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周益德叫醒魏存實之後的情況來看,魏存實的脾氣確實有些暴躁,不過也很直接,這種人隻要談得來,還是比較好打交道的,再加上此人的雕刻手藝非常不錯,孟子濤覺得可以接觸一下,說不定能夠成為朋友。


    既然這樣,他也就沒有再還價,畢竟這個價錢已經非常便宜了,除非撿漏,不然市場上肯定不可能花這麽點錢就能買到。


    孟子濤笑著說:“行,那就這樣吧,不過我這沒有帶筆墨紙硯啊。”


    魏存實臉上露出了笑容,立馬拍著胸口說:“我去買。”


    “哎,現在時間還早,店門都不會開吧。”周益德連忙提醒道。


    魏存實撇了撇嘴:“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不就筆墨紙硯嘛,我親自出馬,還能搞不到?”


    魏存實說完,扭頭就匆匆跑出了門。


    周益德嘴上不說,心裏鄙夷道:“就你那脾氣,能有幾個朋友?要不然還會搞到和我合作的地步?”


    等魏存實離開後,孟子濤問起那隻缶蓋的事情:“周老板,你桌上那個是什麽東西啊?”


    周益德回頭一看:“你說的是那個老銅器是吧?”


    “對,我能不能看一下?”孟子濤笑道。


    “沒問題,就一個蓋子,又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說話間,周益德把那隻缶蓋拿了過來。


    孟子濤裝模作樣地又看了一遍,這才問道:“周老板,冒昧地問一下,你知道這件東西的來曆嗎?”


    周益德回道:“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東西是魏老師從他老家帶回來的。”


    孟子濤問道:“魏老師的老家是哪啊?”


    “他老家是溫陵的,等他回來讓他自己告訴你這東西的來曆吧。”周益德接著有些好奇地問道:“孟老板,這東西是不是挺值錢的啊?”


    孟子濤嗬嗬一笑道:“如果是件整器還真有些值錢,就這麽一隻蓋子,值不了幾個錢。”


    周益德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就這麽一隻蓋子,他也覺得值不了幾個錢,不然也不可能就這麽放在長桌上。


    等了十幾分鍾,魏存實沒有回來,周益德先前說的那對母女到來了。


    周益德連忙把她們請進了屋,看到還有孟子濤在,倆人有些欲言又止。


    周益德笑著說道:“楊姐,這位是我朋友,有事你直說好了。”


    楊金芳有些愁眉苦臉地說:“小周啊,我的錢真得追不回來了嗎?”


    周益德搖了搖頭:“我實話實說,這事真得比較渺茫。不是,你們不是去鑒定嗎?現在鑒定的地方門還沒開吧?”


    “是的,我們被門衛攔了下來,而且他當時就跟我說,這東西做不了證書,我問他為什麽,他說連他一個門衛都能看出來這東西是一眼假,要做證書也是寫b貨的,讓我們別花那個冤枉錢了。”楊金芳一想到自己買到居然是假貨,就懊惱不已。


    她女兒鬱曉燕在旁一直說:“讓你先給周叔打個電話,來幫忙看,你非要買,我就覺得嗎,滿綠的手鐲,怎麽可能六萬塊錢就能買好幾個,你非不聽!現在吃虧了吧。”


    楊金芳有些羞惱地說:“你這丫頭,都這個時候了,還這麽說。”


    鬱曉燕說:“誰叫你自己不長腦子的,現在被騙子騙了,那就是自作自受,還把我帶來的一萬塊錢都拿去了!”


    楊金芳怒道:“嘿,你這丫頭還說上勁了,難道我是想要被騙的嗎?”


    “如果不是你貪便宜,你會被騙嗎?”


    周益德眼看母女倆越吵越厲害,連忙打圓場道:“倆位,別吵了,現在吵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那怎樣才能要回我的錢啊!”楊金芳哭喪著臉道:“我的五萬塊錢不都是我的啊,大部分是親朋好友要我帶翡翠回去先放在我這裏的,現在被騙了,我還要賠給他們!”


    鬱曉燕插話道:“你可別忘記,還有我的一萬塊錢呢。”


    楊金芳氣急了:“我說你是不是我的女兒啊!都這個時候了,還存心給我添堵!”


