“喝多了,別給一個醉鬼一樣。”


    “誰他媽的喝多了?”我大聲叫喊著,不知什麽時候旁邊圍了一群的觀眾。


    那女人趕緊說:“哎呀,你沒喝多大哥,我說他喝多了。”


    “他喝多了就不要騎車嗎?撞了人了咋整?”我說。


    “是是是。不騎車。”那女人應付著,然後回頭說:“趕緊開車走啊!”


    那男人臨走時扔了一句“真見鬼,遇到這樣一個傻逼”,迅速離去。


    “你奶奶的。”我企圖想追,卻被於航拉住:“好啦!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發火,隻清楚自己心裏不爽,窩了一肚子的火氣。現在嚎了幾聲,還真爽多了。


    我一邊走一邊高聲嚎唱,從身邊行人的頻頻回頭和竊竊私語中可以斷定:我那嗓門估計比破鑼還難聽。


    於航在旁邊大聲說笑:“哥哥,你今晚真像個爺們,我喜歡,簡直崇拜死你啦!”


    “崇拜我,就給我!”我的每一句話幾乎都用盡了力量,城市的大樓間,仍聽不到我的回音。


    “你想要什麽啊?”於航大聲地問。


    “我想要天上那個月亮!”我咆哮著。


    “好呀!你等著,五百年後我親自給你送去!”於航說。


    “我現在就想要!”我大聲說。


    “好啊,那你就過來拿吧!”


    於航的話剛落音,我就飛快地過去抓她,她迅速跑開,我們大聲疾呼地追逐著,所到之處,眾人必閃之。喝酒真好,喝多了更好,起碼可以為所欲為地讓旁人避而遠之。


    等我們跑累了,才背靠背地在路邊的草坪上坐下。


    “累死我了。”我說。


    “今晚真過癮!”於航說。


    “是啊,很長時間沒有這麽瘋狂過了,爽死了!”


    “心情舒坦啦?”於航問。


    “舒坦啦!”我說。


    “那我們回去吧!”於航說。


    “不回去!我們就在這裏坐一夜。地是我們的床,天是我們的屋頂,馬路是我們家的後花園,我們家可真大啊!”


    “那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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