    鬱曉燕針鋒相對:“我怎麽添堵了?我的錢是大風吹來的嗎?一萬塊錢可是我存了大半年才存到的,什麽都沒有得到,就被騙子騙去了,我是什麽心情啊!”


    “這樣吧,我找朋友幫你們打聽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騙子。”


    周益德又打起了圓場:“不過,這事你們最好要有個心理準備,很可能找不到騙子,或者找到了也許也被他們花光了。”


    楊金芳說:“沒這麽快吧,六萬塊錢啊,就這麽花光了?”


    “這可不好說呢。”周益德搖了搖頭:“我就知道一個騙子,他欠了不少賭債,每回騙到錢了就拿去還債。”


    楊金芳弱弱地說:“應該沒這麽倒黴吧。”


    孟子濤在旁邊看得有些無語,你都被騙子騙了,還說沒那麽倒黴,雖說有幸災樂禍的嫌疑,但這話怎麽聽著想笑呢?


    周益德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幹脆就借著請朋友幫忙,去打電話了。


    這個時候,魏存實興衝衝地跑了回來,因為昨天母女倆就來過了,他也認識,隨意打了個招呼,就對孟子濤說:“孟老師,筆墨紙硯我都借來了,你看看合不合適。”


    孟子濤拿起一看,發現筆和紙都很不錯,特別是筆。


    此筆筆管以斑竹製,竹紋斑駁細密,甚為雅致。斑竹又名湘妃竹。晉張曄《博物誌》中這樣記載:“堯之二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帝崩,二妃啼,以涕揮竹,竹盡斑。”


    斑竹多情,紋若宣墨暈染,自古便吸引文人以之為用,因此也是製作毛筆筆管的常見材料。


    這支斑竹筆精致簡約,筍尖式羊豪,包漿厚重,已經有一定的年代了,至少也是清晚期的作品。


    而紙則是特級汪六吉生宣,在市場上都是論張算價的。


    相比之下,墨塊和硯台就要遜色的多了,當然也隻是相對而言,對一般的人來說,也不是太差。


    “孟老師,覺得怎麽樣?”


    孟子濤笑道:“很好,特別是這毛筆,都已經是古董了,我還真有些不忍用它下筆。”


    “嘿,你盡管用好了。”魏存實揮了揮手:“文房四寶不都是拿來用的嘛,光看著,又有什麽價值?你就放心吧,主人肯定得同意讓我用,才會被我借來,你說是不是?”


    孟子濤覺得有道理,再加上這筆確實在不久前就使用過,他也就沒有再客氣。


    “我來幫你研墨。”魏存實笑道:“我以前一直幫我家老頭子研墨,在這方麵還是有一手的。”


    說著,他就動起手來,旁邊的母女倆則好奇地看著,同時也有些莫名其妙,都想著,孟子濤到底是誰,怎麽會受到魏存實這般的禮遇。


    一般來說,研墨要輕重、快慢適中,磨墨的人姿勢要端正,要保持持墨的垂直平正,要在硯上垂直地打圈兒,不要斜磨或直推,更不能隨意亂磨。


    魏存實的研墨手法,就做的恰到好處,看來確實是練過的。


    在魏存實研墨的時候,周益德打完電話回來了,他把母女倆叫了出去,等到魏存實把墨研的差不多了,才帶著沮喪的母女倆進來。


    孟子濤沒心思管這個事,他醞釀了下情緒,就開始落筆:“買陂塘、旋栽楊柳,依稀淮岸江浦。東皋嘉雨新痕漲,沙觜鷺來鷗聚……”


    孟子濤下筆有如神助,一氣嗬成,看得旁邊的魏存實眼冒金光,而鬱曉燕更是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怎麽了?”楊金芳碰了碰女兒,小聲問道:“這人寫得字很好嗎?”


    鬱曉燕說:“好的不得了,先前我見過我們大學的副校長寫草書,他都已經是咱們西蜀有名的書法家了,我都覺得沒他寫得好呢。”


    “有這以誇張嗎?”楊金芳有些不相信。


    鬱曉燕信誓旦旦地說:“真得,我發誓。”


    這個時候,孟子濤已經落了款和鈐印,魏存實嘴裏連聲叫好,接著扭頭說道:“你這不是廢話嘛,這位可是咱們國家的當代最年輕的草聖,當然比你校長寫得好了。”


    聽了這話,母女倆有些目瞪口呆,腦子裏全是問號。


    “我說魏老師,你能不能別老是說我是什麽草聖啊。”孟子濤不是張揚的性格,每次聽到別人說他是當代草聖,他心裏就有些別扭,到不是說他沒有那個實力,而是別必要經常說,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他覺得最終還是要以書法說事。


    “嘿嘿,這有什麽,你本來就是實至名歸嘛。”魏存實嘿嘿一笑,繼續欣賞孟子濤剛剛寫的書法,越看越是喜歡,最後甚至拍案叫絕起來。


    “哈哈,這回老頭子生日,我看他還能怎麽說我!”


    魏存實哈哈一笑,接著說道:“不行,孟老師我覺得我占了大便宜了,這樣,你稍等片刻。”


    還沒等孟子濤開口,魏存實就向自己的屋裏跑去。


    這時,楊金芳滿臉堆笑地湊到孟子濤旁邊:“孟老師,能不能請你幫我也寫一幅字啊?”


    孟子濤微微一怔,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複,心想:“我和你很熟嗎?”


    鬱曉燕很是不好意思,連忙上前道:“媽,你怎麽這樣呀。”


    楊金芳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我怎麽了,好不容易遇到孟老師,我問他求一幅字又有什麽問題呢?”


    鬱曉燕無語,心想:“媽您是裝傻還是真傻呀,您和他又不熟悉,這麽上前求字,不是自討沒趣嗎?”


    楊金芳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問題,正準備繼續開口,另一邊,魏存實拿著東西回來了。


    “孟老師,這是一枚套球,你看看喜不喜歡。”魏存實打開盒子後,把它推到孟子濤麵前。


    孟子濤拿出盒子裏的東西,這是一枚由象牙雕成套球,采用鏤空技法,球與球之間原為一個實體,雕刻外層球體容易,但刻鏤至內層需要層層剝離,操作空間受到了限製,難度很大,技巧奇特。


    鏤空透雕是牙角雕刻中常用的技法,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是出神入化的鏤空透雕象牙套球,這種象牙球在《格古要論》一書中被稱為“鬼工球”,是傳統牙雕技藝之一。1915年在規模盛大的“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我國的一件二十六層鏤空透雕象牙套球贏得特等金獎。


    這種套球由大小不同的數層同心空心球連續套成,各層之間相互獨立,每一層球體都可以自由轉動,每層球的表麵又鏤刻有浮雕花紋,真是玲瓏剔透,精美絕倫。鏤空透雕象牙套球這一絕技曾一度失傳,清乾隆年間又被重新創造出來,並不斷發展。現在,該項技藝得到進一步發展,匠人最多可鏤雕48~50層。


    再看孟子濤手上的這枚套球,內外層交錯重迭,玲瓏剔透。表層刻鏤亭台樓閣,樹木花草,共有各色人物近四十人,為消暑納涼圖。從外到內約有大小空心球十七層,每層球均能自由轉動,且均鏤空精美花紋。套球上下分別有一旋扣綴鏈和紅絲穗。


    從工藝特點來看,這枚套球應該是清中期時期的精品之作,能夠完整的留傳到現在也頗為不易,價值當然也是頗高的。


    孟子濤把玩著套球問道:“魏老師,你是打算將這枚套球給我?”


    魏存實笑道:“耳聞不如一見,我現在才知道你的書法如此精湛,剛才的便宜占大發了,這套球就當我給你的補償吧。”


    孟子濤笑著擺了擺手:“你無需這樣,剛才的條件是我答應的,虧與賺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但我心裏不舒服啊!”


    “這套球市場價值二十萬呢,我可受之有愧啊!”


    聽說這麽小小的一件東西,價值這麽高,母女倆都是目瞪口呆。


    楊金芳馬上反應過來,難怪女兒剛才會阻止自己,原來讓孟子濤寫一幅字,居然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而她剛才還想著空手套白狼,想想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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